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山，體悟一本明式家具的『無字書』

記者 陳佳慧

在西山，體悟一本明式家具的『無字書』

記者 陳佳慧

西山很容易藏著高人和此人的一方天地。

研究和打造明式家具的陳虎就是其中的一例。其創作的明式家具，令同行刮目，也是江南大學設計學院的教授們極其追捧之作。

在江南大學教授們口中，陳虎是個“奇人”。十多年間，他借收老家具、修老家具，躍身為制新家具；其所創的“懷真居”，走的是一條“高精”路子，非藝高膽大者不敢為。

成長之地里“搜山”尋寶

陳虎的事業關鍵詞是“明式家具”，而這，則要從他生于此長于此的西山說起。西山，給人的第一感覺是煙波浩渺的太湖和綠意盎然的田園與青山。但其實，它也有十分深厚的人文底蘊，這里有老街，有古宅，更有明清時期就留下的古老家具。

小時候的陳虎還未領會這些，只是在成長的過程中不斷吸收這片土地的“靈氣”。他和伙伴們一起翻寺捉鳥摘枇杷，滿島亂竄；騎著自行車在古村老宅中尋游，總想著發現不為人知之物；搜山潛湖，探洞訪幽，只為覓太湖石……而他從小生活起居的空間，更是乾隆時期就傳下來的建筑。這樣的熏染，讓陳虎喜歡上了工藝精美又有歷史感的東西。念完書，他就跟著幾位專搜老物的小行家竄村走巷，成了一個老一輩眼中不學好的“鏟地皮”。

陳虎所居住的西山，可謂是“明式家具的家園”

這一“鏟”，就在熟悉的西山尋找到了全新的世界。原來這個閉著眼睛都能溜達的島上，藏著那么多稀有的寶貝。入行后的第二年即1996年，陳虎就在西山一戶人家發現的一把非常“開門”的黃花梨四出頭官帽椅。他出望外地借來相機，拍下了一張擁有珍貴記憶的照片。1997年，這把椅子經陳虎轉到了東山一位行家手中。2002年再看到這張椅子時，已是在國內的一個高水準的古典家具拍賣圖冊上。只不過這把椅子經過重新清潔、打磨、上蠟，光彩照人，與當初判若兩物。

在“鏟地皮”的過程中，明式家具在陳虎的心中越來越占據重要的地位。他發現，明式家具其實總的風格是蘇作，是一個在太湖流域發展起來的家具流派。陳虎決定將制作明式家具作為新的事業方向，畢竟自己所在之地，正好是歷史上最好的明式家具的原產地，歷史上最精銳的那一批蘇作匠人也聚集于此，找工匠不難，此外經十多年“淘寶”歷練，對自己的還有些自信。

“懷真居”中品“無字”天書

現在，陳虎在西山有個工作室，名為“懷真居”，這是一位北京的畫家朋友送給他的名號，寄意他在此懷真之地，以懷真之人，造出懷真之器。

果不其然，陳虎的“懷真居”和他處不同。在展覽室里，桌椅透著一股靈性。這里所有的產品，都是留給愛好者“解刨”。遠遠看去，有些結局的線條和比例甚至還沒有經過完全的修飾和打磨，但這些都是原汁原味的東西。北方的、南方的、空的、穿藤的……各種細節都是為了留給更專業的人看。

陳虎還有個為他人所佩服的本事，那就是看一眼圖片，就能將這個家具復制出來。去年，大家一起組織去湖州博物館參觀，看到了一張桌子。一行五個人，四位愛好者，僅陳虎是制作者。他便講解了一下，湖州博物館便表示，改天送上尺寸，請他制作一張。結果陳虎回到西山，也等不及對方送尺寸了，很快便真的復制了一張。尺寸或許略不一樣，但在形似的基礎上，更有神似。

陳虎覺得，現在絕大多數人對明式家具的關注焦點，都還在討論結構、造型和工藝。但這些反倒沒那么重要。因為蘇州最不缺的，就是這些。要做出好的明式家具，缺的是一個“神”字。外行看形，內行看神。古典家具愛好者從外行走向內行，都要經過這樣的路徑。而要造出有神的明式家具，則要靠老祖宗傳下來的“無字書”，難以言傳，只可神會。

何為“無字書”？便是古物，比如古字畫、古器物、古家具、古宅古院等。沒有古人之心之情之才，如何能造出古人之器？

陳虎覺得，要造出有神的明式家具，難以言傳，只可意會

好在西山自吳越起，就是避世之所，這里并不匱乏古物。南宋時，這個太湖上最大的獨立島嶼，再度成為皇親國戚、士族文人們的避亂之地。各宗族在西山定居后，依傳統都要建宗祠、修宗譜、造宅院。這些古宅，皆是“明式家具的家園”，也是陳虎口中的“無字書”。想學習明式家具或古代藝術的人，可以在西山找到靈感。

搜物十年，造物十年。陳虎卻說自己只算入門，在西山這塊天地里，還有太多的“無字書”等著自己去研習。

“懷真居”里，所有家具的細節都是留給愛好者剖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