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的調查*

李 強梁 棟郝志紅徐 晟汪 娜

（1南開大學社會心理學系，天津 300071） （2天津師范大學心理與行為研究院，天津 300074）（3天津醫科大學人文學院，天津 300070）

我國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的調查*

李 強1,2梁 棟1郝志紅3徐 晟2汪 娜1

（1南開大學社會心理學系，天津 300071） （2天津師范大學心理與行為研究院，天津 300074）（3天津醫科大學人文學院，天津 300070）

旨在考察 《中國成年人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在農民工群體中的心理測量學特征，了解我國農民工心理健康素質的基本情況，并與全國成年人常模進行比較。采用 《中國成年人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對來自于全國六大區域的不同性別、年齡段、教育程度和職業類別的855名農民工有效樣本進行問卷調查。結果發現： （1）本次調查中 《中國成年人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各分量表的信效度符合心理測量學要求； （2）農民工樣本核心心理健康素質量表總均分處于中等偏上水平； （3）農民工的情緒性素質得分高于全國成年人常模，其他素質和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得分與全國常模無顯著差異； （4）農民工堅韌性素質得分存在顯著性別差異，人際健康和情緒性素質得分存在顯著年齡差異，自我概念、堅韌性素質和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得分存在顯著的職業差異。結論： 《中國成年人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適用于農民工群體；農民工情緒性素質優于全國常模，其他所測心理健康素質的負載量與全國常模處于同一水平。

農民工，心理健康，心理健康素質。

1 引言

農民工是我國改革開放和工業化、城鎮化進程中涌現的一支新型勞動大軍。他們戶籍仍在農村，主要從事非農產業。農民工分布在國民經濟各個行業，在加工制造業、建筑業、采掘業及環衛、家政、餐飲等服務業中已占從業人員半數以上 （國務院關于解決農民工問題的若干意見,2006）。這些行業的工作大多數體力要求高，工作條件艱苦，工作時間長，但獲得報酬卻較低。盡管他們也是推動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但是因為他們沒有城市戶口，大多數享受不到城市人的社會保障；他們向往城市，但大多數人不被城市接納，甚至遭受排斥和歧視，被限制和禁止從事某些職業以及子女接受平等義務教育的權利。

農民工問題事關我國經濟和社會發展全局，解決農民工問題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戰略任務。農民工問題的妥善解決，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不僅需要各級政府，也需要社會各界都應當關心農民工的生存狀態，并為農民工問題的解決貢獻力量。最近十幾年間，我國學界有一些研究關注農民工的心理健康問題和心理素質及其在心理健康和融入城市過程中的重要作用。依據心理病理學的 “素質-應激模型” （Ingram&Luxton,2005;Jeffrey,Spencer &Greene,2006）和新提出的 “素質-應激交互調節與中介模型” （梁寶勇,2014），心理素質是影響個體心理健康和社會適應的重要的內在心理因素。因此系統全面地評估現階段我國農民工的心理素質狀況，并且采取針對性強的手段予以優化和提升，是改善農民工心理健康現狀、提高他們的社會適應能力的最為根本的策略。

心理素質中同心理健康密切相關的那些特質，可合稱作 “心理健康相關素質” （psychological health-related diathesis）。按照對于心理健康影響的方向，心理健康相關素質又可以區分出 “健康素質” （healthy diathesis）和 “疾病易感素質”（vulnerable diathesis）。有益于心理健康和社會適應的心理特質可以合稱 “心理 （性的）健康素質”（psychological healthy diathesis），簡稱 “心理健康素質”，例如人格堅韌性、心理彈性、自知、自信和自我調控性、友善性、愉悅性、樂觀性和內控信念等 （梁寶勇,2014）。

關于農民工群體的心理健康相關素質情況及其在社會適應和心理健康中的作用，目前學界僅有少數研究涉及。有研究者認為 （王愛華,2013）農民工整體素質偏低，是其實現城市融入的一大障礙。這些素質包括文化素質、職業技能和心理素質。就心理素質來說，農民工在文化心理層面屬于弱勢群體，職業和身份的割裂，導致農民工在自我身份的認同上存在著模糊性、矛盾性和不確定性。大多數農民工在城里人和農村人兩種身份間掙扎、糾結，逐漸形成過客心理和邊緣化心理，并進一步產生自卑感和與城市之間的疏離感。農民工群體在心理素質上與城市居民的差距是農民工市民化進程中的非制度障礙之一。很多研究者關注農民工的不良心理特質或不利的心理品質，沒有探討農民工群體可能存在的良好心理品質——心理性的健康素質，例如吃苦耐勞性、自尊和自強性、知足達觀性、友善性等。從積極心理學的角度看，幫助農民工提高心理健康水平、順利融入城市的最有利的策略是充分開發、提升和利用其自身業已擁有的積極的心理品質或心理健康素質，克服和矯正其不良心理品質或心理疾病易感素質。

關于農民工的有益于心理健康和社會適應的心理特質，目前僅有少數零散的調查研究。研究者們評估過的心理健康特質有自尊和自我效能 （信念）（曹運華,牛振海,張麗宏,2010），心理彈性 （蘇琦,2011;王慧,2012）和EPQ人格特征 （其中的“外傾性”特質） （劉銜華,羅軍,劉世瑞,周恒彩, 2008）。這些心理健康特質不但可直接預測農民工的心理健康狀況，還可起重要的調節作用或中介作用，是農民工維護心理健康的內在保護性因素。目前學界尚缺少關于農民工心理健康素質的系統和整體的研究資料。

本研究的目的旨在考察中國成年人 《心理健康素質測評系統》中5個量表所組成的 “中國成年人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在農民工群體中的心理測量學性質的基礎上，對全國農民工樣本心理健康素質的調查數據進行分析，并將結果同全國成年人常模做比較，為我國解決農民工問題 （特別是心理健康和社會適應問題）提供基本的實證研究資料。

2 方法

2.1 研究對象

依據全國第六次人口普查資料，按照分層取樣的原則，從全國六大區域抽取不同性別、年齡段、教育程度和職業類別的農民工樣本，發出問卷920份，回收有效問卷855份，有效率93%。

本項調查中農民工有效樣本的年齡、性別、地區、受教育程度和職業分布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農民工樣本的人口學特征

2.2 研究工具

“核心心理健康素質” （psychological core healthy diathesis）指在心理健康素質結構中處于核心位置的心理健康素質 （梁寶勇,2012）。在本研究中，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由 “自我概念”、 “人際健康素質”、 “堅韌性”、 “心理彈性”和 “情緒性”5種心理人格特質組成。 《中國成年人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由 《中國成年人一般自我概念量表》（方曉義,袁曉嬌,曹洪健,謝慶紅,2012）、 《中國成年人人際健康素質量表》 （白學軍,劉旭,李馨,郝嘉佳,2013）、 《中國成年人人格堅韌性量表》（盧國華,于麗榮,梁寶勇,2012）、 《中國成年人心理彈性量表》 （梁寶勇,程誠,2012）和 《中國成年人情緒性量表》 （洪煒,張嚴,2012）合成。

2.2.1 中國成年人一般自我概念量表

自我概念 （self concept）指個體對自身的知覺與評價。自我概念是個體心理健康的內在、穩定的決定因素，在維護個體心理健康方面起著重要作用。該量表由43個項目組成，分屬于自我積極性、自我清晰性、自我悅納性和自我調節性四個維度。該量表各維度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均在0.80以上；除了悅納性維度稍低 （0.74）以外，其余維度的分半信度均在0.80以上。各維度時隔3周的重測信度在0.67-0.83之間，表明該量表具有跨時間的穩定性；總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分半信度、重測信度也都在0.80以上。效度研究表明，該量表具有高的內容效度、結構效度和效標關聯效度。

2.2.2 中國成年人人際健康素質量表

人際健康素質是指個體借助人際交往或溝通，與人建立和維持良好的人際關系所需要的個性心理品質或人格特質。中國成年人人際健康素質量表由30個項目組成，分屬于5個維度： “合群性”、“親仁性”、 “利他性”、 “友善性”和 “共情性”。該量表具有理想的心理測量學特征：信度分析表明，總量表和各維度的Cronbach α信度系數在0.64~ 0.85之間；分半信度在0.61~0.84之間；間隔一個月的重測信度在0.70~0.81之間。該量表具有較高的內容效度、結構效度、效標效度和聚合效度。

2.2.3 中國成年人人格堅韌性量表

“堅韌人格” （hardy personality）或稱作人格堅韌性 （hardiness）。作為一種人格特質用于心理學研究，常常與應激、健康聯系在一起，故又被稱作 “抗壓人格” （stress-resistant personality）。

基于對中國成年人人格堅韌性的研究，中國成年人堅韌人格包括堅持性、控制性、擔當性和挑戰性4個維度。量表由27個項目組成。中國成年人人格堅韌性量表的α系數均在0.75～0.85之間，而總量表則達到0.93。堅韌人格分量表得分的重測信度介于0.89～0.92之間，量表總分的重測信度為0.92。效度分析表明，該量表具有令人滿意的內容效度、結構效度、效標效度和聚合效度。

2.2.4 中國成年人心理彈性量表

心理彈性 （resilience），又可稱作 “復原力”。中國成年人心理彈性量表的編制者將心理彈性定義為：個體在經歷重大應激事件后，能夠幫助個體從這些應激事件所造成的心理創傷中恢復到應激前功能狀態的人格特質。中國成年人心理彈性量表由30個項目組成，分屬于5個維度：內控性，注重問題解決的靈活應對策略，樂觀性，形成、維持和運用支持性關系的能力，接納性。本量表符合相當高的心理測量學標準。信度分析顯示，全量表和各個維度的內部一致性信度在0.60~0.87之間，分半信度在0.60~0.87之間，重測信度在0.63~0.88之間。量表具有令人滿意的內容效度、結構效度、聚合效度和效標效度。

2.2.5 中國成年人情緒性量表

情緒 （emotion）是一種與個體心理健康密切相關的心理狀態。情緒性 （emotionality）不是情緒本身，而是一個人在許多生活情境下的情緒狀態的內在決定因素。在中國成年人情緒性量表的編制中，作者采用Burger（2004）給情緒性 （情緒特質）下的定義：個體在不同情境中持續體驗到的情緒反映模式，情緒性包括情緒內容 （積極或消極），情緒強度 （穩定或不穩定）以及情緒表達 （表達或不表達）三方面。

中國成年人情緒性量表含愉悅性、鎮定性和表達性等三個維度，27個條目。中國成年人情緒性量表具有相當好的心理測量學特征。信度分析顯示，各個維度α系數在0.69~0.89之間，全量表的α系數為0.90，表明其具有較好的內部一致性。對量表進行分半系數檢驗，Spearman-Brown系數為0.78，表明具有較好的分半信度。間隔時間1個月，各個維度及總分的重測信度在0.62-0.67之間，表明該量表具有較好的重測信度。效度檢驗的結果顯示，該量表有令人滿意的內容效度、結構效度和效標關聯效度。

2.3 數據分析

采用SPSS17.0軟件包對調查數據進行管理和分析，包括描述統計、獨立樣本t檢驗和方差分析。

3 結果與分析

3.1 中國成年人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的心理測量學特征

3.1.1 本次測試的內部一致性信度

如表2所示，總量表和各分量表的Cronbach α最低為情緒性量表的0.79，其他均在0.86或以上水平。

表2 中國成年人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的內部一致性信度分析

3.1.2 五個分量表及其同總量表均分間的相關分析

由表3可見，5個分量表均分之間大多呈中度相關，且各個分量表均分之間的相關度均低于它們同總量表總均分間的相關度。這說明，中國成年人核心心理健康素質各分量表所測的心理特 （素）質相互獨立又相互關聯，它們都評估了與心理健康密切正向相關的人格特 （素）質。

3.2 農民工樣本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的得分情況及其與全國成年人常模的比較

3.2.1 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得分的總體情況

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總均分越高，意味著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的負載量越大。圖1和表4顯示，本組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總均分大體基本符合常態分布，偏度值0.06，峰度值0.35；平均分為2.87，標準差為0.26，95%置信區間為2.86-2.89。

表3 五個分量表及其同總量表總均分間的相關分析

圖1 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總均分頻數分布圖

表4 農民工組一般核心心理健康素質量表的整體水平

表5顯示，有19名被調查對象的得分低于2.35（M-2SD），占總調查人數的2.2%；有21名被調查對象的得分高于3.39（M+2SD），占總調查人數的2.5%；有815名被調查對象的得分分布在2.35～3.39之間，占總調查人數的95.3%。

表5 不同水平核心心理健康素質個體得分的頻數分析

3.2.2 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及各個分量表得分同全國成年人常模的比較

全國成年人核心心理健康素質常模由教育部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重大研究項目中國成年人 《心理健康素質測評系統的研制》課題組于2013-2015年間建立 （袁曉嬌,方曉義,謝慶紅,曹洪健, 2013;程誠,黃俊,梁寶勇,2014;于麗榮,盧國華,梁寶勇,2014;張秀閣,梁寶勇,2015）。全國成年人常模樣本依據全國第六次人口普查結果，按照行政區域、性別、年齡、職業和受教育程度分層抽樣方式從全國抽取。全國常模總樣本6433人，其中，男性占50.3%，女性占49.7%；50.2%為城鎮戶籍，49.7%為農村戶籍，戶籍欄缺失占0.1%。

將農民工樣本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和5個分量表的均分同全國成年人常模組的相應得分一一比較，由表6可見，農民工樣本總量表總均分與全國成年人常模得分十分接近，沒有統計意義上的差別；農民工組的一般自我概念、人際健康素質、人格堅韌性和心理彈性等四種心理健康素質量表的得分與全國成年人常模也無統計意義上的差異；只有情緒性量表的得分存在顯著的差異 （p＜0.01），農民工樣本的情緒性素質顯著高于全國成年人常模。

表6 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的整體水平與全國成年人常模的比較

3.3 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及各個分量表得分的性別差異

不同性別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量表得分描述統計結果見表7。以性別為自變量，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總均分以及各分量表均分為因變量進行方差分析。結果表明，堅韌性量表 [F（1,852）=7.91,p＜0.01]存在顯著的性別差異，男性的堅韌性量表得分顯著高于女性。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總均分和其他四個分量表的得分上性別差異未達到顯著水平。

表7 不同性別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量表的得分

3.4 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及各個分量表得分的年齡段差異

不同年齡段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及各個分量表的得分結果見表8。

表8 不同年齡段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及各個分量表的得分

本課題組將18-29歲被試劃為青年組，30-59歲劃為中年組，60歲及其以上劃為老年組。以不同年齡段為自變量，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總均分以及各分量表均分為因變量進行方差分析。結果表明，人際健康素質量表 [F（2,852）=5.76,p＜0.01] 和情緒性量表 [F（2,852）=3.37,p＜0.05]存在顯著的年齡段差異，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總均分和其他分量表年齡段差異不顯著。事后檢驗發現，人際健康素質，青年組得分 （2.98）顯著低于中年組 （3.08），中年組得分顯著高于老年組（2.96）；情緒性量表，青年組得分 （2.76）顯著低于中年組 （2.81）。

3.5 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及各個分量表得分的職業差異

以職業為自變量，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總均分以及各分量表均分 （表9）為因變量進行方差分析。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總均分和各量表均分的職業差異均不顯著。

表9 不同職業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和各分量表的得分

3.6 不同受教育程度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和各分量表得分的差異

不同受教育程度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量表的得分結果見表10。以受教育程度為自變量，核心心理健康素質量表總均分以及各分量表均分為因變量進行方差分析。結果表明，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總均分 [F（2,850）=3.33,p＜0.05]、自我概念[F（2,850）=4.97,p＜0.01]以及堅韌性量表得分 [F（2,850）=3.16,p＜0.05]均存在顯著的受教育程度差異。事后分析表明，在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總均分、自我概念量表和堅韌性量表均分上，初中學歷的被試得分均顯著低于大專以上學歷的被試。

表10 不同受教育程度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的得分

4 討論

本研究評定了農民工群體五種心理健康特質的負載情況，調查結果的真實性和可重復性如何？這是首先必須回答的重要問題。一個群體的心理測量結果的誤差可源于測量工具本身，也可來源于主測者、被測者和測量過程 （鄭日昌,蔡永紅,周宜群, 1999;梁寶勇,洪煒,2014）。本調查研究使用的測量工具——合成 《中國成年人核心心理健康素質量表》的五個分量表，在其分別進行標準化的過程中，均顯示出令人滿意的信度 （重測信度,內部一致性信度）和效度 （包括內容效度,結構效度,會聚效度和效標效度），為本次調查結果的準確和真實性提供了重要的保證。

受測者——農民工樣本，按照全國第六次人口普查資料，從全國六大行政區選取，入組的必備條件是： （1）農村戶口， （2）目前在城市從事非農業工作， （3）年滿18歲或以上。從樣本組性別、年齡、地域、職業和受教育水平等分組指標來看，本調查樣本對全國農民工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按照《調查員手冊》的規定，本組農民工全部自愿參加調查，調查員承諾對調查結果的保密原則，受測者承諾按照自己的真實情況回答問卷；調查采用無記名方式，可減少社會期許性回答。每位參加調查的農民工回答問卷后，調查員給予少量報酬。

對本次測量的數據分析顯示，本農民工樣本核心心理健康素質量表的測量結果具有令人滿意的內部一致性信度；五個分量表分別測量五種人格特質，總均分則可較好的反映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體負載水平，說明總量表的結構是合理的。本次調查數據顯示，農民工樣本的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負載量大體上呈常態分布，其平均值為2.87，高于理論平均數2.50；全國成年人常模的平均數為2.88，略高于農民工樣本，但兩者間不存在統計意義上的差異 （p＝0.30）。對各個分量表所測量的各種心理健康特質的負載量的統計分析顯示，農民工樣本情緒性特質的負載量顯著高于全國成年人常模。這意味著，與全國成年人比較，農民工人格中擁有更高的情緒愉悅性、鎮定性和情緒表達性特征。這些健康的人格特質可以幫助他們在較艱苦的工作和生活條件下，經常保持健康的情緒狀態，抵御各種壓力和社會歧視的消極影響。在農民工樣本中有19人總均分低于平均數2個標準差，這些被評估者應當成為心理干預的重點對象。

農民工樣本內的比較顯示，堅韌性量表得分存在顯著的性別差異，男性農民工的堅韌性特質的負載量顯著高于女性。這意味著，男性農民工比女性農民工面對工作和生活任務時更富有堅持性和擔當性，更傾向于將各種問題視作對自己的挑戰而不是威脅 （挑戰性），并努力去控制生活和工作的進程（控制性）。堅韌性人格特質上的這種性別差異，可能同當今中國社會對于男性公民的社會角色期望有關，男性農民工需要承擔更多的家庭和社會責任，擔負著更為艱巨的 “成家立業”、 “養家糊口”的責任。男性農民工較強的人格堅韌性未必是來自于遺傳，更可能是在較長期的工作和生活實踐過程中逐漸養成的。

對不同年齡段的農民工的核心心理健康素質負載量的比較顯示，人際健康素質和情緒性素質的負載量存在顯著的年齡段差異。青年組人際健康素質負載量顯著低于中年組，中年組的負載量顯著高于老年組；青年組情緒性素質負載量顯著低于中年組。這意味著，中年農民工比青年和老年農民工更富有合群性、親仁性、利他性、友善性和共情性，從而更能同周圍人建立和諧的人際關系；中年農民工比青年農民工更多擁有愉悅性、鎮定性和情緒表達性特質。中年農民工大多有多年在城市里生活和務工的經歷，這些經歷可以為他們健康的人際素質（與人為善，和氣待人，善解人意）的養成，也為他們培養知足達觀、 “遇事不慌”和建設性的情緒表達策略提供難得的機遇、條件和獎賞。本調查農民工樣本中的青年組由18-29歲的農民工組成，他們屬于 “新生代農民工”。王愛華 （2013）認為，與第一代農民工相比，新生代農民工融入城市的愿望更為強烈，但他們職業期望高，心理適應能力差，又缺乏第一代農民工吃苦耐勞的精神，更容易在遇到不公正待遇后產生強烈的挫折感，個別人甚至會實施一些違法犯罪的極端行為，給城市治安造成負面影響。青年農民工的心理健康問題應當引起心理學和社會學界的高度重視。

按照受教育水平，將本農民工樣本分成初中組、高中組和大專以上組進行比較，發現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量表總均分、自我概念量表和堅韌性量表均分上，初中學歷的農民工得分均顯著低于大專以上學歷的農民工。這意味著大專以上教育水平的農民工擁有更多的心理健康素質，他們更加自信、自尊和自強，更富有應對困難問題的勇氣、手段、韌勁和經驗。看來，學校教育經歷不僅可以使受教育者學到許多科學知識和技術，而且有助于良好心理品質或健全人格 （心理健康素質）的養成。

5 結論

本調查研究結論如下： （1）整體上看，我國農民工的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的總負載量處于中等偏上水平，農民工的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負載量以及一般自我概念、人際健康素質、心理彈性和人格堅韌性負載量與全國成年人常模沒有顯著差異，農民工的情緒性素質顯著優于全國成年人常模。 （2）農民工堅韌性特質負載量存在顯著的性別差異，男性農民工的堅韌性特質負載量顯著高于女性農民工。 （3）農民工人際健康素質的負載量，中年農民工顯著高于青年農民工和老年農民工；情緒性特質的負載量，青年農民工顯著低于中年農民工。（4）農民工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負載量和五種健康特質的各自負載量，職業差異均不顯著。 （5）核心心理健康素質總負載量以及自我概念和堅韌性特質負載量，初中學歷的農民工均顯著低于大專以上學歷的農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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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Investigation of the Core Psychological Healthy Diathesis of Migrant Workers in China

Li Qiang1,2,Liang Dong1,Hao Zhihong3,Xu Sheng2,Wang Na1
（1 Department of Social Psychology,Nankai University,Tianjin 300071;2 Academy of Psychology and Behavior,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 Tianjin 300074;3 School of Medical and Humanities,Tianjin Medical University,Tianjin 300070）

The present study aimed at examining the psychometric properties of“Psychological Core Health Diathesis Scale for Chinese Adults”,and investigating the general situation of psychological health diathesis of Chinese migrant workers,in comparison with the national adult norm.“Psychological Core Health Diathesis Scale for Chinese Adults”was applied among 855 valid samples of migrant workers in different genders,ages,education levels and occupation categories from six administrative regions in China.The results showed that:1)The subscales in“Psychological Core Health Diathesis Scalefor Chinese Adults” had acceptable psychometric properties on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2)The total core diathesis score of migrant workers was above the average compared to the national norm.3)Compared to national norm,migrant workers significantly scored higher on the subscale of emotionality,while no significant variance was found on other subscales.4)There was significant gender differences on the subscale of hardiness,and significant age differences on the subscales of interpersonal health and emotionality.Significant difference was also found among different occupations in self-concept, hardiness,and total core diathesis score.It was concluded that“Psychological Core Health Diathesis Scale for Chinese Adults”is applicable for the population of migrant workers in China;and Emotionality of the migrant workers is significantly higher than the national norm,while loadings of other diathesis traits have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with the norm.

migrant workers,psychological health,psychological healthy diathesis.

B849

2016-9-1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 （13JJD190004）。

李 強，E-mail：liqiangp@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