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資翻云覆雨被套上“籠頭”

葉輝

從2016年上半年開始，險資已經瘋狂入市。截至2016年一季度末，在A股近3000家上市公司當中，出現在前十大流通股東名單中的萬能險產品。

“我希望資產管理人，不當奢淫無度的土豪，不做興風作浪的妖精，不做坑民害民的害人精。”上任證監會主席之后，一貫行事低調的劉士余，2016年12月卻在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上情緒激動，脫稿演講，痛批“野蠻收購”。

“妖精”、“害人精”的論調出現后一周內，保監會先是叫停前海人壽萬能險業務，又派駐檢查組，恒大人壽委托股票投資業務被勒令暫停。

事起“保萬之爭”

劉士余的演講，矛頭主要指向保險資金。

資本市場總有波詭浪譎，但是像萬科和寶能系之間的“寶萬之爭”持續兩年，影響那么大的，還是不多。

時間回溯至2015年12月18日，萬科停牌，寶能系對萬科的持股比例達到24.26%，超過華潤，成為萬科第一大股東。姚振華想控股萬科，而王石不想讓姚振華入主。

面對“董事長位置不保”的危機，王石方寸大亂，指責寶能是“野蠻人”、“信用不夠”，撕逼大戰越演越烈，從2015年持續到了整個2016年。其間，上演了萬科拉深圳市地鐵集團入股、萬科大股東華潤“反水”聲援寶能、寶能提議罷免王石、恒大二級市場不斷買入萬科等諸多戲碼。

南玻A管理團隊被迫出走

就在“寶萬之爭”還處于膠著狀態之時，另一家上市公司南玻A的命運引起了社會的關注。

2016年11月16日和17日，中國南玻集團連續發布公告，包括董事長、CEO、財務總監、多名副總裁、獨立董事及董事會秘書在內的10名高管集體先后請辭。這一消息，讓上市公司大股東與管理層之間控制權之爭的矛盾再度出現在公眾視野。

更讓社會震驚的是，這次事件與“寶萬之爭”有一個共同的主角：寶能系。

南玻A高管集體辭職，被曝是被逼走，原因是“南玻A管理層認為寶能有意刁難公司實施股權激勵計劃”。寶能旗下的前海人壽則通過媒體公開回應稱，修改股權激勵計劃是出于綜合考慮，不存在故意拖延。

雖然雙方似乎各執一詞，但南玻A管理團隊的離開肯定是不情愿的，誰愿意拋棄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

事實上，從2015年起，以前海人壽為主的資本方從二級市場大量買入，截至2016年第三季度資本方持股南玻A達25.77%，成為名副其實的第一大股東。對比之下，曾南等管理層持股少得可憐。據統計，曾南才持股450.388萬股，僅占總股本0.2%，其他人的持股比例更低。

在實業界，南玻A是一家經營業績優異的上市公司。原董事長曾南掌管南玻A32年，是一位著名的實業家。而2天內連續10名高管集體出走，讓許多業內人士和股民對該公司未來發展心存擔憂。

更有評論指出，在寶能系舉牌萬科A時，曾提議罷免萬科A全體董事，卻因種種原因以失敗告終。有人猜測，南玻A今天的局面，或許將成為萬科與寶能股權之爭最終結局的預演。

保險資金翻云覆雨

實際上，從2016年上半年開始，險資已經瘋狂入市。統計顯示，截至2016年一季度末，在A股近3000家上市公司當中，出現在前十大流通股東名單中的萬能險產品，其持股市值合計已經高達1131億元，涉及130多家上市公司。進入11月份之后，保險資金爭相舉牌上市公司，成為名副其實的“舉牌王”，震驚資本界。

寶能系在爭奪萬科A控制權的同時，控制了南玻A，還在覬覦格力，并大量買入格力股票，將險資舉牌事件推向了高潮。姚振華和他的前海人壽，成為爭議的焦點。

2016年11月30日晚間，格力電器在回復深交所問詢函的公告中披露一記重磅消息：“公司通過核查，發現前海人壽自11月17日公司股票復牌至11月28日期間大量購入公司股票，持股比例由2016年三季度末的0.99%上升至4.13%，持股排名由公司第六大股東上升至第三大股東。”

分析人士認為，格力股權結構分散，是A股最適合被舉牌的公司之一。公司第一大股東格力集團僅持股18.22%，第二大股東為格力經銷商組成的京海擔保，持股8.91%，加上格力電器董事長董明珠個人的0.74%股權，格力系控制股權不足30%。

寶能系的“入侵”，引起了格力的恐慌。強勢的董明珠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她先是給員工每人加薪1000元，接著又發起了輿論反擊，“某些資本應該自我反省，到底怎么做投資”，“如果（資本）成為中國制造的破壞者的話，他們是罪人”。

姚振華被禁入保險業10年

或許正是出于保險資金破壞制造業的擔心，管理層被激怒。

2016年12月3日，證監會主席劉士余在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大會上突然發飆，指出一些資產管理人不僅是“土豪”、“妖精”，還是“害人精”，痛批“野蠻收購”：“你用來路不當的錢從事杠桿收購，行為上從門口的陌生人變成野蠻人，最后變成行業的強盜，這是不可以的。這是在挑戰國家金融法律法規的底線。”

隨后，聯合監管強勢來襲。一周內，保監會先是叫停前海人壽萬能險業務，又派駐檢查組，恒大人壽委托股票投資業務被勒令暫停。

保監會強調，近期針對萬能險的規模、經營管理等進行了限制和規范，對中短存續期業務超標的兩家公司下發監管函，采取了停止銀保渠道躉交業務的監管措施；累計對27家中短存續期業務規模大、占比高的公司下發了風險提示函，要求公司嚴格控制中短存續期業務規模；針對互聯網保險領域萬能險產品存在銷售誤導、結算利率惡性競爭等問題，保監會先后叫停了前海人壽、恒大人壽等6家公司的互聯網渠道保險業務。

2017年2月24日晚間，保監會發布對前海人壽兩個月來的調查和處罰結果公告，稱前海人壽存在提供虛假材料、違規使用保險資金等重大違法事實，對前海人壽處以共計80萬元的罰款，給予前海人壽7名高管行政處罰，而董事長姚振華則被撤銷前海人壽任職資格，并禁入保險業10年。

劉士余后續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公開坦言，“野蠻人”、“妖精”、“害人精”、“大鱷”，這些人的行為往往是披著合法的外衣，打著制度的擦邊球，在資本市場上巧取豪奪，侵蝕著廣大中小投資者的合法權益。證監會的職能是監管，能坐視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