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曉悅
摘要:《個人的體驗》是大江健三郎根據真實經歷凝結的一部長篇小說,敘述鳥經過痛苦地心理煉獄過程后,勇敢接受殘疾嬰兒面對現實的故事。《個人的體驗》即為鳥的體驗,鳥的心理轉變歷程是這部小說的重點。本文結合大江健三郎的經歷、創作手法和鳥的性格淺要分析這部小說如何展現鳥這一階段的心理歷程。
關鍵詞:《個人的體驗》;鳥;心理;藝術特色
1963年6月,大江健三郎的長子光誕生,不幸的是孩子頭部長了腫瘤,即使接受手術生命得以延續,也難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與智力發育緩慢并患有智障的孩子共同生活下去,并將這種心境與體驗引入文學,大江寫出了反映個人生活的、卻不同于私小說的《個人的體驗》。
一、性格陰影下的心理糾結
鳥的人生體驗,面對困境的選擇,一再受到自身性格的影響。妻子生下腦疝嬰兒,這一殘酷的事實讓鳥陷入無盡的苦惱與迷茫,他把嬰兒扔在醫院,逃離到情人火見子的臥室,企圖用愛欲忘卻痛苦。他沒有決絕的勇氣和承擔的果敢,萬般糾結后選擇讓孩子缺少營養衰竭而死,甚至在火見子的建議下把孩子送到墮胎醫生手中。雖然鳥最終走過心靈煉獄,選擇與殘疾嬰兒共同面對,但可以看出,鳥懦弱膽小的性格貫穿這一系列的心理斗爭歷程。
對于鳥這一形象,大江在他的身上傾注了一代人的共同特性,對現實不滿,生存的無意義與空虛,無力改變現狀而沉迷幻想,以及日本核危機留下的恐懼與不安。如此看來,“鳥”這個綽號正是這種形象的寫照,他的容貌讓人想起鳥,“光滑得沒有一絲皺紋的淡褐色鼻梁,像鳥喙一樣強有力地彎曲著”他也正如鳥般膽小,外界的一絲風吹草動,便能引發驚恐和逃避。他時而狂躁與小青年斗毆,甚至在妻子生產時游戲打發時間。他對即將承擔的責任感到不安與恐懼,對現實不滿卻也無能為力,他對非洲的沉迷,恰是一種對現實的逃離,鳥這種膽小懦弱的性格,導致他面對腦疝兒時的種種糾結無奈。
二、怪誕與現實的結合
大江的文學創作以現實主義為基礎,以心理體驗為特色,以怪誕變異、夸張變形為風格,總體創作方法可概括為“怪誕的心理現實主義”。《個人的體驗》無疑將這種創作風格發揮到極致,殘酷現實的打擊、生存的困境、從迷茫苦惱到逃離醒悟,大江用寫實甚至扭曲的語言描繪了鳥的人生心理體驗。
采用寫實手法,運用心里獨自,將人物攤在陽光下,懦弱與邪惡,善念與無奈都揭露無遺,極具真實感。面對畸形嬰兒,鳥是懦弱而無奈的,妻子生下先天殘疾的嬰兒,是個意外事件,他無法鐵石心腸的將嬰兒捏死,也沒有承擔一切的勇氣,他將嬰兒扔在醫院,企盼其自然衰弱至死,“即使這樣做的結果,是我染上了自我欺騙癥,像陰溝里吃了耗子藥的水耗子,走上絕境,我也無可奈何,別無他策呀。”生存的困境與道德感的雙重折磨讓他越來越不堪重負,大江毫不掩飾的將鳥內心斗爭中的陰暗一面展示出來。
通過笑、反諷與自嘲等手法襯托人物心理,顯得怪誕卻又合乎情理。例如院長多次的笑給鳥帶來了心理變化,他感覺院長的笑里“含著羞恥的味道”,雖看似荒誕,或許是鳥過于敏感,他內心的羞恥感讓他扭曲了對周圍人的感覺。而且,鳥多次的自嘲看似是一種寬慰,實則體現了他內心的苦惱與掙扎。
三、兩種體驗的融合
主人公鳥的心理煉獄過程即個人的體驗過程,鳥一步步轉變,到徹底醒悟,這種心理體驗看似怪誕荒謬,其過程卻是極其痛苦而嚴肅認真的。曾經的鳥也為成為父親悸動過,心存善意,“在我一無所知的黑暗而孤獨的戰場上,我的兒子負了傷,他像阿波利奈爾一樣,頭纏繃帶,發出了無聲的吶喊……鳥突然流下了眼淚”。只是,理想與希望的光芒遲遲未到,在經歷岳父冷漠的態度后,鳥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的孤立無援。這種心理前后的矛盾與沖撞,真切地展露了鳥的心理。
個人親身經歷與想象的有機融合,使大江能夠以第三人稱全知視角透視人物內心,帶來怪誕又真實的心理效果。面對相同的人生困境,主人公鳥經歷了苦惱、逃離、最后勇敢面對的艱難的心理歷程,他曾一度消極絕望,“我不過是絕望地在一個人和所有的人間世界隔絕的孤獨豎井里掘進而已。”
相比之下,現實中的大江曾在自傳中說:“痛感有必要相信事態總將改善。人們肯定不會永遠繼續著這樣的悲劇,總有一天一定會發生變化。”相同的不幸,不同的心理狀態,這種對比,讓我們相信,好的文學源于生活,卻又不機械的模仿生活,它融入作家的體驗與思想,并適當的想象與加工,形成各自的藝術特色,讓讀者體味到陽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