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秋麗
(河南師范大學 河南 新鄉 45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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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金鎖記》中月亮和鏡子意象蘊含的女性命運
盧秋麗
(河南師范大學 河南 新鄉 453000)
張愛玲,現代文學史上的奇女子,才華橫溢,留下了很多優秀的作品。《金鎖記》這篇小說中使用了豐富的意象,尤其是其中的“月亮”和“鏡子”意象的使用,既讓讀者領略到作品文本營造出的優美意境,同時這些意象在刻畫人物性格、反映女性命運、揭示小說所蘊含的深刻主題等多方面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金鎖記》月亮;鏡子;女性;命運
小說開篇便寫了三十年前的月亮在不同年齡階段的人們心中的不一樣的情形。首先,說明了此時月亮的顏色和形狀,顯示了年輕人的豐富的想象力,同時,給人一種朦朧、浪漫的感覺,符合年輕人的心理和感情色彩。其次,把月亮比作信箋紙上的淚珠,含有傷感的基調。第三,作者在對月亮形狀描述的時候巧妙地運用了“銅錢”一詞,“銅錢”形如枷鎖,把月亮比作“銅錢,是作者有深意的暗示。另外,“歡愉”、“凄苦”、“辛苦”三個詞極好的概括了當時人們的生活狀態:美麗而凄然。同時,這三個詞也給文章奠定了一種悲傷蒼涼的基調。小說的主人公曹七巧出身于普通小商人家庭,入高門大戶的姜家后備受歧視,地位卑微。小說中扁扁下弦月的點點下沉就是七巧人生慢慢沉淪的形象表現,即使她想要擺脫束縛,為避免沉淪做出了很多掙扎、反抗,但結局仍是令人絕望地沉淪。
封建等級觀念、倫理觀念的束縛、金錢婚姻的毒害,讓七巧由天真孝順變得變態扭曲。在她的眼中只有金錢最重要,甚至兒女的幸福都不能與之相提并論。
“鏡子”意象在張愛玲的作品里亦時常可見。它是情景中的動作,可動可靜,帶有隱喻和象征的作用,蘊含著人物的身世悲涼,是對人生悲劇的推演和對人生未來的啟示。雖然這一意象在本文中著墨并不多,但其作用依舊不容忽視。張愛玲把中國國畫中特有的意境感新穎地用在寫作上,使人仿佛穿過紙面飛進畫面里,自動浮現出一幅凄涼的畫面。“鏡子”本身就帶有一種冰冷、易碎、虛無縹緲的特質,作者運用“鏡子”這一意象反射出了七巧人生的空虛感和虛幻感,同時也是曹七巧冷漠無情性格的形象闡釋。
母愛是偉大的,然而在張愛玲的筆下,卻寫出了人性的專制與變態,寫出了另類的母愛,對傳統中的母愛進行了顛覆。在《金鎖記》中長安是曹七巧的女兒,也是七巧變態生活的首位受害者。長安,看似平凡,實際上卻不平凡,她也沒有像曹七巧那樣“瘋得徹底”,可以說長安是最有力的“時代的負荷者”,在她的身上,反映出了那個時代以及千百年來中國傳統女性的歷史宿命。“纏足”只過是她不幸命運的開始而已。
長安入學后心情愉悅,身體漸佳。七巧卻對之不甘心,千方百計地想辦法讓長安輟學,使得長安又一次回到了那陰森、無愛的世界中去,繼續著她悲劇的命運。“墨灰的天,幾點疏星,模糊的缺月,像石印的圖畫,下面白云蒸騰,樹頂上透出街燈淡淡的圓光。”這是長安離校前一晚的情景,小說對月亮出現的情形及相關的事物都進行了說明。點出了“缺月”這一重要的典型。長安的生活軌跡全都由七巧掌握,裹足、輟學,與同齡人相比她的人生是不完美的、殘缺的。淺層來說,長安眼中所看到的月亮是殘缺的、模糊的。而實際上,長安又何嘗不是如“缺月”這般呢?首先,模糊的缺月可能是長安向外看月亮中間隔了窗玻璃,看來是模糊的,也可能是此時長安的內心很委屈,眼睛里泛著淚水,使得月亮在長安眼中成了模糊的缺月。其次,這是張愛玲刻意的塑造,從缺月的象征意義來說,“模糊性”、“殘缺感”是典型特征,是對長安一生命運的揭示。
七巧所影響的不只是女兒長安的命運,兒媳芝壽的悲劇命運也是她一手造成的。七巧曾在親情、愛情方面受到過傷害,她認為自己費盡心思都沒有得到的,別人也不應該得到。面對芝壽她內心充滿了嫉妒,這種嫉妒幾乎達到了瘋狂的地步,比如她不讓兒子外出,不讓兒子回房,“甚至以變態的心理逼迫兒子講自己的房事并在親戚間進行傳揚,對芝壽進行各種嘲諷。”
烏云里的月亮黑白相搭,像個戲劇化的猙獰的臉譜,一點一點從黑云里出來。芝壽眼中的月亮毫無溫情,充滿殺機,令人膽戰心驚:月是滿月,天是晴天,此時的月亮猶如一個白太陽,遍地都是藍影子。這里描寫的月亮是一輪異于平日的月亮:滿月的形態,太陽的光芒。組合成一個奇特的意象—白太陽,多么新穎的象征!在芝壽的心目中婆婆七巧肯本就不像一個女性,而是一個擁有著家庭權威和統治的“男性”,并瘋狂地使用權柄折磨他人,“白太陽”正是芝壽對婆婆的形象描述。此時月亮所散發出的藍色的月光代表著死亡、陰森,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也預示了芝壽最終的命運——在病痛的折磨和的無情的辱罵中離開了人世。
長安也好,芝壽也罷,在這兩個不幸的悲劇人物身上“月亮”這個意象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并且,她們的悲劇命運均是由曹七巧一手造成的。張愛玲在《金鎖記》中曹七巧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上,“月亮”、“鏡子”這兩個意象都起著點睛的作用,意象的巧妙使用使得曹七巧這一人物尤為生動形象。
值得一提的是小說的結尾部分:“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還沒完——完不了。”這里的月亮不僅意味著曹七巧的世界隨著生命的謝幕而結束,而且結尾的月亮與小說開頭的月亮前后呼應,鎖定了小說整體氛圍,使得小說意蘊更加深刻。
歷來很多作家都喜歡在作品中運用某種特定的意象來象征主人公的人生命運或隱含作者自身的情感態度評價。但作者對它們的描寫不只是簡單層面草木風物志的描寫,而是借它們來折射、映照作者內心孤獨、苦悶、惆悵的心緒。作家用意象來表達自己的情感或刻畫作品中的人物命運都是十分常見的,無論是作家對情感的表達,還是讀者對文本中人物的欣賞,分析意象都是一種有效的途徑。
盧秋麗,女,河南周口人,碩士在讀,河南師范大學;研究方向: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