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讓學生無話可說

課堂中經(jīng)常會看到這樣的場景：教師提問后，學生的回答只有干巴巴的幾句話。學生無話可說時，教師很無奈，只能以自己的講解替代學生的言說。

教師的期望是，學生表達自己的想法時，能侃侃而談、滔滔不絕；學生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想法與同學的想法不同時，會毫無顧忌地陳述自己的想法，而且能在同學發(fā)言之后“接著說”（比如，同學的發(fā)言不完整，當場進行補充；同學的發(fā)言有錯誤，馬上給予糾正；同學的發(fā)言沒聽懂，立即提出疑問）。然而，這樣的期望并沒有成為課堂中的現(xiàn)實。

期望與現(xiàn)實的巨大差異，讓我們不得不追問：為什么學生常常無話可說？

可能，學生難以用語言陳述自己內在的想法。學生有想法，甚至想法比較多，但是因為表達能力的局限，導致“茶壺里煮餃子，倒不出來”。例如，一年級的學生特別喜歡畫畫。或許，在成人看來，他們是畫著玩的，涂鴉而已。但是實際上，因為語言、文字表達能力的限制，他們把畫畫當作一種表達方式，用“畫”表達自己的想法。

可能，學生認為在回答問題時要說“對的”想法。或者說，學生不愿表達“錯的”想法。其實，學生在課堂中和老師、同學交流時，不僅可以說“對的”，而且可以說“錯的”，關鍵是要說自己真正想的。一個問題的正確答案通常是相同的、唯一的；而錯誤答案往往花樣百出，各有各的不同。正如“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而對那些錯誤的想法進行交流，有助于以反襯正，在對比中加深對正確想法的認識與理解。

可能，學生覺得在回答問題時要說“老師想要我說的”。或者說，學生不敢表達與教師不同的想法。為何會如此？因為教師“釣魚式”的提問讓學生知道，只有符合老師的想法，才是所謂的“好”想法。不妨回想這樣的教學場景。數(shù)學課上到一大半，教師通常會問全班學生：對于今天所學的內容，大家有什么問題嗎？全班學生此刻會異口同聲地回答：沒有。教師繼續(xù)娓娓道來：真的沒有？學生依然回答：真的，沒有。接著，教師雙眉緊蹙、滿臉詫異、語氣急促，音量也提高了八度：真的嗎？此時，學生改口回答：有！學生究竟有沒有問題呢？為什么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呢？其實，我們是否意識到了，在不少課堂，很多學生已經(jīng)學會了看老師的臉色，聽老師的語氣，揣摩老師的想法，從而見風使舵？他們的言說也就變成了不是說自己想說的，而是說“老師想要的”。以往，學生在課堂中的發(fā)言是根據(jù)教師提問的回答。而且，教師內心所期待的也是學生直奔教師預設的正確答案。當學生說出教師預設的正確答案時，師生就都“萬事大吉”了。這樣的發(fā)言方式，很容易導致學生揣摩教師想要什么。

看來，不是學生不說，而是學生說不出來；不是學生不說，而是學生不知道可以說什么。

課堂中，為什么需要學生言說呢？為什么期待學生的言說真實而豐富呢？

對教師而言，通過學生的言說，可以了解學生，讓自己的教學建立在對學生學習真實了解的基礎上。教學要引發(fā)學生內在的變化。學生內在的變化如何顯現(xiàn)出來呢？言說正是外化學生想法的一種重要方式。學生的言說表達了他們對所學內容的認識與理解。當學生不言說時，也就關閉了與教師、與同學交流的通道。教師可以從學生的言說中了解并發(fā)現(xiàn)學生真實的學習起點、學習狀態(tài)，據(jù)此調整教學。

對學生而言，可以以言說的方式參與群體學習活動。課堂學習不是學生一個人在戰(zhàn)斗，而是學生和一個群體攜手同行。通過言說，學生可以與別人分享自己的想法，又可以在傾聽他人言說的過程中補充、糾正、厘清自己的想法。語言是思維的外殼。言說可以觸發(fā)學生內在的思維，促進學生建構自己的認識。

課堂教學中學生言說的必要性與重要性不言而喻，那么，如何讓學生在課堂中打開話匣子？

首先，教師要幫助學生建立對課堂發(fā)言的認識。課堂中的發(fā)言是做什么的？是交流各自的想法，以說促思、以說引思；是分享、協(xié)作，共同學習。

其次，教師要對學生在課堂中交流的內容進行指導。最初，學生的言說只是一種自然狀態(tài)。如何讓學生言說的內容變得充分起來，是需要教師指導的。在課堂中，不僅可以說對的想法，也可以說錯的想法以及不一樣的想法；不僅可以說自己的想法，而且可以說別人的想法。這樣，學生在課堂中就逐步愿意、敢于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進而安全、自由地把自己的想法呈現(xiàn)給大家。

再次，教師要注意在課堂中給學生更充分的言說時空。教師可以延緩對學生發(fā)言的評價：學生說對之后，教師不要立即肯定，不妨讓學生繼續(xù)解釋與交流；學生說錯之后，教師也不要立即給予某種提示或暗示（學生聽得出其中的評價），更不要立即否定。倘若教師過早地亮出自己的觀點，學生也就不再言說了，學生之間的自主互動也就不會發(fā)生了。教師不要很敏感地在意學生剛剛發(fā)言內容的對錯，也不要讓學生很敏感地在意自己剛剛的想法是對還是錯。教師此時的“不說”，恰恰能給更多的學生思考、言說的時空。

當學生在課堂中主動說、充分說、“接著說”的時候，學習正在發(fā)生。課堂的真實，不僅是對教師而言的，也是對學生而言的，即學生在課堂中能夠表達自己真實的想法，能夠安全而自由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此外，我們所追求的不僅僅是學生說，更有價值的是學生外顯思維，以說促思。說是學習的一種表現(xiàn)而已。關注學生的說，更關注學生是怎樣學的、怎樣學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