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和他的“扭機”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北京孩子， 我更想找到我兒時的那種快樂 。

隨著時間流逝與環境的惡化 ，這些寶貴的東西都將一去不返，

在我看來這些情感是這個世上最昂貴的奢侈品！

97年的夏天，老道和夕野厭倦了聆聽別人的音樂，突發奇想決定自己也整出點動靜來。一拍即合的兩個年輕人就這樣組成了樂隊，搭建起“扭曲機器”的前身。98年李培的加入，形成了第一張專輯的原始陣容——主唱王曉鷗、吉他手李培、貝斯老道、鼓手夕野四個人簽約“嚎叫唱片”，發行了第一張同名專輯《扭曲的機器》。從第二張專輯推出后，新主唱梁良加入樂隊，直至2004年主音吉他手李楠的加入，最終形成了今天的五人陣形。“扭曲的機器”從此變成了“扭曲機器”。走過漫漫的16年，如今哥兒幾個早已嗨翻了大江南北，熱情的金屬樂迷更習慣叫他們“扭機”。

柔軟的硬漢

老道帶著他的“七喜”來了，這個渾身上下透著“老大”氣質的貝斯手，懷抱著一只害羞粘人的兩歲小藍貓，這種氣質上的反差，倒是一下打破了初見老道時的距離感，恰恰是這只溫順的小貓，讓我們看到了他內心柔軟的一面。

他輕柔地安撫著緊張的七喜，這是它第一次出家門，從老道的眼神里，能感覺到那么一絲的顧慮和憐惜。七喜乖乖地把頭埋在老道的臂彎里一動不動，偶爾會露出半張小臉偷偷地張望，不時還會伸開雙臂緊緊地摟住老道粗壯的脖子，使勁把頭藏進他的衣領，因為它的存在，老道說自己變得安靜了很多，多了份牽掛和責任。講起養寵的經歷時他說：“最多的時候我養過7只貓，但對貓的的感情并沒有那么深的原因是，它們很冷很高傲，很難從它們的世界體會到一種歸屬感，或者說是成就感，那可能是我最早對貓的理解吧。”他摸摸了七喜的頭說，“但因為七喜，我才知道貓能和人那么親近，我只要回家，它一定依偎在我身上。我躺著的時候，它就臥在我胸口上，隨著我的呼吸起伏，就那么眨著眼睛看著你，不是有句話說，貓咪向你眨眼，就是在說‘我愛你’嗎，我也真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一只動物這么有感情。而且有時我會因為應酬很晚回家，但不管我幾點回來，它都會從某個地方跑過來，要么抱著我的胳膊，要么就是抱著我的腿，然后把頭搭在上面，這種感覺太好了。”粗獷的老道在說起七喜的瞬間溫柔得像個暖男，七喜就像個孩子，享受著來自這雙強壯臂膀的呵護。用老道的話說，是七喜的依賴，讓他孤獨的心得到了安撫。

夢想照進鏡中

能夠走到臺前的音樂人，多少都經歷過這樣的辛酸與艱難——酒吧里助唱的晚上，拿著十幾塊錢的酬勞，坐在路邊喝著啤酒暢想未來。老道說：“盡管九幾年，十幾塊錢還比較值錢，但其實也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打一輛面的回家。”如今演唱會上人山人海的場面他們已經見得太多了，但回想起那段時光他有著更深的感觸，“沒人知道我們是誰，沒人理睬我們，但回想起來，最讓我們感到快樂、自由、無畏的就是那些年頭。”如今的扭機在中國的土地上，可以說算得上一塊兒響當當的招牌，走到哪兒都有大批的歌迷簇擁著，相信感受過現場的人，對于這種說法一定是認同的。

用老道的話說，扭機是幸運的，是老天的眷顧，讓所有的努力沒有白費。他強調著：“我們五個都不算是個人業務很強的樂手，北京孩子的通病比較懶、愛玩，沒有北漂的藝人那么刻苦，但可能是我們有著與生俱來的優勢，或者說是天分。同樣的東西，我們會更快地掌握和理解。畢竟生在北京，長在北京，所謂政治文化中心城市不是白叫的，在早年沒有互聯網的年代，我們的資訊就是最快的，我們得到的信息是最超前的，我們就是傳播者。”眾所周知扭曲機器是一支說唱新金屬風格的樂隊，在這種風格風靡中國之前，他們就已經關注并開始創作了，因為最先接觸到國外這樣的聲音，這種適合年輕人去表達情緒和態度方式也同樣感染了他們，直到今天，這也是扭機的根基所在。

而現在人們將地下和地上音樂作為一種流行趨勢的代名詞，而作為一支有著主流音樂魅力的地下樂隊，無論你是否喜歡，扭機的名字就是廣而周知，老道告訴我們：“06年的時候，我們自主舉辦大規模的全國巡演，自己掏腰包，買車票，去祖國各地給喜歡我們的聽眾表演。而且，那一年我們推出了《鏡子中》這首歌，那也是我們組建以來第一首相對柔情的作品。沒想到那次巡演和這首歌會在全國各地點燃了無數年輕人的熱情、激情和搖滾之夢。當07年我們再次登上‘迷笛’舞臺的時候，我們震驚了，臺下有上萬人在叫著我們的名字，說到此時此刻我有點激動。”他停頓了，這樣一個滿身刺青，面目略顯兇狠，身形彪悍的中年男人，此時眼睛有些泛紅，語氣夾帶著一種刻意玩笑的腔調，而內心的認真卻映射于眼中。他清了下嗓子說，“據當時不完全統計，現場來了五至八萬人，場面真的非常感動，所有人匯集到我們的舞臺前，當《鏡子中》響起的時候，真的是幾萬人的大合唱，所謂主流明星的演唱會也不過如此吧。”確實如此，現在你如果在KTV里點播這首歌，便會看到當時的場景被收錄其中，成為了經典。

《鏡子中》恐怕是扭機創作以來最艱難的一首歌，盡管它旋律簡單，瑯瑯上口，甚至在很多大學的畢業典禮上，男生們一定要哭著唱起它，然后揮別走入新的人生。而老道卻說：“盡管它成就了我們，但在創作最初卻是非常矛盾的，當時樂隊里，我們是分成兩個派別，一派認為，我們就不能寫這樣柔情的作品，因為咱們是一支非常硬朗的樂隊，要堅定的硬朗下去；而另一派認為，我們年齡也不小了，都是70年代末的人，那時我和主唱都已經步入婚姻的墳墓了。所以，除了憤怒、激進、叛逆，我們有更多的情感想要表達，就這樣，男人與男孩兩派間激烈斗爭開始，整整排了三個月，翻來覆去地修改、爭論，甚至不想將它帶上舞臺，怕違背一貫的舞臺風格。當然，最終印證的結果是理想的，直到現在，大家一有爭論的時候，我就會拿這個事來說，不去爭論，把事情做出來，自然會有答案。”

我們來自地下

對于一個有著龐大聽眾群的樂隊，依然可以如此執著地堅守在“地下”，從未改變自己的初衷，想必就是扭機的一貫態度，“在任何時代，都會有地下的聲音存在，無論是音樂還是其他藝術門類。主流與非主流間的劃分，其實就是市場認可度和你所做出的成績，這是從商業角度的論調。而如今在這個五花八門的時代，地下已經變成了一個時髦的詞匯，很多人標榜自己，更多的是為了凸顯自己的與眾不同。所以在我個人的內心世界里，地下實際上是一種來自內心的態度，不管我們的唱片賣了多少，不管大家如何看待我們，時刻保存著一個地下的態度。”老道解釋道，“崔健老師說的好，我們不是藝人，我們是文藝工作者。作為文藝工作者是具有一定社會責任感的。扭曲機器寫的這些音樂，幾乎都會出現審批不合格的問題，但是我們就要這樣。從商業角度，誰都愿意去做一些更口水的東西來迎合市場利益，把錢賺了，把名兒出了。但我總覺得，這不是我們堅持快20年的理由，我甚至從100斤玩到快300斤了，血壓都玩起來了，哈哈，然后到今天我們如果妥協了，說是識時務，但我真的不甘心。”也正因為這樣，當你聽起這些音樂的時候，會感受到這樣一份最純粹真實的力量，這可能就是搖滾的魅力，更是扭機的魄力。

當時代抹去了一代骨灰級搖滾大師的身影，那些80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耳熟能詳的名字，如崔健、竇唯、黑豹、唐朝等等，在今天很少有人還會記起。老道語重心長地說：“在我心里，他們永遠讓我尊敬，在中國文化那么貧瘠的時代，打響了中國搖滾的槍聲。我經常和那些玩音樂的小兄弟們喝酒聊天，他們有時候會不太尊重那些前輩，覺得他們都過時了，翻篇了。我非常嚴肅地提醒他們，沒有這些老人，中國就沒搖滾，更沒有你們，你不是第一個玩這些的，所以不管到哪天，要知道飲水思源。”

搖滾是一種概意，它包括了許多小類的搖滾風格，早期有“The Beatles”的英倫搖滾，“The Rolling Stones”的硬搖滾，后期有“Metallica”的重金屬搖滾，Enigma的迷幻搖滾等等。搖滾被人深愛的，不僅僅是吶喊與喧囂，它像一種特殊的力量在牽引著人們，從未被時代的車輪碾壓而消亡，正是這種向往自由和表達自我的力量，成為了搖滾音樂人的支撐，也是搖滾人的精神所在。如今扭機已是一群年近40的搖滾界老炮兒，一直堅持著搖滾的自由、反叛、無私的主旨，運用音符組成了無數或狂喜，或悲傷的神話，它一直在與現實社會的殘酷抗衡，而在搖滾的路上，它更像是一個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