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盛大士所處的時代是清代中期,正是清代由“康乾盛世”走向“嘉道中衰”,的時期,中國處于鴉片戰爭的前夜。此時的清政府正在由強盛的巔峰走向低谷,衰敗之象處處可見。士人仕途擁擠,官場腐敗,貪污成風。生活在此時期的盛大士一方面在清代摩古遺風中苦苦掙扎,一方面不斷地反思與掙扎,企圖開辟新的局面。作為婁東畫派后期代表人物的盛大士,不僅是畫家,更是一位學問淹雅、治學嚴謹的詩人、文學家、古文字學家和古錢幣學家。
后人在研究清中期繪畫藝術和理論的發展時,往往只是簡略論及盛大士的畫論著作,如《溪山臥游錄》,但對以盛大士為代表的同時期畫家的文集、詩集及其他相關著作所知甚少。尤其是關于盛大士的生平、家世更是無人涉及。
關鍵詞:盛大士;《蘊愫閣文集》;交游
文人雅士的交游自古就有。那些志同道合、志趣相投之人,通過互相品評文章,詩酬唱和,自然而然地結交,建立起深厚的情誼。尤其是自魏晉名士起,逃離政治的藩籬,邀游酣飲,交游唱和,成為后來文人模仿的對象。
文人之間的交游,建立在廣博的學識和深厚的文藝素養之上。盛大士一生耽詩善文,雅好丹青文藝,所交之人大多是文人雅士。他們邀約出游、飲酒誦詩、徹夜長談、互品文章、代寫序跋,建立起真摯的情誼。
一、邀約出游,宴會雅集
古代畫家提倡“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才能在生活中發現。盛大士說:“詩畫均有江山之助,若局促里門,蹤跡不出百里外,天下名山大川之勝,未經寓目,胸襟何由兒開拓” 。盛大士一生游歷南北,但主要的足跡還是在江蘇虞山一帶。蘇虞一帶自然風景優美,山清水秀,明川古跡繁多。盛大士與其友人常常結伴而游,暢情山水。
丁卯年,也就是盛大士三十七歲時,與吳卓信、黃廷鑑、張鐸等七人同游虞山城外鵓鴿峰,他們“肩輿往,泛舟歸,歸各有詩?!痹姵?,互相品評,并笑侃“山靈有知,幸勿笑客。”
嘉慶辛未年九月十二日,受友人張椒卿之邀,盛大士攜愛子小云與眾友人聚于虞山北城的窈窕山房。
“團坐一室,不辨賓主;各賦一詩,不分體韻。日晡而集,月斜而歸,此亦客中之樂事。”
詩酒之余,每人題壁于山房。盛大士一一錄之,不贅。
二、品評佳作,代寫序跋
盛大士和其友人皆為文人雅士,互贈詩集文集在他和友人交往中非常常見。盛大士勝名在外,待人樸率真誠,也樂于為友人詩、文集代寫序跋,并且常常懷著真摯的感情。如在為好友吳頊儒《金筑山莊文稿》作跋時,“嘗棄產購書,日擁數千百卷。妻孥啼饑號寒,弗之顧。又謂作文必周覽天下名山大川,與海內賢士大夫交。遂驅車之京師、歷太原、入秦中、至肅州 、出玉門關,登陟險遠,為萬里之游,名公卿爭致幣聘,而性落落寡合,稍不愜意即投袂而起。人亦莫敢有留之者。乃浩然思歸,歸而窮愁著書以終其身。”
而且序跋往往既能表現盛大士關于文藝的見地,也能達到借以言志的目的,如《<任徵君文集>跋》“夫圣賢之學,博文約禮,學問思辨,缺一不可。若專守此湛然、寂然之心,冀其一朝豁逹,此惟釋氏則有之,吾道中無此捷徑。”
三、書信往來,寄贈送別
古時交通不便,志趣相投之人往往書信往來,切磋砥礪,互遣情懷。盛大士一生交友甚多,雖然主要的朋友圈在太倉,但還是有仕宦他鄉、不能相晤一語的好友。與友人的書信,除了表露分別傷時之感,也直接闡述自己的文學主張,“古之立言者,若溺于功利,耆欲天機汨喪而又欲欺世盜名自附于箸作之列,則其文雖或震炫世俗,而必有卑狽?穢惡之氣藏于其中,惟深于文者能辨之。”(《與李海帆觀察論文書》) 而盛氏中年喪子,也不自禁流露于書信各處:
“二月廿七日送歸婁東,月余竟爾奄化。僕今年五十有五矣,遭天酷罰。泥沈金鑠,蘭枯竹裂。欲生不可、求死不得,終日混混、思覓荒原無人處放聲一哭?!保ā洞瘘S香鐵書》)
“八月十二日,袁浦舟次相對,欷歔嘆人事變遷。兩月之間,頓殊今昔。僕罹天罰 ,折我愛子?!保ā洞鹄詈7^察書》)
“兒有鄉關之思,乃買舟送歸。尚冀服習水土或可漸安,歸未兩月,竟化去。僕痛悼不欲生。自六月至今六十余日,見兒所遺服物、玩好、圖書、筆研必吞聲嗚咽。譬如鳥獸失亡其群,越月踰時猶必徘徊焉、鳴號焉、躑躅焉、踟躕焉?!保ā杜c汪己山員外書》)
盛大士一生輾轉南北,游歷交友也相對較多,但主要的朋友圈還是在太倉?!短N愫閣文集》中的序跋酬唱、游記感懷及人物傳略等篇真實記錄了他的交游情況。其交游對象,有政壇賢達如,有學者如、,又有至交彥友如。交游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盛大士的人生軌跡、思想心態、文學創作,豐富了盛大士的現實生活及精神世界,其相互間在文學、藝術作品上的批評、鑒賞,為清代中期畫壇、文壇留下了寶貴的材料。這些友人大多沒有盛名,但卻是頻頻出現在盛大士筆下,是盛大士的至交好友,成為研究盛大士不可不提及的人物。
1.吳卓信,字頊儒,一字立峰,常熟人。諸生,有奇氣,身頎而長,鬚眉蒼古,博涉經史,能為昌黎、柳州之文,中年窮而愈工,著述甚富,遇俗客則不談一字。不論游歷山川,還是詩酒雅集,頊儒總是形影不離。
但吳頊儒性格落落寡合,稍不如意就投袂而走。最終窮愁著書以終其身。此稿系游燕及出塞時所作,非謂頊儒之文盡于是也。有金筑山莊《文稿》、《〈爾雅〉釋親廣義》一卷,《三國補志表》如干卷刊刻。
2.孫少初,諱理以,字行,鎮洋人。嗜酒負才。是《蘊愫閣文集》中出現次數最多的盛氏好友之一,可見其與盛大士關系之親密無間。孫少初一生嗜酒如命,也因酒以死。
其嗜酒如此。孫君逝后幾年,除了一篇《孫少初傳》,盛大士又做一篇《祭孫少初文》祭奠,可見其情誼一斑。
“昔者與君,尚湖之濱。涼月清露,朝煙夕曛。操翰動墨,各張一軍。此會如昨,其跡則陳。眷我良友,盡焉哀呻。酒平若掌,爛焉盈罇。如何一勺,曾不共醺。黯黯長夜,悠悠夢魂,魂兮歸來,入此修門?!?/p>
3.張椒卿,諱鐸,一字子木,鎮洋人。二十歲中乾隆甲寅科副榜。曾經與盛大士皆好作齊、梁秾麗之體,同輩皆笑之。張椒卿大言不慚地說“異日朝廷若開鴻詞科,余嘗與盛某偕往,馀子不足道也。”聞者嘩然,稱其為“狂生?!笔⑹吓c張氏夙交好,
“一月數舉,日出而集,夜半而散。每會必有詩?!?/p>
張椒卿不善治生,“至歲暮必掣肘。少失母,中年鰥居,旋丁父憂,喪葬之費無所出,以其田廬盡棄之?!?/p>
盛大士與張椒卿俱耽詩成癖,可惜張椒卿時候并無詩集傳世。盛大士因作傳以記之。
無論是詩酒玩伴,還是政壇賢達,不論逸人狂生,還是忘年至交,凡錄盛大士筆下者,無不一生肆力于自己的理想追求,觀其交,又可見盛大士之為人。
參考文獻:
[1](清)盛大士,《溪山臥游錄》.
[2](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七,清道光六年刻本.
[3](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七,清道光六年刻本.
[4](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七,清道光六年刻本.
[5](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五,清道光六年刻本.
[6](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五,清道光六年刻本.
[7](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五,清道光六年刻本.
[8](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五,清道光六年刻本.
[9](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七,清道光六年刻本.
[10](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四,清道光六年刻本.
[11](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四,清道光六年刻本.
作者簡介:靳國霞(1986-3-),女,河北邯鄲,陜西師范大學美術學院,2014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美術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