常聞人言:“來生吾欲為犬,為人寵溺,憂煩盡棄。”嗟乎!豎子乃圖樣圖森破爾。殊不知,狗生之艱險甚于為人,狗生之奮斗為人更甚。生而眾,眾而爭,爭而立,立則久遠—狗出生的第一堂生存課就是搶食,還沒學會睜眼,先要學會爭奪。勝者精壯,敗者茍活,就這么簡單。
青蔥歲月,也須鮮衣怒馬,盡竭賣萌之能事,以娛人色。其聲柔,其毛軟,其眸明。動如脫狗,靜如處狗。人后呼朋引伴親兄熱弟,人前必當各個爭先不讓同袍。豈曰無衣,與子同毛,爭寵之殃,同根相傷——我們都同意狗是簡單且純潔的動物。它們前一秒和同胞兄弟們親熱玩耍,但是只要主人一出現便立刻群涌而上,搖頭擺尾抱大腿。這么一說,這些毛茸茸的小東西豈不是都成了心機婊?非也。狗是“直接條件反射”的動物,不會有那么復雜的擬人思想。也就是說,兄弟之間的玩耍和親熱是真實的,對主人的爭寵也是真實的,只是不同的情景反射出了不同的結果。我們平時聽到朋友口中對于自家愛犬心機的描述,實則大多是臆想,我們在不經意間把它們人格化了而已。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為犬之道乃學以致用,藝不壓身。可想,眾親朋高堂一聚,相談甚歡之間,紛紛演繹各家犬之能事,攀比之風甚巨,遂相約一觀。擇日而聚,眾賓朋齊坐,只聞家主痰嗽一聲,清音長嘯:“來來來,爾等且觀吾犬之神乎其技!”遂犬出,當場獻技,人前顯貴,鰲里奪尊。家主面色竊喜,賓朋娛之甚歡。得食,擺尾,遂去—這樣的場景想必再熟悉不過了。家里來了客人,狗先用握手裝死轉圈等技能暖暖場,然后孩子千呼萬喚始出來,背誦唐詩宋詞把氣氛推向高潮。狗是真的喜歡這些游戲嗎?未必。它們確實有自己喜歡的游戲,但大多不是為客人表演的那幾個。那它們這么配合是為了什么?僅為得食。所以我從不訓練自己的狗學習這些把戲,每每有人問及,也只是說:“吃睡而已。”
寫完了,想表達什么中心思想?也沒什么,懂則懂,不懂則不懂,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