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冰
(黑龍江大學文學院 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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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家園的回歸與堅守
——解析《九月寓言》的寫作方式
陳 冰
(黑龍江大學文學院 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九十年代以來,中國呈現出一種別樣的勃勃生機,商品經濟涌入國內,巨大的改變也在文學界發生,隨著意識流、黑色幽默、象征主義等文學形式的到來,理想主義和人文主義精神逐漸隕落,作家也逐漸將目光轉向到了先鋒主義的領域,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還是有一些作品摒棄了時代的浮華喧囂,遵從作家自己內心的聲音,企圖讓人們感受到世界失去了什么,《九月寓言》就是這樣的一部作品,作品通過“鲅”們的生死哀樂,通過小村與工區文明的對比描寫以及小村的陷落,體現了一個“大地守夜人”對現代文明進入中國的擔憂與恐慌,張煒用筆建立了一個屬于自己的理想烏托邦,從而實現了“野地之子”對精神家園的回歸與堅守。
精神家園;回歸;堅守
“意象的營造是幾千年的文化和藝術的發展積淀在中國人心理深處的一種普遍的審美意識”因此通過意象可以了解作家的精神立場與審美價值,《九月寓言》的第一章取名夜色茫茫,在黑夜的靜謐中,小村的故事反反復復于九月于秋季上演了,在張煒的作品中意象是對立呈現的:太陽、世界、城市和社會是聯結的,他們是陽性的,代表著掙脫和飛翔,而月亮、泥土、黑夜與大地則是不同的,他們是陰性的,代表著一種與自然的親近和回歸,因為黑夜籠罩的世界給人以保護和安慰,人們只有在夜晚,在皎潔的月光中才能打開心里的枷鎖,盡情馳騁。肥是作品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作品以肥和挺芳回到小村的回憶展望開始,她的名字的諧音是“飛”,最后小村陷落了,只有肥還活著,而生活在小村的那段時光,肥和趕纓在黑夜相遇了,趕纓告訴她村里的年輕人差不多每夜都出來玩,肥在夜晚被趕纓拉下來玩,直拉到碾盤下面的空隙里。張煒在作品中一次次的描寫黑夜“有什么在隱隱逼近……趕纓有一張看不見的蛛網,把一伙人糊糊涂涂罩在一起。肥奮力地掙脫,掙脫,蛛網上扯開的破洞也很快又粘合了。又剩下她一個人站在冰冷的巷子里。也許她一開始就不應該跑出來——一踏出午夜的大門就再也回不去了。”在當時推崇“現代文明”的時代里,張煒一心熱愛的原野、自然、綠水青山都在無奈的忍受著被開采,被侵蝕和傷害,于是他用筆打造了一個新的民間世界,小村在夜幕下生機勃勃的涌動著,他愛的充滿鄉野與真性情的人們在夜幕的保護下肆意生長著,他的精神也于此回歸家園。
《九月寓言》共七章,每一章其實都是一個獨立的中篇,在這里小村的故事可以三類。一是現實中的小村:包括夜色茫茫、少白頭、心智、首領之家、戀村五章,二是傳說中的小村:黑煎餅,三是民間口頭創作的故事:憶苦。故事本身是表達了一種富有活力的自由精神和精神生長的快樂,可是突然伸向小村的現代文明的手讓作者恐慌,道德感喪失,人文精神隕落的現代文明逼近了,人性中的灑脫,純真,野性和快樂該去哪呢?我們的精神家園何在?小村的故事在這里是有脈絡的,人們從最初夜色茫茫中的生機勃勃,到逐漸的有人死去,最后整個小村的陷落消亡,這是《九月寓言》作品中的大部分,這里的男人在夜晚打女人,女人在男人心情好的時候和男人商量能不能不挨打,男人說那不行,夜太長了。甚至女人也折磨女人,這一度引發筆者的思考,這些故事中的鄉土氣與愚昧讓我想起《生死場》,北方小鎮的生生死死,女性在男權社會下的被壓制,人如牲畜般卑賤,《九月寓言》在此是否也要傳達相似的觀點呢?思考之余答案是否定的。張煒一開始就無意指責,他根本不是要評判這里的愚昧與否,在這里,直面的描寫就是目的,張煒就是要讓我們看見一個原始的、未被加工過的烏托邦家園,這里有貧與罪,有苦痛掙扎都不假,但是這里的人是萬千物種中的一個,他們還是一種生物,人還褒有靈性,他們真的肆意撒脫得活著,并且真的快樂。就像牛桿和方起的謀劃暴動原因僅是對村頭首領的家庭生活的嫉妒,而并不是延伸到村頭對農民生活的壓制上去,作品沒有刻意的趨近政治話語,所以說“《九月寓言》寫苦難,不是目的,是手段,目的在于表現人們在苦難中的生存狀況,在于嘆賞人們在苦難中的心理言行,在于歌頌人們在苦難中生的執著和愛的執著。苦難,不但是不可避免的,不值得大驚小怪的,而且甚至還具有了正面的意義。”小村的毀滅表達了張煒的擔憂和痛苦,他想留下真實,融入野地,小村是他精神家園的代表,小村原始醇真的執意表達都是作家對自身精神家園的堅守。
《九月寓言》的敘述方式是獨特的,它采用了一種與作品情節完全匹配的敘述方式:“野地話語”或者說是“精靈話語”。張煒仿佛有意抹去了作品中的現實時間概念,直接用了“這一年”“那一天”這樣的語句,在作品中出現的時間有九月和十多年前、有夏天和秋天的季節變化,但是沒有明確的標明現實的年份,作品時間模糊,但作品中的時間擋板是不存在的,它是一部發生在我們身上的活的歷史故事,是我們祖先的故事。作品的開始是肥的回憶,此處的敘述方式是倒敘,進入故事之后,時間空間不斷跳躍交錯,作品整體體現出一種無時間性和永恒時間性的敘述策略,在張煒的筆下只有秋天和九月是真實的,“難忘的九月啊,讓人流淚流汗的九月啊,我的親如爹娘的九月啊。”九月與秋天反反復復的出現,從而使小村的歷史體現出了一種脫離時間桎梏的自由狀態。“我遠投野地的時間選在了九月,一個五谷豐登的季節。這時候的田野上滿是結果。由于豐收和富足,萬千生靈都流露出壓抑不住的歡喜,各個與人為善。濃綠的植物、沒有衰敗的話,黑土黃沙,無一不是新鮮真切。呆在他們中間,被侵犯和被傷害的憂慮空前減弱,心頭泛起的只是依賴和寵幸……”可見,張煒把九月的豐收定義為了自己精神家園的空間維。
[1]張煒.九月寓言[M].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2003
[2]張煒.九月寓言.《融入野地》代后記[M].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2003
[3]張新穎.九月寓言.十年前一個讀者的反應[M].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2003
陳冰(1992.11-),女,黑龍江綏化人,黑龍江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2016級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