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施叔青《香港三部曲》中的殖民者形象

徐莉茗

摘要：施叔青的《香港三部曲》中較少有人關注到小說中的殖民者形象。本文主要分析小說中的殖民者形象，探討殖民者的性格雖然不同，但大多都是以悲劇結尾，反思殖民制度對人的摧殘。

關鍵詞：施叔青；香港三部曲；殖民者

施叔青的《香港三部曲》由《她名叫蝴蝶》、《遍山洋紫荊》、《寂寞云園》組成，較少有人關注到小說中的殖民者形象。施叔青在《她名叫蝴蝶》的代序中曾寫道，“我把舞臺搬到華洋雜處的殖民地，任由英國殖民者現身說法，斗膽地嘗試國人作家未曾涉足的領域——深入白人統治者的內里，審視殖民者的諸般心態。”①可見，作者本人是用心刻畫了殖民者的形象。《香港三部曲》中的殖民者不同于以往完全是負面的形象，作者塑造了有血有肉的殖民統治者形象。

作者在第一部《她名叫蝴蝶》中著重刻畫了英國殖民者亞當·斯密的形象，這一形象是一類英國殖民者的縮影。亞當·斯密在英國的出身雖然不好，但也是一個純潔、樂觀的青年，有自己喜歡的情人安妮，當他香港后，仍然希望保持在英國的習慣，他喜歡上司狄金遜家中每天的下午茶；鼠疫爆發后，他看到了上司的死亡，他對死亡產生了恐懼，就在這時候他遇到了女主人公黃得云，視黃得云為他的歸宿，但瘟疫過后，他便清醒地認識到，和黃種妓女在一起是低賤的。在他的心中對黃得云只有征服，可他事實上卻愛著黃得云，由于內心道德、宗教、觀念的束縛，他無法正視愛情，于是他斷絕了與黃得云的關系。和熱心公益的艾米麗一起參加公益事業、模仿貴族行為、參加掠奪華人土地戰爭……試圖用種種方法救贖自己。但是，當史密斯見識了唐樓的“物非人非”；艾米麗的離去使他的精神支柱倒塌；內心未泯滅的人性又使他無法變成真正的征服者而躋身上流社會；回復原職后真正認識了殖民侵略的真相讓他對生活絕望，失去生活信念，結果最終選擇了放縱墮落：酗酒、嫖娼，從一個希望有所作為的純真青年變成一個酒色之徒、直至毀滅，他成了白人殖民統治和殖民階級道德觀念的犧牲品。

另一個與亞當·斯密完全不同的殖民者形象便是《遍山洋紫荊》中的道格拉斯·懷特上校。他出身中產階級家庭，本來的志愿是繼承父志，以擔任造船廠的一名工程師終老，結果他到了馬來亞叢林，加入英國皇家警察隊。當他面對被殖民者的壓力，射殺一頭無害的水牛時，感受到了被殖民者的期待，統治者殘暴的面孔在殖民地是被統治者意愿的產生物。統治者想要順利地統治，就要接受失去自己的代價。就像小說中所描繪的，“道格拉斯·懷特屈服了，他扣動了扳機，連發五粒子彈，去射殺一頭無害的水牛。在他扣了扳機的那一瞬間，他摧毀了自己，從此喪失了自由。馬來人把一個普通的白人轉為暴君，給他戴上面具，久而久之，面具變成了他的臉。道格拉斯·懷特扮演土著要他扮演的角色。從此以后，他成為一具空的軀殼。”②懷特的殖民者形象是被塑造的，他在殖民地作為統治者是成功的，但是，從人的本身來說，他是失敗的，他喪失了自我，也喪失了妻子和家庭。殖民地帶給懷特的只有事業上的成功，卻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寂寞云園》中著重刻畫的是殖民者西恩·修洛。這個殖民者出身于英國的上層，有著良好的教養，不同于亞當·斯密的懦弱，也不同于道格拉斯·懷特的冷酷無情。這部小說中沒有描繪西恩·修洛如何在香港有作為，反復寫了他逃避貴族女人的追逐，被黃得云吸引，可他卻是一個性無能者。類似的還有黃理查的英國情婦英格麗·貝克，她見到黃理查一身唐裝后感到“害怕被侵犯非禮的恐懼的同時，對那唐裝下的身體升起一種無以名狀的、強烈的渴望”③。這時候的殖民者的位置已經有所轉變，他們有時候變成了弱者。由此可以看出，殖民者逐漸沒落，他們的悲劇是注定的。

小說中的殖民者不止上述的三個，還有同樣悲劇結尾的狄金遜一家，狄金遜先生最終卻被鼠疫多去了生命，剩下狄金遜太太一人了卻殘生；還有殘酷無情只為金錢的丹特二世，虛榮做作的溫瑟先生；還有真心愛護殖民地孤兒、為了反對殖民地蓄婢而奔走的艾米麗……

小說中的殖民者大多以悲劇結尾，他們的悲劇是殖民制度造成的。殖民者若想在殖民地站穩腳跟，就要忍受殖民地與本國截然不同的地理環境，要戴上冷酷無情的面具，這樣無論在殖民地獲得了事業上的成功還是失敗，在人的本身意義上來說都是失敗的，因為殖民者喪失了自我，他們所扮演的角色是被賦予的。因此，這種殖民制度對殖民地的被統治者毫無疑問是具有極大破壞性的，對于殖民地上的統治者也具有不可挽回的破壞性。

注釋：

①施叔青：《她名叫蝴蝶》，花城出版社，1999：2.

②施叔青，《遍山洋紫荊》，花城出版社，1999：195.

③施叔青，《寂寞云園》，花城出版社，1999：234.

參考文獻：

[1]陳磊.百年殖民史的追憶與想象——讀施叔青《香港三部曲》[J].綿陽師范學院學報，2012（7）.

[2]張素英.另類的殖民者——《香港三部曲》中亞當·史密斯的人性解讀[J].中共鄭州市委黨校學報，20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