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構式研究

杜啟朕

（遼寧大學文學院 遼寧沈陽 110036）

表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構式研究

杜啟朕

（遼寧大學文學院 遼寧沈陽 110036）

“有什么好X的”語義復雜，表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是其中的一種特殊構式，常用來表達說話人對某人的動作行為、狀態(tài)或某事進行否定，包含禁止、勸阻、斥責、不滿、不以為然、無奈等多種語義內(nèi)涵，具有強烈的主觀性。首先從整體上認識和把握這一構式，需要對這一構式進行界定，認識其內(nèi)部構件情況；其次從三個平面理論來認識和考察這一構式，掌握該構式具體使用條件，不僅對構式語法研究具有重要的意義，而且對于語言教學也具有重要意義。

“有什么好X的”；否定；構式；解析

一、表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構式界定

構式語法作為認知語言學的理論范式，是近年來研究語言的一種新方法，表現(xiàn)為一種語法研究模型。構式語法不僅指國內(nèi)介紹較多的以Goldberg（1995,2003,2006）為代表的構式語法，還包括Kay＆Fillmore（1999）為代表的構式語法、Croft（2001,2005）的激進構式語法以及Bergen＆Chang（2005）的體驗構式語法。此外，Langacker（2005）也把他的“認知語法”作為構式語法的一種。構式語法認為語言是基于人們認知體驗的，并且它是人們認知系統(tǒng)的一部分。他們認為語法的基礎是語法構式而非句法單位和規(guī)則。構式是形式和意義的結合體，形式一般指語言的結構規(guī)則，意義除了指語義信息以外，還用來指話題、焦點、語體風格等語用意義。Goldberg對“構式”的定義是：“假如說，C是一個獨立的構式，當且僅當C是一個形式（Fi）和意義（Si）的對應體，而無論是形式或意義的某些特征，都不能完全從這個構式的組成成分或另外的先前己有的構式推知?！盵1](P15)也就是說，構式是形式和意義的匹配體。

“有什么好X的”作為一個語法構式，在不同的語言環(huán)境中有不同的內(nèi)涵和功能?！坝惺裁春肵的”用在不同句類中，可以有不同的理解，這正是這一結構的復雜性和多樣性的具體體現(xiàn)。通過對北京大學（CCL）語料庫中例句的排查，這一結構出現(xiàn)的情形大概有三種：

（1）劉招華說，跟我住一個號里的，他們有什么好吃的都給我吃！

（2）主席笑了，對翟白元說：“小鬼，說說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這個保密”。

（3）他滿臉不屑：蘋果有什么好吃的？

從上面的例句中，我們可以看到有三個“有什么好吃的”結構，都可以進入到“有什么好X的”這一結構框架中，雖然表面形式一樣，但是由于它們所出現(xiàn)的句類和語境不同，這三個結構所表示的實際含義和語用意義截然不同。

在例（1）中，“有什么好吃的”用于陳述句中，是說話人用來陳述一種情況或者事實，雖然含有特指疑問代詞“什么”，但其實并不表示詢問，也不需要聽話人作出具體的回答。這里的“什么”只是一種虛指用法，指代說話者不能準確說出或者說不清楚的一些狀況。在例（2）中，“有什么好吃的”用在特指問句中，這時“有什么好X的”結構用來表示一種詢問，并且需要聽話者針對“什么”作出具體的、明確的回答，整個句子是一種上升的語調(diào)，句末用問號。在例（2）中，聽話人針對“什么”用“這個保密”作了回答。例（3）與例（1）（2）的情況明顯不同，含有說話者明顯的主觀傾向在里面。這里的“有什么好吃的”表示一種否定，相當于“沒什么好吃的”，但二者又不完全相同。這時的“有什么好X的”結構既不表示詢問，也不需要聽話人對其作出具體的回答。這一結構的特殊性就在于它用特指問句形式來表示一種否定的概念。

通過對以上三個例句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有什么好X的”這一結構的多樣性和復雜性。當然，由于研究對象的復雜性，以上三種類型并不都是我們研究的對象，我們只研究第三種情況：表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構式。

二、表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構件分析

表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構式在現(xiàn)代漢語口語中比較常用，從結構的角度考察，該構式是由常項“有”“什么”“好”“的”和變項“X”構成。“有什么好X的”構式是一個完整結構，我們需要對里面構件進行深入解析，分析其內(nèi)部的構成情況。只有了解這一構式的組成部分，才能從整體上把握這一結構。我們重點分析其中“的”的詞性和變項“X”的使用情況。

（一）“的”詞性界定。在現(xiàn)代漢語中，“的”的詞性大概有兩個，一個是用作語氣詞，一個是用作結構助詞。語氣詞的“的”主要作用是表示語氣，用在句子的末尾。結構助詞“的”一般與前面的“X”構成“的”字短語，“的”字短語用來表示具有某種性質(zhì)的人或者事物。[2](P33-35)那么，表示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中的“的”究竟是語氣詞還是結構助詞呢？我們通過北京大學（CCL）語料庫中的一些例子來確定“的”詞性。例如：

（4）記者就此問題請教“狀元糕”的老板,他笑著說：“這有什么好奇怪的,臺灣的很多小吃本來就是從大陸各省流傳過來的?！?/p>

（5）呂建國氣得心里直哆嗦，眼睛紅紅地吼了一聲：都干活去！有什么好看的！

首先，通過附加法來判斷“的”的詞性。看“的”后面能不能添加相應的名詞，如果在“的”的后面可以添加相應的名詞，構成“的”字短語，這個結構中的“的”是結構助詞；如果“的”的后面不能添加相應的名詞，那么這個結構中的“的”是語氣詞。例（4）中的“有什么好奇怪的”前面有指示代詞“這”，后面不能再添加相應的名詞，并且前面出現(xiàn)了表示奇怪的內(nèi)容“此問題”，本身表示一種否定意義，相當于“沒什么好奇怪的”。這說明表示否定意義“有什么好X的”中的“的”是一個語氣詞。

其次，可以通過刪除句尾“的”來判斷整個句子的意思是否發(fā)生改變。如果刪除“的”，句子意思發(fā)生改變，那么“的”就是結構助詞；如果刪除“的”，句子意思不發(fā)生改變，那么“的”就是語氣詞。在例（5）中，刪除“有什么好看的！”中的“的”，句子結構不發(fā)生改變，表示“沒什么好看”。這同樣說明表示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中“的”的詞性是語氣詞。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表示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中的“的”是語氣詞。但是其中“的”有沒有是否會影響整個句子的表達呢？從表面上看，似乎整個句子的意思沒有發(fā)生變化，但是從語用角度上看，語氣詞“的”表明了說話人的一種主觀情感，表示否定的意味更加強烈，有語氣詞“的”可以用來表示說話人一種更加確認、確定的語氣。

（二）結構中“X”的語義分類解析。通過對北京大學（CCL）語料庫中的例句進行分析，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表示否定意義“有什么好X的”中的“X”多是謂詞性成分，這一結構中的“X”主要包括動詞性成分和形容詞性成分兩大類。

1.X為動詞性成分。例如：

（6）陳永貴邊走邊對張艮昌發(fā)感慨道：“人怕出名豬怕壯，有什么好看的？我不也是個人嗎？”

（7）“這個問題有什么好討論的？什么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8）現(xiàn)在坐下來談判，是夠客氣的，英國還有什么好討價還價的？

以上的例句中“X”都是普通的動作動詞或動詞性短語，主要可以分為三類：一是單音節(jié)動作動詞，如看、聽、吃、玩、笑、講、說、談等；二是雙音節(jié)動作動詞，如討論、表揚、回答、檢查等；三是動詞性短語，如討價還價、保守秘密等。除了一些普通的動作動詞或動詞性短語外，“X”還可以是與表示心理活動有關的動詞或短語，例如：

（9）有什么好想的呢？線索是有的。

（10）看看這地方，多漂亮啊。這都是你的。有什么好擔心的？

（11）既然陰陽路斷，這人世間還有什么好讓我留戀的？

以上的例句中“X”都是表示與心理活動有關的動詞或動詞性短語，主要也可以也分為三類：一是單音節(jié)心理動詞，如想、怕等；二是雙音節(jié)心理動詞，如擔心、害怕、傷心等；三是與心理活動有關的動詞性短語，如讓我留戀、多想等。

通過語料分析可以看出，表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中“X”的成分主要包括普通動作動詞和表示心理活動的動詞以及相應的動詞性短語。這一動詞或短語往往表示某種動作或者心理活動。

以上我們考察的是能夠進入這一結構的動詞性成分，那么是否是所有的動詞都能夠進入到這一結構呢？我們看下面一組例子：

①有什么好吃的 有什么好表揚的 有什么好指責的

②有什么好加薪的* 有什么好懂的 有什么好誤會的

③有什么好想的 有什么好擔心的 有什么好同情的

④有什么好羨慕的 有什么好激動的 有什么好怕的

馬慶株先生在《自主動詞和非自主動詞》的文章中，將動詞分為自主動詞和非自主動詞兩類[3](P118)。自主動詞從語義上說是有意識的或有心的動作行為。所謂有意識的動作行為指的是能由發(fā)出者做主、主觀決定、自主支配的動作行為。這是狹義的動作行為。我們把這種動作的語義特征記作[+自主][+動作]。非自主動詞表示無意識、無心的動作行為，即動作行為發(fā)出者不能自由支配的動作行為，也表示變化和屬性，質(zhì)言之，是表示變化或屬性的，因為無心的動作行為也可以看做變化或屬性。這種動詞的語義特征是[-自主][+變化]/[+屬性]。

當X為普通動詞時，①組的動詞是自主動詞，都可以進入這一框架中，這一動詞的語義特征為[+自主][+動作][+述人]。②組的動詞是非自主動詞，“有什么好加薪的”不能說，能夠進入這一結構的一般是[-自主][+動作][+述人|-表物] [-褒義]。

當X是表示心理活動動詞時，③④組動詞都可以進入這一框架，其語義特征為[+自主|-自主][+動作][+表人][+心理]。

可見，自主動詞能夠很容易進入到這種構式中，非自動動詞可能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在述人時，也可以進入到這種構式中。

2.X為形容詞性成分。例如：

（12）有什么好煩的？其實，你應該高興才對呀！

（13）東尼聽了哈哈大笑：“這有什么好難過的？來來，和朱正好是一對，我們來慶祝一番！

（14）那意思就是在說：瞧你這娘兒腔！干這等事就得心狠手毒，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以上的例句中“X”都是形容詞，主要可以分為三類。一是單音節(jié)形容詞，如煩、慘等；二是雙音節(jié)形容詞，如高興、傷心、難過、緊張等；三是形容詞性短語，如大驚小怪等。這些形容詞性成分都是非自主的，所有形容詞都可以進入這一結構，其語義特征為[-自主][+表人][+感受]。

朱德熙在《語法講義》（1982）中將形容詞分為性質(zhì)形容詞和狀態(tài)形容詞兩類[4](P57)。性質(zhì)形容詞用來表示事物的性質(zhì)和屬性，如好、壞、聰明、偉大等。狀態(tài)形容詞表示事物的狀態(tài)，具有明顯的描寫性，下面又細分為五類。狀態(tài)形容詞如雪白、墨綠、筆直、冰冷等，本身就已經(jīng)表示特定的狀態(tài)和程度，而且表示的程度比較深，不能加“很”或者重疊了。通過我們對“有什么好X的”構式語料的排查，我們發(fā)現(xiàn)，“X”都是性質(zhì)形容詞，狀態(tài)質(zhì)形容詞不易進入到這種構式中。

石毓智根據(jù)形容詞量的程度高低，將形容詞分為非定量形容詞和定量形容詞?？梢杂谩坝悬c、很、最”等副詞修飾，可以前加“不”或“沒”等否定詞，這類形容詞叫做非定量形容詞；不能用“有點、很、最”等副詞修飾，不能加“不”“沒”等否定詞，這類形容詞叫定量形容詞。[5](P120-148)表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中的形容詞都是非定量形容詞。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表示否定意義“有什么好X的”中的“X”通常是動詞性成分或者形容詞性成分，以動詞性成分為主，并且單音節(jié)成分占了絕大多數(shù)，形容詞為性質(zhì)形容詞、非定量形容詞。但并非所有動詞性成分或者形容詞性成分都能進入這一結構的，能進入這一結構的成分是有條件限制的，這一結構常表達說話人內(nèi)心主觀上的不滿情緒。

三、表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三個平面分析

范曉教授認為，在語法研究中要注意到三個平面，即句法層面、語義層面和語用層面[6](P1-17)。在語言研究時，應該把三個平面的統(tǒng)一起來，這樣才能從整體上把握這一構式。

（一）句法層面。表示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在句中主要作謂語或者單獨成為一個分句或句子。當其在句中充當謂語時，其主語主要是人，還可以是一些事物或處所。如：

（15）為什么他們就不能認同、接納他呢?他們有什么好緊張的？

（16）蘇麗珍：都是自己嚇自己，我平時也常常過來的，有什么好緊張的。

上面的兩個例句中，第一個“有什么好緊張的”在句中作謂語，其主語是人，第二個“有什么好緊張的”是句中的一個分句。由此可知，表示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在句中句法成分比較單一，主要作謂語。

（二）語義特征層面。表示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結構表示對某人的動作行為、狀態(tài)或某件事情進行否定。這里的否定是一種廣義的否定，不僅僅是對相關命題的否定，其中還包含禁止、勸阻、斥責、不滿、不以為然、無奈等多種語義內(nèi)涵?！坝惺裁春肵的”表示沒有必要做某事或者不值得做某事，表明說話人主觀上的不滿情緒。如：

（17）一位男士卻極不耐煩地催促正在看寄存處海報的夫人：“走吧，有什么好看的?！?/p>

例（17）中，“有什么好看的”表示說話人一種不滿或者勸阻的話語含義。在說話人看來，“寄存處海報”就不值得看，表明說話人主觀上的不滿情緒，在勸阻自己的夫人離開。從上面可以看出，“有什么好X的”表示是說話人主觀的否定，含有說話人主觀的情緒在里面。

（三）語用層面。英國語言學家奧斯汀提出了“言語行為三分說”，即把言語行為分成三個方面：以言指事、以言行事和以言成事[7](P154)。也就是說，說話人在說話的過程中，除了表達一種訊息之外，同時也包含了說話人的某種目的和意圖。說話人雙方遵守會話合作原則，聽話人會盡自己最大努力去理解說話人的真實意圖。表示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主要包括陳述功能、指令功能和表情功能三個方面。

1.陳述功能?！坝惺裁春肵的”結構用來陳述說話人的某種主觀看法，用于表示“不值得X”、“沒有必要做某事”，并不表示詢問或征求聽話人的意見，也不需要說話人針對“什么”作出明確的回答。如：

（18）蔣太太說：“瘋了，有什么好傷心的?！?/p>

這里的“有什么好X”的是對說話人主觀態(tài)度的一種陳述，表示“沒有必要傷心”。

2.指令功能。說話人除了陳述某種主觀的看法之外，還想讓聽話人理解自己所說話語的目的和意圖，從而傳達出一種禁止、勸阻、催促、無奈等語言指令，促使聽話人作出回應。如：

（19）“一個老頭有什么好看的，今這個來，明那個來！”老人不太高興。

在上例中，“有什么好看的”傳達出說話人一種禁止、無奈的語言指令，表示“沒有必要看”“不能看”，表達了說話人的目的和意圖。

3.表情功能。說話人在說明某件事情時，除了主觀陳述某個事情以外，最主要的還夾雜著責怪、埋怨、不以為然、無奈感情色彩，有時可能還會傳遞一種謙虛、客氣等感情色彩。如：

（20）傻子，有什么好難過的。暑假我們?nèi)ヌ覉@，再向阿婆要兩只蕃鴨仔來養(yǎng)就是了。

（21）李白玲跟張霽告別：“你回去吧，謝謝你啦。”

“有什么好謝的?！睆堨V隨我們下了車，站著和李白玲說話，讓她有事來信。

在例（20）中，通過后面的“暑假我們?nèi)ヌ覉@，再向阿婆要兩只蕃鴨仔來養(yǎng)就是了”這個話語，說話人傳達出一種不以為然的信息，是一種對對方做法的否定，表明“沒有必要難過”。在例（21）中，“有什么好謝的”表明了說話人一種謙遜、客氣的態(tài)度，使得聽話人能夠拉近與說話人的距離，從而產(chǎn)生一種親切感。

四、表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具體使用環(huán)境

表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使用是有條件的，只有在滿足一定條件的前提下，這一結構才能表達否定的內(nèi)涵。

（一）什么好X的”構式前面一般需要有“觸發(fā)物”，刺激說話人產(chǎn)生否定情緒。說話人對對方的動作行為、狀態(tài)或言語等進行否定，而且常常含有說話人的不滿、責備、無奈等情感。例如：

（22）他立在城頭上，對努爾哈赤說道：“咱們水火不相容，誓不兩立，有什么好談的！你想要俺投降，癡心妄想！”

在上面的例句中，通過說話人和努爾哈赤的對話可以看出，說話人和努爾哈赤“水火不容、誓不兩立”，兩者之間的矛盾就是引出表示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談的”這一話語的“觸發(fā)物”，表達了說話者一種強烈的主觀情感，“你想要俺投降，癡心妄想”。

（二）“有什么好X的”構式前一句子往往偏離說話人的預期。吳福祥從“言談事件參與者的預期”的角度,將話語中語言成分所傳達的信息分為“中性信息”“預期信息”和“反預期信息”三類。在受話人預期范圍內(nèi)的信息,我們稱之為預期信息；不能明確是否符合預期的信息,我們稱之為中性信息；反預期指的是與某個特定預期相反的話語信息。當說話人針對言語環(huán)境中談論到的某一事件或者事態(tài)提出一種與自身或者受話人預期相反或者相背離的斷言、信念或觀點時，這時說話人就表達了一種反預期的信息。[8](P225)例如：

（23）當查爾斯問她如何慶祝結婚十周年紀念時，她回答道：“有什么好慶祝的？”

在例（23）中“結婚十周年紀念”本來是十分有意義和值得紀念的日子，但是查爾斯得到的回答卻是“有什么好慶祝的”，與說話人內(nèi)心的預期相反，偏離了說話人的主觀預期。

（三）“有什么好X的”構式前往往有對主觀預期偏離原因的解釋。例如：

（24）“我不是給了他們錢嗎？砸壞的東西我都賠了，那個潘老板還有什么好抱怨的？”

在上面的例句中，說話人針對“有什么好抱怨的”給出了自己的原因：砸壞的東西都賠給他們錢了，表示沒有必要抱怨了。砸壞的東西都賠給他們錢了，這是一個觸發(fā)物，潘老板還在抱怨，這對說話人主觀預期偏離的原因進行了說明。

五、研究這一構式的價值和意義

表否定意義的“有什么好X的”具有重要的語義、語用內(nèi)涵，通過對這一構式的句法、語義、語用進行分析研究，我們可以形成對這一構式的整體認知，可以更加豐富構式理論，充實人們對主觀構式義的研究和探索，為構式的研究積累經(jīng)驗；有利于促進對漢語的本體研究，將漢語語法研究引向深處；有利于深化漢語教學，對對外漢語教學等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1]AdeleE.Goldberg.構式:論元結構的構式語法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2]黃伯榮,廖序東.現(xiàn)代漢語（增訂四版）（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3]馬慶株.憂樂齋文存——馬慶株自選集[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4.

[4]朱德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5]石毓智.肯定與否定的對稱與不對稱[M].北京：語言文化大學出版社，2001.

[6]范曉.三個平面的語法觀[M].北京:北京語言文化大學出版社，1996.

[7]何自然,冉永平.新編語用學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

[8]吳福祥.試說X不比Y·Z的語用功能[J].中國語文，2004（3）.

[責任編輯 靳開宇]

The Study on the Expressing Negtive Structure of“You Shen Me Hao X De”

Du Qizhen

（College of Literature,Liaoning University,Shenyang,Liaoning110036）

The semantic meaning of“You Shen Me Hao X De”are complex.The expressing negative structure of“You Shen Me Hao X De”is one kind of special structure type.The structure has strong subjectivity,and often expresses the speaker to someone's action,state,or something to deny.It’s semantic meaningincludeprohibited,dissuade,rebuke,discontent,dismissed,and soon.From theoverall understanding and grasp the frame structure,it is necessary to define the structure,and to understand it’s internal components.From the three planes to get to know and study the structure,is conducive to better study the structures,further master the conditions of use of the structure.This research not only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the research on mode of grammar,but also has the very vital significance for language teaching.

“You Shen Me Hao X De”;negative;structure type;analysis

H146.3

A

2095-0438（2017）02-0074-05

2016-10-26

杜啟朕(1990-)，男，山東濟寧人，遼寧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字學、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12YJCZH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