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跨境醫療旅游的法律風險和防范

張楠

摘 要：跨境醫療旅游，是一種將旅游和健康服務結合起來的一種旅游形式，在我國的發展僅有十幾年的時間，但是由于法律規范性研究的不足和消費者權益保護方面存在缺失，跨境醫療旅游糾紛逐年攀升，本文著重論述目前我國跨境醫療旅游存在的問題，根據現有的法律提出彌補監管存在不足的建議，并給予跨境醫療旅游人士以指導。關鍵詞：跨境醫療旅游 旅游經紀 跨境醫療旅游糾紛 醫療保險

根據美國斯坦福研究機構調研顯示，全球跨境醫療旅游收入預計在2017年達到6785億元，占世界旅游總收入的16%，而中國將成為世界跨境醫療旅游的主要客源國。全球跨境醫療旅游行業的目的地主要集中在醫療資源豐富、醫學水平一流的美國、日本、韓國、英國、德國、新加坡、匈牙利等國家。然而隨著跨境醫療旅游的迅猛發展，相匹配的法律規范性研究及消費者權益保護方面卻仍處于初級階段，遠遠跟不上跨境醫療旅游的發展勢頭，近年來跨境醫療旅游糾紛也隨之攀升，醫院、旅行社、跨境醫療旅游者及跨境醫療旅游經紀之間的矛盾日漸白熱化，為了使“身體”與“心靈”真正能實現涅 之旅，筆者以我國作為跨境醫療旅游輸出國為視角，從某女士赴韓國整形引發的跨境醫療旅游糾紛入手，分析當下我國跨境醫療旅游存在的問題，尤其是面臨的法律障礙和風險，由于我國學者對跨境醫療旅游的研究較為粗淺，通過下文給予跨境醫療旅游對象一些法律上的建議，同時，借鑒國外的醫療旅游立法經驗，給予我國醫療旅游業在監管方面的啟示。

某女士，在電視上看到韓國整形真人秀節目后，便萌生了去該國整形的念頭，于是與旅游經紀簽訂了合同，由旅游經紀作為與韓國整形醫院的聯系人，代理某女士赴韓國整形事宜。某女士在韓國醫院接受了鼻部整形手術，并支付了十幾萬元人民幣。然而，手術效果則并未如其所愿，發生了鼻翼不正、發際線彎曲的問題。某女士向該醫院提出了賠償，但被醫院以種種理由拒絕。于是，某女士多次前往韓國，與其進行交涉，付出了時間和財力成本，也沒能從醫院討回公正的說法，某女士最終承受了“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酸楚。

如今在中國上述案例不勝枚舉，由于我方是跨境醫療旅游的輸出國，相對處于弱勢地位，遇到了諸如取證難、起訴難、維權難等一系列問題，甚至也會遇到旅游經紀侵犯隱私權的違法問題，作為全球醫療資源整合與共享的跨境醫療旅游業，在能滿足人們享受到優質醫療資源的同時，跨境醫療旅游中介機構的不規范以及海外醫療資質的良莠不齊，也會徹底摧毀人們對健康及美麗追求的信心，筆者將跨境醫療旅游存在的法律障礙和風險歸納為以下幾點：

（一）缺乏統一的行業規范、海外跨境醫療旅游各國服務標準參差不齊

由于跨境醫療旅游的發展才有十幾年的歷史，輸出國對目的地國的醫療機構的選擇多停留在旅游經紀的推薦及消費者口碑的宣傳上，因此，旅游經紀的建議對跨境醫療旅游者對目的地國的醫療機構的選擇有很大的引導性，旅游經紀往往出于利益的考慮，會推薦跨境醫療旅游者高價位、并不適合自身的旅游產品，即使推薦了海外知名的醫療機構，有時候卻因條款規范的不明確產生了陰錯陽差的結果，例如旅游經紀為跨境醫療旅游者推薦的是當地知名的醫療機構的知名醫生，然而由于地域的限制和語言的差異以及獲取信息渠道的障礙，最終跨境醫療旅游者接受到的是該知名醫生的學生為其提供的診斷治療，因此，對于跨境醫療旅游者來說，海外醫療優質資源和機構信息的不公開和不透明性，是跨境醫療旅游者選擇的跨境醫療旅游產品能否與其最終享受到優質醫療服務相匹配的最大障礙。其次，海外醫療機構缺乏統一的行業規范，很過國家尚未形成有效的監管，也無相關的政策和法規，使輸出國的跨境醫療旅游者面臨付出高財力而卻享受低服務的窘境。將跨境醫療旅游者帶入醫療機構進行診斷或療養，由于缺乏法律約束，難免會有非法醫療機構涉及其中，甚至滋生了醫療黑市，包括器官移植旅游、安樂死旅游等。

（二）旅游輸出國缺乏專門監督機構進行管理

目前我國沒有一個專門的機構針對我國公民赴國外跨境醫療旅游進行監督和管理，僅僅是通過跨境醫療旅游經紀合同對雙方的權利進行約束，通常會出現提供的服務與享受到的服務不對稱的現象。尤其是面對我國越來越多的公民赴韓國進行整形，國內缺少一個專門的監管機構進行管理，消費者的權益很難得到保護。由于跨境醫療旅游不是醫療業和旅游業的簡單疊加，需要內部的協調機制進行調節，做好國內外的合作，才能最終實現跨境醫療旅游者的權益和需求最大化。

（三）跨境醫療旅游保險的欠缺

由于跨境醫療旅游是一個新興的消費時尚，同時又存在著醫療風險和法律風險，然而，能夠與海外醫療同步的跨境醫療旅游保險卻尚未形成雛形，海外醫療過程中的手術風險、交通風險隨時都有可能爆發，這與很多發達國家作為旅游輸出國，能夠為在發展中國家享受醫療服務的公民提供跨境醫療旅游保險相比，差距甚遠。

（四）跨境醫療旅游者舉證責任面臨考驗及知情權、隱私權難以保障

由于跨境醫療旅游的地域性因素，并加之語言障礙，一旦跨境醫療旅游者與國外醫療機構發生糾紛，往往會面臨起訴難、取證難的問題，尤其是跨境醫療旅游者很難搜集全能夠證明當時的醫療行為與術后的不良后果之間有因果關系方面的證據，跨境醫療旅游者的舉證責任面臨困難。另外在海外診療過程中，出現醫生與患者之間的語言障礙，使其醫院利用患者不懂當地語言從而簽訂免責條款、甚至是欺騙、隱瞞真實病情要患者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極大的侵害了患者的知情權，而對于旅游經紀對患者隱私的泄露，在一定程度上也使患者面臨隱私權泄露的境地。

（五）跨境醫療旅游糾紛面臨管轄權選擇的難題

當涉外民事糾紛發生時，從跨境醫療旅游者的角度，當事人自然會想選擇有利于保護自身權益的法院起訴，通常會想選擇國籍國所在地的法院進行起訴，然而跨境醫療旅游者的國籍國法院是否有管轄權，到底是適用侵權行為地法還是因為術后不良反應出現在國內，適用本國法，是跨境醫療旅游糾紛必須要克服的難題。適用本國法的前提條件要看跨境醫療旅游者與旅游經紀或海外醫療機構簽訂的合同的約定，如果合同當時有約定適用國籍國所在地法，那么跨境醫療旅游者可以在國內進行起訴，節省了交通開支及雇傭翻譯等費用；如果跨境醫療旅游者與旅游經紀或海外醫療機構簽訂的合同沒有明確約定糾紛解決的法院，那么跨境醫療旅游者也只能選擇醫療事故發生時所在地的法院進行起訴。

經過上述分析和論述，為了避免在海外跨境醫療旅游過程中糾紛的產生，防范跨境醫療旅游風險，筆者提出了以下建議：

（一）跨境醫療旅游者要謹慎與旅游經紀簽訂合同或選擇良好資質的旅行社

當與旅游經紀人簽訂合同時要十分謹慎，除了服務條款之外，更要簽訂利于隱私權保護的保密協議，明確糾紛解決機制等問題，最為重要的是要選擇有資格認證的旅游經紀人。其次，選擇國內具有較高資質的旅行社及海外醫療交易平臺。值得一提的是，如果選擇了旅行社的跨境醫療旅游產品，在面對海外重癥轉診的高風險項目時，必要時要委托專業的醫療律師，對旅行社和醫療機構提供的服務進行雙向監督。

（二）跨境醫療旅游者要充分搜集當地醫療機構的信息

為了避免旅游經紀和旅行社提供給跨境醫療旅游者的海外醫療信息不對稱情況，醫療消費者要提前查詢好當地醫療機構的信息以及主治醫生的信息，通過在線的權威性的海外醫療平臺了解醫院的資質、就醫環境、診療程序等，并對醫生的信息有全面的了解。

（三）跨境醫療旅游者要留存好就診各個環節的證據

無論是醫療糾紛是否發生，跨境醫療旅游者都需要保存好就診病歷、掛號憑證以及相對應的翻譯件等，一旦日后發生糾紛，為了日后取證順利，也便于訴訟程序的啟動和進行。

（四）涉外醫療糾紛爭議解決及法律適用

跨境醫療旅游者在國外受到了人身傷害，在性質上可以定性為“侵權之債”，而關于侵權之債的法律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涉外民事法律關系法律適用法》第四十四條做了明確的規定：“侵權責任，適用侵權行為地法，但當事人有共同經常居所地的，適用共同居住地法。因此，當跨境醫療旅游者與國外醫療機構發生人身侵權糾紛，首先要看與醫療機構簽訂的服務合同，如果合同約定了爭議所適用的法律，依據合同約定；如果沒有約定，可以選擇醫療事故發生時所在地的法律。如果是與旅行社簽訂的合同，因醫療行為導致了對自己不利的后果，則按照當時合同的約定選擇適用的法律，旅行社可以承擔連帶責任，如果合同沒有約定，可以對旅行社單獨提起訴訟，采用原告就被告原則，選擇旅行社所在地的法院進行起訴。

（五）建立完善的醫療旅游業監管機制

隨著醫療旅游的快速發展，境外醫療旅游的糾紛也隨之增加，我國除了2013年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旅游法》對旅行社的行為做出了法律約束，目前并沒有一部法規對于旅游經紀從業人員的行為作出法律上的限定，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與旅游相關的立法缺失有待于進一步完善和修訂，相關部門應當成立境外醫療旅游的監督機構，建立患者的安全管理和風險防御體系，給予患者以警示，例如，美國相關部分的安全警示的做法可以借鑒，美國的《NEW AMA GUIDELINES ON MEDICAL TOURISM》中第I條規定：患者為了MEDICAL CARE而去美國境外旅游的時候，要充分地了解長時間的航行于外部活動手術結果關聯而發生的潛在危險性再進行MEDICAL TOUR。此外，相關部門應當通過國家間的合作，提供對醫療旅游者的相關指引，以及開通急癥就醫的快速入境通道。

小結：

關于醫療旅游的相關法律法規仍然在探索之中，我國的相關部門應當廣泛參與國際合作，開辟境外醫療旅游的便捷通道，降低醫療旅游者的風險，而醫療旅游者也應當做好相關的境外醫療機構和簡單的醫療知識儲備工作，預防醫療糾紛的發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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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中華人民共和國旅游法》2013年4月25日十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2次會議通過，2013年4月25日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令第3號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