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法庭的建設和發展問題探析
——以杭州濱江法院的實踐為樣本

◎ 課題組

隨著互聯網的高速發展，人民的生產生活與網絡的聯系越來越密切。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 （CNNIC）2016年1月22日發布的第37次 《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截至2015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達6.88億人，互聯網普及率達50.3%，已有半數中國人接入互聯網。其中，2015年新增網民3951萬人，增長率為6.1%。在享受網絡帶來的便捷的同時，各種網上糾紛也大量出現。不同于傳統的民商事糾紛，網絡空間的爭議對司法服務的便捷性、數據化、互聯互通的需求更為迫切，由此催生了包括起訴、調解、立案 （管轄異議）、舉證、質證、開庭、判決等各訴訟環節全程網絡化的一站式司法服務平臺，即 “網上法庭”。2015年4月27日，經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黨組研究決定，同意在西湖、濱江、余杭三個基層法院及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專設審理網絡支付、網上著作權、網上交易糾紛以及前述糾紛上訴案件的電子商務網上法庭。網上法庭的建設與發展，是法院審判方式的重大改革，是 “互聯網＋”時代下智慧法院建設的重要舉措，對于我國電子商務的健康發展和多元化糾紛解決方式的完善都有著重大意義。

一 網上法庭的運行情況

（一）濱江法院網上法庭第一案

2015年8月14日，原告北京天天藝術有限公司登錄網上法庭頁面，向濱江法院網上法庭起訴被告杭州三基傳媒有限公司，稱被告擅自在其經營的網站上上傳原告享有著作權的 《第八屆全國舞蹈比賽》DVD專輯中的作品 《我們倆》，侵害了原告的信息網絡傳播權。原告通過網上法庭提交起訴狀、證據材料及授權委托書。當天，網上法庭立案法官線上審核起訴材料，并完成立案工作，向原告發送立案通知書及繳納訴訟費的通知，并通過手機短信的形式通知被告應訴。被告收到法院通知后，登錄網上法庭注冊賬戶對案件送達進行確認。8月16日，網上法庭技術人員聯系原告、被告并完成設備調試工作。8月17日，濱江法院網上法庭線上開庭。原告與被告分別在北京和杭州，通過網絡登錄電子商務網上法庭參加庭審。該案適用簡易程序，由民事審判第三庭 （知識產權庭）庭長獨任審理，一名書記員負責系統操作。庭審實況由網上法庭系統自動進行錄音錄像并保存，無須雙方當事人核對庭審筆錄。在庭審中，原告當庭提交一份新證據，通過攝像頭向法庭和被告進行展示，被告通過攝像頭進行質證。庭審持續約一個小時。該案成為濱江法院網上法庭正式上線以來全部流程均在網上完成的第一案。

（二）網上法庭訴訟的流程

經過前期調試和技術跟進，目前網上法庭已經形成了較為順暢的訴訟流程。原告可登錄浙江法院電子商務網上法庭官網 （網址：www.zjwsft.gov.cn），輸入手機號碼注冊賬戶，通過第三方支付寶認證或法院線下認證的方式完成身份實名認證。注冊完成后即可登錄賬戶，選擇 “我是原告”，再選擇起訴類型、管轄法院、案由，輸入被告、訴訟請求、事實、證據名稱、證據來源并以附件的形式上傳證據材料，系統自動提供類似案件的法律依據供當事人參考。原告確認提交后即可完成起訴環節，系統自動發送案件信息、案件關聯碼和網上法庭網址至被告的手機。

被告接到信息后可主動登錄網上法庭注冊賬戶，完成身份認證，輸入案件關聯碼，進入訴前調解環節。訴前調解時間一般為十五天，若時間不夠可延長，最長可再延長十五天。在此期間，第三方調解機構的調解人員介入，通過在線或電話溝通的方式進行調解。若調解不成功，起訴狀正式提交至法院。

立案法官根據原告提交的起訴材料，決定立案受理、立案補正、退回或裁定不予受理。經審查同意立案的案件，原告需在7日內在線繳納訴訟費。立案法官安排庭審時間并以短信通知被告。若被告先前未予以配合，尚未關聯案件，則立案法官通過電話通知、線下郵寄書面材料等方式再次聯系被告線上關聯案件。被告關聯案件后，即可在網上法庭查收法院發出的傳票、應訴通知書、舉證通知書、權利義務告知書等司法文書，了解相關案情。電子送達環節完成后，案件隨后進入分案、舉證環節。雙方當事人可上傳證據至網上法庭，15天舉證期過后即進入質證環節，當事人可針對在線提交的證據輸入質證意見。質證完畢后，案件進入等待庭審階段。庭審當日，當事人登錄網上法庭進入庭審界面，即可通過在線視頻的方式參加庭審。庭審后，法院會將裁判文書郵寄給當事人，同時上傳至網上法庭供當事人查看。具體的網上法庭訴訟流程詳見圖1。

（三）網上法庭審判概況

截至2016年9月，濱江法院網上法庭共收到立案申請506件，經審查符合立案條件的受理308件，不予受理的133件；當事人主動撤回申請55件，經審查退回4件，待立案6件。審結229件，其中裁定駁回起訴31件，判決44件，調解5件，撤訴118件，按撤訴處理31件。上述審結案件中，開庭審理170件，被告到庭應訴90件，到庭應訴率約為53%。

（四）網上法庭案件的特點

（1）案件類型集中。網上法庭上線初期，在線審理的著作權案件，主要集中在文字作品和影視作品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侵權糾紛案件上。截至2016年9月，濱江法院共受理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206件。網上法庭運行相對成熟穩定之后，案件類型又拓展至商標權侵權及電子商務糾紛，出現不少在電子商務平臺上銷售假冒商標產品的案件，共受理68件侵害商標權糾紛案件。侵害信息網絡傳播權和侵害商標權的案件，為目前濱江法院網上法庭審理的案件中最為集中的兩種案件。

（2）案件標的額相對較小。網上法庭審理的案件的標的額，絕大多數在1萬元至5萬元之間。以往線下審理涉互聯網知識產權侵權的案件，因案件標的額較小，而對于當事人尤其是異地當事人而言訴訟成本很高，有時甚至超過賠償數額，導致被侵權者只能放棄通過訴訟渠道向侵權者索賠。通過網上法庭審理此類案件，因訴訟成本較低，可以有力地保護被侵權者的利益。另外，訴訟標的額較小的案件，通常案情的復雜程度較低，也適合網上法庭審理。

圖1 以原告為視角的網上法庭訴訟流程

（3）系列案件增多。網上法庭審理的案件中系列案較多。如快版公司通過網上法庭向各家微信公眾號的運營者提起136件案件訴訟，中糧集團商標權侵權糾紛的系列案有20件，《虎媽貓爸》《小丈夫》劇照著作權侵權糾紛系列案有14件，“金薇”商標侵權糾紛系列案有17件，“VIGAR”商標侵權糾紛系列案有5件，《小大眼與趴趴熊》美術作品復制權侵權糾紛系列案有15件等，均為系列案件。

二 網上法庭審理案件的優勢和困難

（一）網上法庭審理案件的優勢

1.便利當事人訴訟

網上法庭運行一年多來，最為明顯的優勢就是便利了當事人訴訟，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1）當事人可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上網起訴。以往的線下起訴，需要當事人在法院工作日攜帶紙質材料到法院。網上法庭采用全流程線上操作的方式，時間、地點都不再受限。當事人只需登錄網上法庭的頁面，根據系統提示進行操作，填寫起訴狀、上傳電子證據、授權委托書即可完成起訴工作。若在非工作時間起訴，則起訴時間從下一個工作日的工作時間起算。

（2）對于異地當事人而言，起訴和庭審成本明顯降低。如濱江法院受理的中糧系列案，中糧集團有限公司起訴杭州阿里巴巴廣告有限公司和其開辦的網站www.1688.com上的店鋪經營者侵害商標權共有20個案件。原告位于北京市，依據原告就被告的案件管轄原則，到被告所在地進行起訴需要來回奔波?，F在原告在網上法庭直接提起訴訟即可，并采用線上庭審的方式開庭審理此系列案，無須來回奔波，大大節省了原告的時間和精力。

（3）當事人舉證的成本進一步降低。以往的公證保全，是知識產權侵權案件最常采用的證據保全方式，費用較高?，F在采用線上審理的方式，當事人可以有更多的選擇。如濱江法院受理的快版公司系列案，該公司從某作者處獲得47篇文章的信息網絡傳播權及維權、轉授權權利，成立快版濱江分公司，通過濱江法院網上法庭向涉案的各家微信公眾號的運營者提起136件案件訴訟。原告的證據保全形式為通過申請時間戳的方式固定證據。通過時間戳保全證據的方式相較于公證保全成本低；尤其是對于提起大批量案件的原告而言，能明顯節省費用。

2.促進司法高效公開

網上法庭的運行也大大縮短了庭審時間，提高了審判效率。根據網上法庭設計的流程，經過訴前調解、庭前調解、舉證質證等訴訟環節后，庭審的重點在于爭議事實的調查和法庭辯論，庭審效率自然而然得到提高。

此外，運用互聯網技術為當事人提供線上立案、線上提交證據、電子送達、線上庭審等服務，創新了司法審判方式，適應了當今信息化時代發展的趨勢。同時，通過全流程在線處理，司法更加透明，實現了以公開促公正的主旨。

（二）網上法庭運行的困難

1.推動層面

雖然網上法庭為當事人訴訟帶來了諸多便利，但仍有大量當事人在法院推薦采用網上法庭訴訟的情況下依然傾向于選擇線下訴訟。線上訴訟推動的困難，主要有以下幾點。

（1）使用習慣問題。網上法庭是新生事物，目前尚處于起步階段，當事人及其訴訟代理人對網上法庭這種新訴訟模式大多不熟悉，而對傳統線下訴訟流程更為熟悉，因而更習慣于采用線下起訴、線下開庭的方式。因不熟悉或操作不熟練，不少人對網上法庭存在一定的排斥心理，一遇到問題就要求轉為線下訴訟。

（2）身份認證問題。網上法庭上線初期，身份認證的問題非常突出。因當時身份認證僅限于支付寶線上認證，而當事人對第三方認證缺乏信任，容易產生排斥心理。另外，支付寶認證作為第三方線上認證，其對身份核實的把控能否達到法院線下認證的標準也是問題。之后，網上法庭增設法院線下認證，即原告寄送主體資格材料至法院，由法院進行線下認證并在線上確認原告身份，從而完成認證。增設身份認證方式后，這個問題得到緩解。

（3）證據材料比較多時提交不方便。目前，網上法庭的證據，采用線上提交和線下郵寄相結合的方式。當紙質證據較多的時候，需要將證據材料掃描并上傳網絡，耗時費力，導致原告起訴時往往不愿意上傳完整的證據材料，立案階段需要法院通知原告補齊證據。目前，在案件材料數量較大的情況下，法院允許立案之后再線下郵寄完整的證據材料至法院。

2.技術層面

網上法庭目前仍處于摸索階段，在實際操作中遇到的諸多技術問題給案件審理帶來了困難。

（1）由于庭審設備、網絡帶寬等原因，線上庭審之前需進行技術調試，以保證庭審的順利進行。但庭前調試耗時費力，極大地增加了技術人員的工作量；加上如果被告不配合的話，庭審就難以順利展開。

（2）受各地經濟發達程度、電腦設備的質量、上網時間和地點的差異的影響，即使經過庭前調試，庭審過程中依然無法保證視頻的順暢，視頻掉線、不流暢、聲音圖像不一致等問題時有發生，影響了庭審質量和庭審效率。

三 網上法庭的未來發展空間

目前，杭州幾家試點法院網上法庭審理的案件類型，主要集中在網絡支付、網上著作權、網上交易糾紛。隨著 “互聯網＋”時代的到來，網上法庭的建立和發展是大勢所趨。未來網上法庭的建設，可主要圍繞以下三類案件的審理。

（一）網上糾紛類案件的審理

網上糾紛數量日益增多，是杭州市法院系統電子商務網上法庭成立的重要推動因素。圍繞網上糾紛類案件的審理，未來網上法庭的建設應重點關注以下三個方面。

（1）與更多的電商平臺對接。就試點中與已有電商平臺對接的情況看，網上全程留痕自動帶入訴訟程序轉換為證據，極大地方便了當事人并提高了訴訟效率。因此，網上法庭未來的發展方向之一，就是和電商平臺對接。在試點法院和已有電商平臺對接的基礎上，可逐步向電子商務糾紛案件較多的其他法院開放，向所有電子商務糾紛較多的平臺對接開放，促進電子商務糾紛的一站式線上解決。

（2）植入網上證據提取系統。以濱江法院審理的網上著作權糾紛案件為例，因侵權事實認定的重要證據無法通過線上自動提取，網上法庭對于當事人的吸引力不高。阿里巴巴相關技術人員曾就此介紹過一項網上證據截取和公證系統，該系統可自動提取網絡一級域名及其下屬所有域名的侵權痕跡，并通過后臺發送給公證機構進行公證。若能植入此類系統，網上法庭可為網上著作權糾紛案件的當事人提供類似網上交易糾紛案件的一條龍司法服務，對當事人的吸引力將大大提高。

（3）網絡服務類案件的審理。互聯網與服務業各領域的融合，形成了服務業發展的新模式，催生出諸如網絡購物、網絡游戲、在線租車等大批新興行業。這些行業在大大便利人們生產生活的同時，也出現了很多問題。2016年的央視 “3·15”晚會，就曝光了中國知名的在線外賣訂餐平臺 “餓了么”多家電商無證經營，以及“車易拍”網站上的二手車交易騙局等。這些平臺和網站發生的糾紛具有濃厚的互聯網色彩。隨著 “互聯網＋”時代的到來，這些糾紛將越來越多地出現在我們身邊。將網上法庭的審理范圍從電子商務擴大到網絡服務類案件，無疑是符合未來發展趨勢的。

（二）要素式案件的審理

要素式案件是指一些能夠概括出固定要素的案件，包括勞動爭議案件、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案件、房屋買賣合同案件、涉及撫養費與贍養費、履行離婚協議等婚姻家事案件等民商事案件［1］。此類案件的明顯特征是，證據完全被這些要素所涵蓋，當事人的爭議也相對較小；只要當事人提供了這些要素，法官就可以做出裁判。

以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為例，其要素包括：①事故發生概況：時間、地點、肇事車輛、碰撞后果；②交警部門責任認定結果：承擔的責任比例；③受害人概況：姓名、出生年月、職業、戶籍性質 （農業、非農業）、工作單位、月收入、經常居住地、居住期間以及是否辦理臨時居住證等；④受害人家庭成員情況：姓名、與受害人關系、出生日期 （年齡）、職業；⑤受害方已獲得賠償情況：醫藥費及其他；⑥同一事故中其他受害人情況；⑦交強險保險公司名稱、保險期間，商業險保險公司名稱、保險期間、保險種類和限額；⑧機動車情況：機動車使用人、所有人、實際控制人；⑨過錯情況；⑩精神撫慰金是否在交強險范圍優先主張；○11其他需要說明的情況。只要雙方當事人填寫好這些要素，法官就可以根據法定的標準計算原告的損失，例如財產損失以定損結論為依據，醫療費以醫療費發票、病歷和診斷為依據等［2］。利用網上法庭來審理此類案件，當事人只要在網上填寫好這些信息并上傳相應的憑證，包括保險公司在內的被告方也只需在網上進行簡單的質證辯論即可。因案件本身爭議相對就較小，網上處理的方式將大大提高審判效率，及時有效地保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三）小額訴訟案件的審理

目前，世界范圍內發展最為成功的網上法庭當屬小額索賠法庭，主要處理一些小額的、簡單的爭議。因為 “對大多數案件而言，開庭審理是基本要求……對一些較為復雜的案件而言，當前的技術也無法使在線視聽完全實現現場庭審的所有功能和與之對等的呈現”。而小額訴訟一般事實清楚、權利義務關系明確、爭議不大，故訴訟法上對其程序的處理也相對靈活，非常適合通過網上法庭審理。例如，愛爾蘭的在線小額索賠 （Small Claims Online）和英國的在線金錢索賠 （Money Claim On?line，MCOL）［3］。這些小額索賠網上法庭，經實踐證明是非常成功的。

我國新修訂的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六十二條，對小額訴訟制度做出了規定：“基層人民法院和它派出的法庭審理符合本法第一百五十七條第一款規定的簡單的民事案件，標的額為各省、自治區、直轄市上年度就業人員年平均工資百分之三十以下的，實行一審終審?！贬槍唧w的案件適用范圍，民事訴訟法相關司法解釋明確了包括買賣合同、借款合同、租賃合同糾紛，以及身份關系清楚，僅在給付的數額、時間、方式上存在爭議的贍養費、撫育費、扶養費糾紛；責任明確，僅在給付的數額、時間、方式上存在爭議的交通事故損害賠償和其他人身損害賠償糾紛等九類金錢給付類案件。對于網上法庭未來的發展來說，將小額訴訟納入網上法庭的審理范圍，在世界范圍內已有成功范例可供借鑒，在司法實踐中又有線下經驗可以參考，可行性較大。同時，互聯網技術的應用有利于簡單糾紛案件的快捷處理，能提高司法效率，及時保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符合小額訴訟制度設立的初衷。

四 完善網上法庭建設的對策建議

（一）組建專門的審判團隊

從目前試點的情況來看，案源失衡問題開始顯現。以濱江法院為例，網上法庭工作由民事審判第三庭 （知識產權庭）具體負責。隨著網上法庭新案件不斷涌入，案多人少的矛盾日益突出。從目前的發展趨勢看，再過一兩年就可能使現有的民事審判第三庭 （知識產權庭）不堪重負。增加人手是緩解辦案壓力的措施之一，實施相對簡便。但審判人員的精力有限，在擔負網上法庭運行的同時還需審理大量線下案件。從審判專業化的角度，若能設立一個專門負責網上法庭的審判團隊，專注于網上法庭的案件審理、宣傳報道、團隊建設、技術溝通、訴調銜接、發展研究，更有利于網上法庭的發展，也有利于培養更加專業化的 “互聯網＋”審判隊伍。

（二）設立專門的網上法院

設立專門的網上法院，雖然短期看來會增加法院編制，難度較大。但隨著 “互聯網＋”時代的到來，網上法院的建立和發展是必然趨勢。本文前面在對網上法庭未來發展空間的分析中談到，涉網絡案件、要素式案件、小額訴訟類案件，都是比較適合在網上審理的案件類型。這些案件類型涉及不同的案由，涵括了民事、商事和知識產權糾紛。從長遠來看，由不同法院不同庭室抽調審判力量來審理線上案件并不現實?；诰€上線下案件的差異，可考慮設立專門的網上法院。第一，可以免去各個法院分設網上法庭的不便，使審判力量更為集中和專業；第二，可集中資源提升網上法院的軟硬件設備；第三，可解決案源失衡的問題，避免諸如因轄區內突然增加一個大型電子商務企業而導致該地區網上案件驟增的現象發生。

（三）加大技術支持

經過多年的信息化建設，我國法院系統已經為網上法庭的建設奠定了一定的技術基礎。法院的信息化建設，為未來省級乃至全國性網上法庭和網上法院的建立提供了有力的技術保障。根據目前電子商務網上法庭的現狀，應加強對法院內部擔任網上法庭工作的法官、書記員和技術人員的培訓，確保他們能夠掌握必要的軟硬件設施的安裝、維護和使用技術，能有效應對突發情況。同時，要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不斷提升硬件的水平和質量。技術能力和設備保障水平提高了，諸如證據比對、庭審流暢度及隱私保護等方面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在硬件設備和技術人員的保障之外，還需根據現有經驗不斷完善網上法庭的軟件系統，開發出適合不同類型案件審理模式的系統。例如，要素式案件的網上審理，即可開發裁判文書自動生成系統，系統可根據當事人在網上提交的信息和數據，經過法官審核后按照固定的模式生成裁判文書。

（四）完善法律保障

我國現行的民事訴訟法，2012年修改后雖然增加了關于電子送達的規定［4］，但畢竟是按照傳統的訴訟模式制定的，且判決書、裁定書和調解書均明文規定不得采用電子送達。根據網上法庭特有的審理模式，建議在總結試點經驗的基礎上，形成對應的審理規則，由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相應的司法解釋或者由相關部門制定專門的法律法規，使得網上法庭、網上法院的案件審理有章可循，完善程序性法律保障。

（五）推進訴調對接

目前，濱江法院在網上法庭的試點中，積極探索建立與浙江省知識產權研究與服務中心的訴調對接機制，包括建立日常聯系制度，指定對接的工作人員，每周做一次數據統計，通過微信、電話等進行溝通與交流。同時，建立定期培訓交流制度，每月組織調解員培訓，召開座談會，著重就調解技巧和知識產權的相關法律問題進行交流，以提高調解員的專業能力。建議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拓寬訴調對接渠道，聘請有經驗的退休法官、律師等參與線上調解，以豐富完善多元的糾紛解決機制。

注 釋

［1］參見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2014年12月3日印發的 《關于民商事案件簡式裁判文書制作指引》第五條關于要素式裁判文書的適用范圍。

［2］參見 《關于民商事案件簡式裁判文書制作指引》附件1：《×××人民法院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案件訴訟要素表填寫提示》。

［3］索賠類型包括：①因出于私人目的從商家那里購買貨物或服務提起的索賠 （消費者索賠）；②因出于商業目的從商家那里購買貨物或服務提起的索賠 （企業索賠）；③因輕微財產損失提起的索賠 （但不包括人身傷害）；④因不返還某些種類租賃財產的押租提起的索賠。索賠金額不超過2000歐元。英國的在線金錢索賠的受理條件包括：索賠的金額小于10萬英鎊 （不能用于對事故或人身傷害提起的索賠）；被告 （自然人或組織）不超過兩名；被告在英格蘭或威爾士有地址以進行送達。同時，原告也應在英國有一個地址，且通過MCOL發布的索賠只能有一個原告。參見丁穎 《網上法庭：電子商務小額糾紛解決的新思路——國外主要實踐及中國相關制度構建》，《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10期。

［4］《民事訴訟法》第87條規定：“經受送達人同意，人民法院可以采用傳真、電子郵件等能夠確認其收悉的方式送達訴訟文書，但判決書、裁定書、調解書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