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霖,魏修建
(西安交通大學 經濟與金融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1)
我國金融集聚與經濟增長的空間相關性研究
李思霖,魏修建
(西安交通大學 經濟與金融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1)
本文從城市、省份、區域三個層面對我國金融集聚與經濟增長存在的空間相關性進行了分析,研究發現:我國金融集聚的空間特性十分顯著,金融資源會加速向中心城市、金融中心或沿海省份、東部地區集聚;在不同省份,經濟增長與金融集聚存在空間相關性,相鄰省份之間存在空間依賴性;不同區域間存在的空間溢出效應非常顯著,經濟發展水平和金融集聚程度高的地區能夠對周邊區域形成較強的輻射和帶動;在區域發展過程中,金融集聚與經濟增長存在的空間依賴性會引發兩極分化。
金融集聚;經濟增長;空間相關性;區位熵指數;莫蘭指數
一是對金融集聚促進經濟增長的實現機制進行探討。Levine[1]發現,金融集聚能夠促進資本積累和技術創新,從而對經濟增長產生實質性影響;Tadesse[2]認為,金融集聚可以改善交易主體的融資渠道,并能有效降低交易風險和交易成本,從而為加快經濟增長創造條件;連建輝等[3]認為,金融集聚有利于資本重組和集中,能夠促進生產和資源配置效率的提升,進而能夠影響經濟增長的速度和質量;Moore[4]研究發現,金融集聚在長期可以直接帶動經濟增長;Greenwood等[5]進一步研究發現,金融集聚可以改善交易效率,對經濟增長形成直接推動;Coeurdacier等[6]也得出了類似的研究結論;王春麗和宋連方[7]認為,金融集聚可以改善金融資源的配置效率,推動產業結構升級,進而對地區經濟增長產生影響; Bruno和Hauswald[8]認為,金融集聚的關鍵環節是銀行業的集聚,這是推動經濟增長的核心要素;Bayar[9]在對新興市場經濟國家研究時發現,金融集聚會改善銀行與證券市場的發展狀況,因而可以很好地解釋這些國家的經濟增長;蘇建軍等[10]發現,金融集聚的核心是銀行業集聚,銀行業集聚能夠形成輻射和帶動,這是推動經濟持續增長的核心動力。
二是對金融集聚所產生的經濟效應進行研究。Baldwin等[11]通過構造全局溢出模型發現,金融集聚不僅會在所在地區產生增長效應,還會對周邊其他區域形成輻射效應;Bernat[12]發現,金融集聚與區域經濟之間存在增長的空間溢出效應;李林等[13]從地理和空間視角研究發現,金融集聚特別是銀行業集聚所產生的空間溢出效應最為顯著;劉帥和李海峰[14]發現,金融集聚與經濟增長之間雖然存在動態溢出效應,但其方向有很大差異性,其中,銀行與保險業集聚對經濟增長具有正向溢出效應,證券業集聚則會產生負向溢出效應;周凱和劉帥[15]、余泳澤等[16]發現,金融集聚會對經濟增長產生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Commendatore等[17]認為,金融集聚與區域經濟之間存在的溢出效應會受到地理空間差異的影響和制約;Palmberg[18]指出,金融集聚不但能產生空間溢出效應,還會引發創新效應和增長效應;李芳芳等[19]認為,金融集聚會產生規模效應和溢出效應,并會給周邊地區的經濟帶來外部性;李紅和王彥曉[20]認為,金融集聚會帶動勞動、資本等生產要素的集聚,進而形成綜合效應,促使區域經濟加快增長;張浩然和魏琳[21]認為,金融集聚既能對區域經濟增長產生溢出效應,也能對區域經濟的績效水平產生溢出效應。
從國內外現有文獻研究來看,圍繞金融集聚與經濟增長的關聯性所進行的研究已非常豐富,但現有研究忽視了空間因素在金融集聚過程中的重要性,并在分析和探討時將視角主要聚焦于國別、省份以及傳統區域,尚未探討金融集聚的空間分布對不同地區經濟增長的影響。鑒于此,本文從城市、省份、區域三個層面出發,在分析金融集聚的空間分布規律基礎上,對金融集聚與經濟增長的關系進行空間聚類分析,并對金融集聚與經濟增長表現出的空間差異性進行探討,以期得到更加豐富的研究結論。
在研究金融集聚的空間分布以及與經濟增長存在的相關性時,可以利用區位熵指數和莫蘭指數展開分析。區位熵指數主要用來衡量特定區域中的特定產業所占份額與整個經濟中該產業所占份額存在的比例關系。若該比例越大則表示產業在測算區的集聚程度越高;反之,若該比例越小則說明產業在測算區內處于邊緣化狀態。區位熵指數可以用以下等式來表示:
LQi=(Eij/Ei)/(Ekj/Ek)
(1)
其中,LQi表示在整個區域中第i個測算區域的產業區位熵;Eij表示第i個區域的第j種產業的經濟特征。在分析過程中,產業的經濟特征可以用該產業的從業人數來表示。因此,Eij又可以表示測算區i內產業j的就業人數,Ei表示測算區i內的總就業人數,Ekj表示國家或區域k內產業j的總就業人數,Ek表示國家或區域k內的總就業人數。因而金融集聚程度就可以用金融從業人員數量和占比來進行測算。若區位熵指數越大,說明測算區域內的金融集聚程度越高;若某個區域的區位熵指數高于其他區域,說明該區域的金融集聚程度相對更高。
在空間計量分析中,利用莫蘭指數可以對區域之間的空間相關性進行測度。如下式:
(2)
(3)
考慮到莫蘭指數是一個全局性的統計量,其值的大小只能用來衡量鄰近區域的空間相關性,而不能直接用來考察局部區域之間的空間相關性。為此,對原始的莫蘭指數進行修正,使之轉化為能夠對局部區域空間相關性進行測度的指數,局部莫蘭指數可以用以下方程組來表示:
(4)
其中,Ii,t表示第i個變量在第t年的局部莫蘭指數,xi,t表示第i個區域在第t年的觀測值,wij依然表示空間位置i和j的鄰近關系,μt表示全部區域在第t年觀測值的平均數。局部莫蘭指數的取值也在-1—1之間,正數表示空間單元存在正相關性,數值越大說明空間集聚特征越顯著;負數表示空間單元存在負相關性,數值越小則說明空間集聚特征越明顯;若局部莫蘭指數等于0,則表明空間單元不存在相關性。
1.城市層面的分析
在分析過程中,本文依據中國金融中心指數,選擇國內排名靠前的31個城市2006—2015年相關統計數據作為研究樣本,運用區位熵指數對城市層面的金融集聚度進行測算。結果顯示,在城市層面,金融資源在國內核心城市的集聚程度在不斷增強,其中,具有國際化大都市特征的政治與經濟中心城市已成為金融資源的主要集聚地,而政治與經濟影響力相對不突出的城市,其金融集聚的程度相對較低。*限于篇幅,城市層面的數據省略,如有需要請與作者聯系。
2.省份層面的分析
本文選擇國內有代表性的30個省份2006—2015年相關統計數據作為樣本,運用區位熵指數分析和測度不同省份的金融集聚程度。具體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我國不同省份(直轄市)金融集聚程度對照表
注: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網站、國研網統計數據庫和中國金融中心指數報告,部分數據經過整理。
從表1區位熵指數來看,在省份層面金融集聚呈現出的 “馬太效應”日益增強,金融資源正加速向以北京、上海、廣東和浙江為代表的國內金融中心或者沿海省份集聚,其他省份的金融集聚程度相對不高。
3.區域層面的分析
本文根據所選擇的樣本省份和樣本城市的地理位置,將相關省份和城市分別劃歸為東部、中部、西部及東北部四個區域,進而用其來測度國內不同區域的金融集聚程度。具體結果如表2 所示。

表2 我國不同區域金融集聚程度對照表
從表2可以看出,在區域層面,金融集聚的失衡程度非常顯著,金融資源表現出向東部地區快速集聚的態勢,并且東部地區金融集聚程度遠遠高于中部和西部區域,中部和西部區域在金融集聚過程中的差異性越來越小,并且兩個區域均處于快速提升階段,而東北部區域金融集聚的程度相對較低。
4.經驗檢驗
為了檢驗我國金融集聚與經濟增長之間是否存在顯著的空間相關性,可以利用Geoda軟件對不同區域的全局莫蘭指數進行測算。根據測算結果,對相鄰區域經濟增長與金融集聚的相關性進行比較。
從比較結果可以看出,在1%顯著性水平上,四個區域樣本的全局莫蘭指數均大于零,說明以人均GDP表示的經濟增長與金融集聚表現出顯著的空間正相關性,這就說明相鄰區域經濟增長與金融集聚存在顯著的空間依賴性,與經濟增長速度相對較高的區域相鄰的區域,其經濟增長速度也會相對較高,相反則較低。同樣,在四個區域中,與金融集聚程度相對較高的區域相鄰的區域,其金融集聚程度也相對較高,反之則較低。
由于全局莫蘭指數無法對不同區域經濟增長與金融集聚的空間依賴性進行測評,更無法對區域之間所表現出的空間差異性進行描述,因而還需要使用局部莫蘭指數進一步進行檢驗。利用局部莫蘭指數分析發現,在5%顯著性水平下,經濟增長速度相對較高的區域,其金融集聚程度也相對較高,并且圍繞這些區域能夠形成“高—高”集聚的空間溢出效應,即:金融集聚和經濟增長相對較高的區域,可以對周邊區域形成輻射和帶動,從而促進周邊區域經濟增長速度和金融集聚程度的提高;相反,經濟增長速度相對較低的區域,其金融集聚程度也相對較低,并且圍繞這些區域能夠形成“低—低”集聚的空間溢出效應,表明這些區域對周邊區域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的輻射和帶動作用相對不顯著。這種經濟增長與金融集聚在空間上形成“高—高”和“低—低”集聚現象,說明我國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存在顯著空間依賴性。此外,由于我國不同區域在金融集聚上存在顯著差異,由此會造成不同區域經濟增長差距的持續擴大,區域經濟的均衡協調發展將會受到明顯抑制。
本文從城市、省份、區域三個層面出發,在構建區位熵指數和莫蘭指數的基礎上,利用2006—2015年時間序列數據,對我國不同區域金融集聚與經濟增長的空間相關性進行了分析,并得到以下研究結論和啟示:
第一,我國金融集聚表現出的趨勢特征特別明顯,金融集聚的空間特性十分顯著,不平衡發展的空間格局也非常突出。在城市層面,金融資源在核心城市的集聚程度不斷增強,具有國際化大都市特征的中心城市成為金融資源的主要聚集地;在省份層面,金融資源正在加速向以北京、上海、廣東和浙江為代表的金融中心或沿海省份集聚,而其他省份金融集聚的程度相對不高;在區域層面,金融資源正在加速向東部區域集聚,區域間金融集聚所表現出的失衡現象已非常顯著。
第二,經濟增長與金融集聚表現出顯著的空間相關性,相鄰區域經濟增長與金融集聚存在顯著的空間依賴性。金融集聚程度相對較高的區域,其經濟發展程度或增長速度相對較高,并且與該區域相鄰的區域,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的程度也會相對較高,反之則較低。
第三,經濟增長與金融集聚存在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并且區域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存在空間依賴性。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程度相對較高的區域,能夠形成“高—高”集聚的空間溢出效應,并對周邊區域形成輻射和帶動,從而促進周邊區域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的提高;相反,經濟增長和金融集聚程度相對較低的地區,只能形成“低—低”集聚的空間效應,這些地區對周邊區域的輻射和帶動作用相對較低。
此外,由于金融集聚與經濟增長存在的空間依賴性不斷增強,并且不同區域的金融集聚程度存在顯著差異,由此會在不同區域之間引發金融集聚和經濟增長的兩極分化,進而對區域乃至宏觀經濟的均衡與協調發展形成制約,這就需要我國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對金融資源的整體分布進行合理調整,依靠政策手段加快金融資源在欠發達地區的集聚,從而為這些地區經濟的加快發展創造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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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巴紅靜)
2016-12-20 作者簡介:李思霖(1979-),女,河南鄭州人,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金融市場與產業發展研究。E-mail:14663178@qq.com
F831.4
A
1000-176X(2017)03-0055-05
魏修建(1962-),男,陜西興平人,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產業發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