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體育報道：講好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周正

[摘 要]在全民健身計劃成為國家重要發展戰略背景下，群眾體育報道還存在著數量少、可讀性差的問題，急需“增量”“提質”，包括拓寬報道題材，展現體育達人、草根明星的風采，挖掘細節、人情味，強化問題意識。要視角向下，深入挖掘、優化配置群眾體育的信息資源，講好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關鍵詞]群眾體育報道；全民健身；目中有人；細節；問題意識

[中圖分類號]G21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6）11 — 0121 — 02

日前，國務院印發《全民健身計劃（2016-2020年）》，就“十三五”時期發展群眾體育、倡導全民健身新時尚、推進健康中國建設作出了全面部署，提出了具體的量化指標，如每周參加1次及以上體育鍛煉的人數達到7億，人均體育場地面積達到1.8平方米……“實施全民健身計劃是國家的重要發展戰略”①，這種論斷，已明顯超越簡單的強身健體，而是與經濟、教育、文化、科技、衛生、養老、助殘等事業息息相關，形成了互促共進的發展格局。在這個格局里，媒體的發力點在哪里？或者說，新聞媒體如何通過反映輿論、引導輿論，助推全民健身活動的開展？筆者以為，強化群眾體育報道，講好老百姓自己的故事，應該是媒體的責任和擔當。

下面主要著眼城市黨報、都市報，談談在常規群眾體育報道基礎上，如何講好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一、首先，拓寬報道領域，在“增量”上做文章。

檢視時下的體育報道，能夠發現，與一家獨大的競技體育新聞相比，群眾體育報道數量少、篇幅短、版面小，大多是零敲碎打、斷簡殘編，明顯處在邊緣化狀態。相關調研數據顯示，競技體育新聞占據了體育類報紙或者體育版90%的版面②，中央體育頻道（CCTV5）近10年關于體育的新聞報道中，群眾體育新聞占比不到10%③。也就是說，原本應該全面發展、協調發展、和諧發展的群眾體育與競技體育，在媒介的鏡像中，出現了冰火兩重天的情況。這與長期以來我們所奉行的“舉國體制”“金牌戰略”密切相關，在一些人的思想上，還存在著“體育就是比賽，比賽就是摘金奪銀”的認識誤區，這種認識誤區的直觀體現，就是在體育報道中，競技體育你方唱罷我登場，牢牢地占據著舞臺的中心，而群眾體育常常是跑龍套，扮演著“補白”的角色。事實上，金牌至上的危害性已經日漸顯露，早在2010年廣州亞運會時，就有人指出：“作為亞運金牌大戶，中國人的體質卻正在明顯滑坡。”④2015年1月26日中紀委監察部網站發布《中共國家體育總局黨組關于巡視整改情況的通報》，更是一針見血地指出：“金牌至上的政績觀扭曲了體育精神”，要“堅決糾正金牌至上的政績觀，從評價指標方面引導全國體育界樹立正確的體育政績觀”，其具體做法包括取消全運會金牌、獎牌和總分排名，取消亞運、奧運貢獻獎……⑤這是借反腐的浪潮自上而下地對金牌至上觀念的強力糾偏。新聞采編者應該善于“審時度勢”，不斷拓寬群眾體育報道的題材，增大群眾體育新聞的數量，逐步解決群眾體育新聞報道“碎片化”的問題。《全民健身計劃（2016—2020年）》指出：要豐富和完善全民健身活動體系，大力發展健身跑、健步走、騎行、登山、徒步、游泳、球類、廣場舞等群眾喜聞樂見的運動項目，積極培育帆船、擊劍、賽車、馬術、極限運動、航空等具有消費引領特征的時尚休閑運動項目，扶持推廣武術、太極拳、健身氣功等民族民俗民間傳統和鄉村農味農趣運動項目……“計劃”中的這些“規定動作”，為群眾體育報道指明了方向，也必將提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鮮活素材，只要放低身段，視角向下，敏于發現，拓寬報道面、增大報道量，就有望成為率先實現的“小目標”。

二、其次，聚焦體育達人、草根明星，展現“典型”的風采。

強化群眾體育報道，“增量”之外，還要“提質”。提升群眾體育報道的品質、質量，最重要的一個著眼點是“目中有人”，展現體育達人、草根明星的風采。根據《全民健身計劃（2016-2020年）》，十三五時期，全國群眾體育健身意識普遍增強，參加體育鍛煉的人數明顯增加，“體育達人將達4.35億”。體育運動本身就是一座新聞富礦，它“為記者提供了寫好稿的一切因素：成功、沮喪、鼓舞、詐騙、戲謔、技藝，乃至愛和恨。”①而體育達人，是散落在民間的高手，善用聚焦術，展示其絕技、絕活和修煉歷程，更能產生示范效應和感召力，這也是所謂的“典型引路”。例如《環衛工人健美秀》，這是《無錫日報》（2016.6.12.12版）的一篇圖文報道。文中秀健美的，是一位54歲的環衛工，名叫夏三南，在日前結束的“無錫市健美大賽暨江蘇省健美錦標賽選拔賽”上，他獲得“元老組冠軍”。新聞中說，夏三南在環衛所工作了20年，2001年開始練習健美，月工資400元的時候，找了一家便宜的健身房，花200元錢辦了年卡。從此工作健身兩不誤，現在已經是單位和所在小區的“健美明星”，人們贊美他是“擁抱著夢想的人”。這篇新聞很獨到，具體表現為：人物典型，個性獨特；有故事，有場景，反差對比鮮明，形成了張力；體現了人物“樂活”的生活態度，傳達了正能量。習近平總書記在2013年兩會上闡釋中國夢時指出：“讓更多人共享人生出彩的機會”，由環衛工到“健美明星”，這個勵志的故事，形象詮釋的正是普通人“人生出彩的機會”。套用文學創作的“形象大于思想”的說法，草根明星夏三南的形象所傳遞出的信息，遠勝于一般性的講述大道理。“一切的事情，歸根到底都是與人有關，通過人而發生的。……你想要表現田間的豐收嗎？只有表現農民的臉，才能使大地的面貌富有表現力。這是所有記錄性畫面中最重要的一種。海上風暴所造成的種種悲劇，只有通過水手臉上的細微表情變化才能生動地傳達出來。”②新聞報道也是一種“記錄性畫面”，也講求以人帶事，忌諱見事不見人、見人不見心。善用聚焦術，展現“典型人物”的風采，能增強報道的易讀性、可讀性，更好地發揮傳達信息、引領輿論的作用。

三、再次，挖掘細節、人情味，讓報道內容更鮮活。

細節即“細枝末節”，它是敘事作品最基本的描寫單位，其本質屬性是“放大”，如同特寫鏡頭，具有直觀性、實證性，能給讀者帶來視覺化的閱讀體驗。“一些西方記者把細節稱為山路上的‘金幣，可以吸引跋涉者不斷前行的腳步。”③在新聞敘事中，“主題事件化、事件故事化、故事人物化、人物細節化”，在今天已漸成共識。甚至有人不無夸張地講，“越是精雕細琢的描寫，越是彰顯主題意義。”④比如上文提到的“健美明星”，選便宜健身房，花200元錢辦年卡，就是一個閃光的細節，透過這個細節，讀者能體驗到人物的艱辛和奮斗精神，它讓“健美明星”的形象更加飽滿，更加可信、可親。如果抽離了細節，只剩下概況，人物形象就會失去血肉和神采，成為單薄的“紙人”和“死人”，就像魯迅先生所說的那樣，“刪夷枝葉的人，決定得不到花果。”當然，細節是沙里淘金淘出來的，采訪決定寫作，貼近實際、貼近生活、貼近群眾，才能不斷有所發現。另外，旨在傳遞信息的新聞敘事，容不得“精雕細琢”的鋪排和張揚，它是有所“節制”的白描，即“有真意、去粉飾、勿賣弄”，而不是纖毫畢現的細描。人情味是新聞價值要素之一，越是能夠表現人的情感的事實，便越具有新聞價值。能否挖掘細節、人情味，展現某種情懷，直接影響到作品的可信性和感染力。在日常的群眾體育報道中，那種“見事不見人，見人不見心”的工作總結式報道、文件摘抄式報道，還大行其道；概念化、模式化的“標準部件”式的報道，還繼續扮演著當家花旦的角色；看重活動的結果，輕視參與的人群；長于“面”上的概括，疏于“點”上的開掘和展示，因此也缺少泥土的芬芳和鮮活細節的報道，仍然是群眾體育報道的主力軍。為此，我們急需轉變觀念和視角，除拓寬報道題材，在“增量”上做文章，還要堅持“三貼近”“走轉改”，深入挖掘、優化配置群眾體育的信息資源，對具有典型意義的草根明星和廣受歡迎的群體性體育活動，在報道中要突出親歷性、體驗性、實證性，力求信息溝通基礎上的心靈溝通，更好地發揮其示范、引領效應。

四、此外，還要強化問題意識，反映群眾心聲。

在全民健身的熱潮背后，還存在著許多具體的問題。以廣場舞擾民為例，這是近年來一個熱度不衰的問題，從表面上看，它是健身活動引發的道德沖突，實質上，它是群體活動硬件設施先天不足所產生的供需矛盾。據體育總局2014年12月25日發布的《第六次全國體育場地普查數據公報》，“截至2013年底，我國平均每萬人擁有體育場地12.45個，人均體育場地面積1.46平方米。”而在美國相應數值為16平方米，日本為19平方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多元化、多層次體育需求與體育有效供給之間還存在著明顯的落差。除了硬件設施的先天不足，一些健身器材的年久失修、“缺胳膊少腿”，則是后天的管理和維護不到位的問題，它們是困擾群眾體育健康發展的短板，急需補齊。新聞報道忠實地“記錄”這些問題，也就是在表達群眾的訴求，在敦促政府提供更加優質的公共體育服務。也就是說，群眾體育報道，要講好老百姓自己的故事，這個故事本身要“關痛癢”“著邊際”，傳達的是廣大群眾“欲知、應知、未知的重要事實”。

美國新聞學者門徹說：“一些最優秀的寫作與一些最拙劣的寫作都出現在體育版以及體育廣播與電視報道中。可能正是沖突的扣人心弦促成了這些極端現象。”⑤這段話說的非常有意思：體育新聞容易出精品，也容易出殘次品。原因在于體育比賽的對抗性，緊張激烈，扣人心弦。很明顯，這是針對競技體育報道而言的，群眾體育更注重參與性而不是對抗性，群眾體育報道也大多是非賽事報道，沒有那么多的波瀾壯闊。但筆者仍然以為，“最優秀”或“最拙劣”的說法同樣適用于群眾體育報道，其主要原因在于是否“目中有人”，能否挖掘細節、人情味，展現某種情懷，能否反映群眾心聲和訴求。總之，講好老百姓自己的故事，既涉及故事的題材，也涉及故事的講述方式，要努力講“好故事”、“講好”故事。其中講“好故事”，是故事本身的題材好、內容好；講好“故事”是會講故事，講故事的手法高超。

〔責任編輯：譚 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