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月
1 臨床資料
1.1病例資料 感應者丁某某,男性,53歲,小學文化,無業,性格固執、暴躁。2006年無明顯誘因下漸起出現性格改變,不愿與他人交流,偶有自語現象,具體內容聽不清。家人未引起重視,未給予及時治療,病情一直遷延。2009年來行為異常明顯,表現為切斷家中水電,與外界隔絕,因認為有人在井水里下毒,故幾乎整日以罐裝八寶粥果腹,出門則佩戴口罩,稱“有人要用迷魂藥毒害我們”。親戚及村領導前來探望時,則認為對方都帶著假面具,閉門不予理睬。每日僅限打豬草時外出,其余時間均閉門不出。對家人缺乏溫情,其奶奶去世及母親外傷骨折時,均表現無所謂。在家中喂養20頭生豬,但一直未出售,并認為有許多人正試圖謀財害命。2012年12月2日患者拒絕親戚為其安裝水電,且情緒較激惹,認為對方不懷好意,讓家人跳河以死相逼,故由家中親戚及政府工作人員送來我院。入院診斷:精神分裂癥。
被感應者1:高某某,女,53歲,小學文化,無業,性格內向,軟弱。2007年因做路邊豬肉生意,多次被城管追趕,心中不悅,逐漸出現眠差,猜疑重,認為周圍的人都不公道,故意針對她。情緒激惹,無故罵人,除了丈夫及女兒,對其他親屬顯得淡漠,家人當時未予重視,一直未曾治療過。2009年來行為顯得紊亂,家中從不做飯,不通水電,認為家中井水被人下了“迷魂藥”,幾乎天天吃罐裝八寶粥;認為外面很不安全,不愿外出,故幾乎閉門在家中,成日帶著口罩,稱“別人要給我吃迷魂藥的”,家中的親屬來探望,將他們罵出家門;在家中高唱紅歌,無故罵人,2012年村里領導欲幫困改善其家中條件,安裝水龍頭及電線等。其在家中大喊“你們不要給我下迷魂藥”,情緒激惹,沖動打人,之后突然帶著女兒跳入河中,稱“我要被你們逼死”,故由政府工作人員及家屬協同下送至我院。入院診斷:感應性精神病。
被感應者2:丁某某,女,28歲,本科文化,無業,性格溫和。2010年開始無明顯誘因下逐漸出現異常,整日閉門不出,只在考試時去學校,不與外人接觸,家里不通水電,認為水里被放了迷魂藥,2009年開始家中基本不做飯,只吃一些罐裝八寶粥或者一點水果,認為自家的親戚都是別人冒充的,都戴著假面具,在家與父母一起哭哭啼啼,說社會對他們家不公,認為別人都要來他們家放迷魂藥,故一直戴著口罩,親戚來探望,閉門不予理睬,2012年12月2日為了拒絕親戚請人來幫裝水電,與母親一起跳河相逼,故在家屬及政府等多方協助下送入本院治療。入院診斷:①感應性精神病②精神分裂癥待排。
1.2治療及轉歸 感應者與被感應者隔離,但因病房所限,2例被感應者之間未完全隔離。感應者入院后予利培酮治療,逐漸加到治療量5 mg/d,住院7個月“好轉”出院;被感應者1入院后予利培酮治療,也逐漸加到5 mg/d,4個月“好轉”出院;被感應者2入院后予阿立哌唑治療,最大劑量25 mg/d,住院2月余“顯著進步”出院。
1.3隨訪 對該組病例進行了門診隨訪以及社區精防醫生上門隨訪。截至2016年8月1日感應者出院1月內曾來院配藥1次,被感應者1及被感應者2均未曾來院配藥。但該組病例一家三口出院后均沒有找到正式工作,感應者2目前34歲,無戀愛婚姻史。據社區醫生提供,患者一家于2014年初又拒絕所有親戚上門探訪,平時出門必戴口罩,一直在遠處擔水,不用家中自來水。可考慮該組病例3人均已復發,于2016年8月26日患者一家三人再次入住本院,入院后感應者情緒激動,認為被一些已經頂替的親戚送來醫院,而真實的親戚已經全部被害身亡,拒絕與工作人員交流,診斷“精神分裂癥”,給予利培酮治療,而被感應者1及被感應者2也深信自家親戚已經全部身亡,認為多說多錯,被感應者1予利培酮5 mg/d治療,被感應者2予阿立哌唑20 mg/d治療,治療2月,目前精神癥狀基本緩解,但自知力缺乏。
2 討論
感應性精神病(induced psychosis)即感應性妄想性精神障礙,是一種以系統妄想為突出表現的疾病,往往發生于同一環境或家庭中長期相處密切接觸的親屬或摯友中,如母女、姐妹或夫妻和師生等。被感應者與感應者不限于有血緣關系,主要感應基礎是生活密切,感情濃厚的人,夫妻、主仆、摯友間也可產生感應性現象,因此,不存在遺傳素質問題[1]。一般為2例患者,其精神癥狀極為相似,1例患者為感應者,另1例為被感應者,故Lasegue和Falter以“二聯性精神病”的名稱首先作了報道。偶有報道可超過2例患者,稱作三聯性精神病或四聯性精神病等,感應性精神病為Lehman于1883年提出的[2]。1927年Salvatore對感應性精神病的特點作了進一步的歸納:①感應者與被感應者必須緊密生活在一起,由此培養的濃厚感情是疾病的唯一基礎;②日常生活中,感應者在才智、心理上居權威性地位;③妄想必須具有明顯的逼真性,正是這種逼真性誘導了感應現象的形成;④動人的妄想情節,深深的撥動被感應者的心弦,產生情感共鳴[1]。
該組病例其父為感應者:小學文化,在發病前自己經營豬肉鋪,是家庭的經濟主要來源,性格暴躁,在2006年開始性格改變,不愿與人交流,平時有自言自語,2009年開始出現被害妄想,內容荒謬,入院后診斷精神分裂癥,診斷明確,其妻子感應者1平時性格軟弱,事事以丈夫馬首是瞻;感應者2其女兒性格溫和,有一定的主見,但非常孝順父母,認為父親是家庭的領導,在父親發病后出現精神癥狀,三者平時關系親密,有思想上的共鳴,妄想內容極其相似,故可考慮為感應性精神病。第一次住院感應者2在住院治療過程中還有再次被感應的癥狀,被感應者1與被感應者2住同一病區,在用藥期間被感應者2出現了與其母相同的藥物不良反應,均表現出明顯的錐體外系外系反應及相同的軀體不適主訴,即使兩者所用藥物不同,之后緩解時間也接近。因兩位被感應者病程時間較長,妄想比較頑固,故所用抗精神病藥物劑量均達到了治療量,再經過相應的心理治療、康復治療后,其女首先病情緩解,恢復自知力,最先出院,之后其母親也好轉出院。說明被感應者失去了妄想的持續灌溉,病情迅速緩解,但隨著感應者的出院,三人又處于相對封閉的環境,長期相處,相互交流,思想共鳴,故三者精神癥狀均復發,而于2016年8月再次入院后,而此次住院,其女即被感應者2的妄想更加頑固,情緒更加激動,被感應者的預后已經有一定的影響,本次住院2月余,仍缺乏對疾病的認識能力。該組病例被感應者2作為一個自考本科畢業,不太符合感應性精神病文化水平較低及性格懦弱依耐特點,但考慮到患者父親明確的精神分裂癥診斷,其有一定的遺傳素質,且本次入院被感應者2對其父親的說辭認可度更高,故本次入院也不能完全排除精神分裂癥。本組病例中,第一次住院被感應者在感應者出院后的不長時間內,又再次復發,可以看出,原發者的治療,至關重要;再次要打破感應者與被感應者之間緊密的生活聯系,加強社會支持,做到在家庭、社區康復中的自然隔離。
編輯/楊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