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資本投資農村的土地流轉微觀阻滯因素分析

蒲應??+任向寧

摘要：土地流轉已經獲得政府政策上的支持，在實踐中也已經試行并逐漸推廣，但土地流轉依然面臨一些阻滯因素。該文從微觀的角度探討了工商資本投資農村的土地流轉阻滯因素，分別分析了來自農戶、工商資本以及第三方的阻滯因素，主要包括農戶對政策了解不足、土地流轉的長期預期收益不明確、代際傳遞問題、土地流轉期限約束、土地抵押貸款障礙、基礎設施以及投資環境等。

關鍵詞：工商資本；土地流轉；農村投資；阻滯因素

總體上看，工商資本投資農村對于工商資本所有者、農村居民、政府等各微觀經濟主體和就業、經濟增長等宏觀經濟問題都是有利的。工商資本進入農村與土地的結合可能不涉及土地流轉活動，也可能涉及土地流轉活動，這取決于工商資本進入農村與土地結合的模式。工商資本進入農村的土地流轉規模和速度日益增長，但是也存在很多阻滯因素，這些阻滯因素既有宏觀層面的也有微觀層面的。關于農村土地流轉的研究，不同學者從不同角度進行了分析，主要包括土地流轉的政策演變分析[1]、具體政策分析[2-3]、工商資本進入農村與土地結合所產生的問題和對策[4]、工商資本進入農村的土地流轉機制[5]、工商資本進入農村的土地流轉方式的規范性[6]，農村土地流轉的影響因素[7]等。這些分析從不同角度不同層面提出了工商資本進入農村與土地結合存在的問題和解決對策，其中，影響因素分析主要是分析作用或改變土地流轉的因素。在土地流轉的具體細節方面，《農村土地經營權流轉交易市場運行規范（試行）》[8]等文件中都涉及了許多具體問題，但現實中依然存在一些土地流轉的阻滯因素，即土地流轉難以順暢進行的因素。本文重點從微觀層面分別從農戶（土地承包人）、工商資本所有者或經營者以及第三方的角度分析工商資本投資農村的土地流轉阻滯因素。

一、來自農戶的阻滯因素

傳統上，土地是農戶賴以生存的根本。隨著經濟和城鎮化的發展，越來越多的農戶逐漸離開土地進入第二、三產業。然而，二、三次產業和城鎮化發展的飽和性使得城鎮對資本、勞動力等生產要素的容納力顯得越來越緊張，工商資本越來越多地由城鎮走向農村與農村生產要素相結合形成新的生產力。工商資本進入農村與土地相結合的過程中，土地流轉面臨很多阻滯因素，首當其沖的是源于農戶的阻滯因素。

1、農戶對土地流轉政策的了解以及對政策的持續性信心不足

土地流轉對很多人包括農戶而言是一件新生事物，農戶對土地流轉政策的了解不夠。據筆者調查，很多農戶特別是落后地區的農戶對什么是土地流轉、政策范圍內的土地流轉形式、土地流轉的范圍、土地流轉的用途管制以及土地流轉的其他政策法律問題不了解。因此，在面臨土地流轉機遇時，農戶往往會猶豫不決甚至采取保守的對策放棄土地流轉的機會。

農戶了解了土地流轉政策之后，心頭疑慮依然揮之不去。一些農戶暫時無法完全理解土地公有制與土地流轉之間的非沖突性，因而對土地流轉政策的持續性的信心不足。農戶對土地流轉政策的了解不足以及相關政策的持續性的信心不足成為工商資本進入農村進行土地流轉的認識阻滯因素。

2、土地流轉給農戶帶來的長期相對預期收益不明確

土地流轉收益是農戶最關心的問題。根據相關土地流轉政策，“土地承包經營權屬于農民家庭，土地是否流轉、價格如何確定、形式如何選擇，應由承包農戶自主決定，流轉收益應歸承包農戶所有[9]，”農戶對土地是否流轉、土地流轉的價格和形式有自主決定權。但是，農戶對不同流轉形式的利弊、價格如何確定以及不同流轉形式的價格差異沒有準確的信息和計算能力。

即使農戶確定了土地流轉方式和價格，與工商資本所有者簽訂了土地流轉合同，但由于土地流轉往往不是幾個月或者一年兩年的事情，土地流轉的時間往往都是長期的。在長期的土地流轉活動中，農戶會依據土地流轉合同確定的收益、通貨膨脹、工商資本在土地上獲得的預期收益以及農戶放棄土地的機會成本等因素對土地流轉的長期收益進行預期。這種預期會加劇農戶對是否進行土地流轉的猶豫性，成為工商資本進入農村后土地流轉的收益阻滯因素。

3、土地流轉的代際傳遞問題

前文提及，土地流轉通常是一個長期的活動。當一個土地流轉周期結束后，往往會面臨一個新的土地流轉周期。多個土地流轉周期疊加在一起便成為一個更長的流轉周期。在這個更長的流轉周期中，可能存在土地承包人的代際傳遞問題，即原土地承包人失去獨立民事能力或者死亡之后，他的繼承人與使用土地的工商資本所有者或者經營者之間如何延續土地流轉關系的問題。

土地流轉的代際傳遞過程中可能存在很多阻滯土地繼續流轉的問題，例如土地承包人的繼承者或者后繼者有多個，這些繼承者或者后繼者的利益之爭會影響土地流轉；繼承者或者后繼者對土地流轉方式、土地流轉收益的分配等問題存在異議會阻滯土地的后續流轉等。

4、土地流轉期間的問題處理中雙方難以處于對等地位

由于知識、信息、能力、人際關系以及地緣優勢差異等因素，在土地流轉期間一旦土地承包人與土地使用者之間關于土地使用存在的一些問題、矛盾或沖突，雙方在這些糾紛處理中可能處于不對等地位，例如土地流轉合同條款的設置，農戶往往處于弱勢地位。某些不對等的因素可以通過法律解決但需要較長的處理時間，另有一些因素是法律難以解決的，這種情況在一定程度上也會成為工商資本進入農村的土地流轉阻滯因素。

5、土地流轉期間的土地使用可能與農戶收回土地使用權后的用途形成沖突

工商資本進入農村后，對土地的使用是按照工商企業的經營范圍和經營目標對土地進行利用的。土地流轉期限結束后，若雙方當事人決定不進行進一步的土地流轉，或者由于某種原因雙方提前終止土地流轉合同的執行，工商資本所有者或者經營者對土地的使用可能會影響土地承包人收回土地使用權后的用途。例如工商資本所有者租用一塊農地種植蘋果，但是該土地的承包人在收回土地使用權后決定種植小麥，那么后者在收回土地后對土地的整理將會投入較高的時間和資金成本。這種情況也可能成為土地流轉的阻滯因素。在土地流轉合同的磋商階段，農戶可能會因為顧慮到這些因素而延緩甚至拒絕進行土地流轉。

二、來自工商資本的阻滯因素

在涉及土地流轉的工商資本與土地結合的模式中，土地流轉活動面臨的阻滯因素可能不是來自于農戶而是來自于工商資本。

1、工商資本投資于土地的不確定性和風險性

涉及到土地流轉的投資，往往具有投資金額大、生產周期長、受自然因素影響大、處在產業鏈的前端等特點，這些特點決定了工商資本投資于土地的收益具有較大的不確定性和風險。這種不確定性和風險阻滯了土地流轉的步伐。

2、土地流轉期限可能與工商資本投資周期不一致

工商資本投資于農村的土地流轉期限比較長但仍然是受多種因素限制的，這就很可能造成土地流轉期限與工商資本投資周期不一致的現象。某些工商資本的所有者或者經營者在土地流轉合同尚未到期時可能會希望終止土地流轉合同，但土地承包人卻不愿意終止合同；而另一些工商資本所有者或經營者在土地流轉合同到期后希望續簽土地流轉合同繼續使用土地，但土地承包人卻欲終止土地流轉合同。這些情形可能成為工商資本進入農村的土地流轉的阻滯因素。事實上，流轉期限對農戶和工商資本投資者雙方都可能帶來疑慮，這種疑慮一定程度上成為土地流轉的阻滯。

三、來自第三方的阻滯因素

工商資本進入農村涉及的土地流轉可能受到的阻滯不僅僅有來自于農戶和工商資本方面的因素，也有可能來自第三方例如金融機構以及外部環境的因素。

1、來自銀行等金融機構的阻滯

工商資本進入農村可能面臨資金難題，可喜的是，近年來各地逐漸進行農地抵押貸款試點。隨著各地經濟和農村金融的發展，農地抵押貸款、林木抵押貸款、農作物抵押貸款甚至畜禽抵押貸款等融資方式會越來越多地被使用。

然而，大多數金融機構都是盈利性企業而非政策性企業或者慈善性機構，金融機構在審核貸款的時候并不單純地評估和審核抵押物的合法性以及價值等因素，金融機構還會評估相關項目的預期收益、風險大小以及貸款人的償還能力等。在這些綜合因素的作用下，即便農戶、工商資本所有者或者經營者你情我愿進行土地流轉交易，但是若金融機構在評審和預估各項指標不能達標的情況下不會核準發放貸款，此時，工商資本不能夠獲取足夠的銀行貸款并且沒有其他資金來源的話，土地流轉也會受到阻滯不能實現或者不能完全實現。

2、基礎設施和投資環境等外部環境的阻滯因素

基礎設施和投資環境等外部因素也可能成為土地流轉的阻滯因素。筆者調查發現，有的地區尤其是偏遠山區的農戶希望能夠將土地流轉出去，這些地區的青壯年農民很多外出務工，農村留下老弱病殘幼勉強經營著土地，甚至有的土地已經處于荒蕪狀態。但是這些地區基礎設施落后，投資環境差，因此土地難以流轉出去。相對而言，基礎設施和投資外部環境好的地區，農地流轉比較順暢。

四、結語

土地流轉政策的實施和推廣為工商資本進入農村提供了要素便利和融資抵押便利，也為農戶所承包的土地提供了更廣的利用空間，土地流轉的順利實現和充分利用對農村居民、工商資本所有者、金融機構和政府等微觀主體以及就業和經濟增長等宏觀目標都是有利的。但是土地流轉阻滯因素的存在使得土地流轉不能順利完全順利地進行，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土地流轉受到阻礙、瘀滯。當然大多數阻滯因素并不是經濟主體主觀故意造成的，隨著農村經濟的發展、農村各種條件的改善、政府的引導以及其他經濟主體的共同努力，這些阻滯因素會逐漸減弱甚至消失。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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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農業部關于印發《農村土地經營權流轉交易市場運行規范（試行）》的通知[EB/OL]. http：//www.moa.gov.cn/zwllm/zcfg/nybgz/201607/t20160704_5195156.htm，[2016-07-04/2016-07-12].

[9] 關于引導農村土地經營權有序流轉發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的意見[N]. 人民日報，2014-11-2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