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民間音樂文化產業視域下秦州山歌類型探究

[摘要]秦州山歌覆蓋秦州區16個鄉鎮的廣大山區農村，表現手法多種多樣，包括談情說愛類、訴說勞作之苦類、偷情幽會類、狀物擬人類、譏諷鞭撻類、雜談風趣類等六個類型，目前，已被列為天水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其保護和傳承具備了一定的社會保障。

[關鍵詞]秦州山歌；地理分布；山歌類型

[中圖分類號]J60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2233（2017）20-0061-02

山歌，俗稱山野之歌，是甘肅省天水市秦州民俗風土之情歌。山野之歌起源于集體生產勞動，早于《詩經》成書之前的文人詩歌。從古到今，山歌的主流是唱情，所以才稱為情歌，它是天生下來的抒情之歌。開天辟地以來，愛情是第一情緣之歌，所以山歌就號稱第一情歌，情愛又是山歌的中心主題。山歌更適宜于山野田頭喊唱，人們又叫山歌為山野之歌、吼山歌或打山歌。

一、地理分布

秦州，地跨黃河、長江兩大流域。在渭河、嘉陵江上游地界內有著遼闊的山林地帶，即是秦人發祥之地。秦人好馬及畜，能歌善舞，山歌便是秦人首先創造出來的。秦州曾經是多個少數民族繁衍生息之地，地處隴南山區，森林覆蓋面積又大，從事農、林、牧業生產的勞動人民，在長期的生產勞動過程中創造傳唱了極為豐富多彩的山歌文化，但自古以來僅在山林地帶和田間地頭傳唱，在不斷豐富完善中，傳唱了數千年，一直口口相傳，長盛不衰。

秦州山歌，覆蓋秦州區16個鄉鎮的廣大山區農村，包括林沿區的娘娘壩鎮的李子園、長河村、舒家壩、廟川村、馬家店子、娘娘壩村等，還有秦嶺鄉、汪川鎮、蘇成、大門鄉、藉口鎮的鐵爐、皂郊鎮的賈家寺村、楊河村、玉泉鎮的石馬坪村等農村，這些地方的村民至今還在熱唱山歌，人們對于山歌情有獨鐘。

二、表現手法

秦州山歌的表現手法多種多樣，有比喻、夸張、擬人、排比、對偶、反問、引用、對比、聯想、頂針、比擬、回環、通感、雙關、借代、反復等修辭手法。山歌在語言表述上質樸純情、粗獷豪放，音韻和諧，節奏明快，特別是具有濃郁的地方民間文化特色。其音域寬厚高昂，起伏婉轉曲折，表現形式有提問答疑、自問自答、你唱我和、人領我唱、對唱、眾人合唱等特點。

秦州山歌演唱場面可大可小，可隱蔽，可明朗，單唱集唱等不拘形式，自由隨和。由于山歌中的情調濃郁，公開唱和有失風化，往往都在比較隱蔽的田間地頭或山間林畔演唱，不受人數多少限制，或者在沒有親友妨礙的場合演唱。音調多表現歡快愉悅的情緒，也有一部分山歌流露出淡淡的愁苦之音，甚至邊啼邊歌，滿懷情愁。

秦州山歌大多是歌手們在勞作時根據當時的心情和場景即興創作而成，往往感情濃烈，直抒胸臆。其句式一般以三四句為主，韻調也比較簡單，既可一個人在割草放羊時隨意喊唱，也可隔山隔嶺地男女對唱，還可以同齡人在一起鋤草收麥時此起彼伏地比賽著唱。

三、山歌類型

秦州山歌包括愛情歌、時政歌、勞作歌、生活歌等六個類型。比較流行的山歌有《拔葫麻》《揚麥衣》《放羊歌》《摘棉花》《鬧生產》《莊農活》《麥客歌》《迎春花》《唱山歌》《涼水泉里泡饃饃》《骨頭喂狗也心甘》等。

（一）談情說愛類，如：

紅心桃兒兩半個

嗨，小哥哥的哥，紅心桃兒兩半個。

哥哥一半我一半，我的一半比蜜甜。

桃兒越紅越惹人，嗷是哥哥的心上人。

紅心桃兒透心紅，哥哥你把心事明。

月亮出來明晃晃

[HTF]星星出來沒有月亮，屋里沒燈炕沒放。

哥哥你想瞅對象，脫了鞋襪忙上炕。

娣妹三個都一樣，看上哪個把炕上。

月亮出來明晃晃，眼光大著挑不上。

眼淚淌了兩窗臺

仙桃好吃樹難栽，你我好著難分開。

上河石頭下河里砂，嗷兩好著咋搞唊

日后想見你的面，別等黃河把水干。

想哩想哩實想哩，想的我眼淚大淌哩。

秦州區蘇河村一帶的山村雖然地處小隴山林區，山大溝深，經濟和交通相對落后，但自唐宋至明清這里就有茶馬古道相通。據民間傳說，李世民起兵、朱元璋云游、康熙皇帝訪賢時都曾來過這里。從這里向東北可去關中河南，向東南可到漢中湖南，向南可下四川云南，向北可上蘭州新疆。因而，數百年來，這里就傳唱著句式可達幾十句，甚至上百句的經典山歌——《十八條騾子盤漢中》和《二十四個打燈蛾》（如下），這也是秦州山歌中的代表作品，其呈現的就是發生在當年茶馬古道上的辛酸凄美的愛情故事。

十八條騾子盤漢中

十八條騾子盤漢中，我聽花兒在難中。

哎呦壞了的，我聽花兒在難中。

花兒你在難中哩，哥哥我在漢中哩。

哎呦壞了的，哥哥還在漢中哩。

二十四個打燈蛾

打燈蛾兒扇著飛，你是哪里的遠香客。

打燈蛾兒打黃燈，千里路上壞良心。

打燈蛾兒黃麟子（翅膀），莫叫哥哥叫名字。

打燈蛾兒不飛了，天氣長者不黑了。

唉吆小哥哥，天氣長者不黑了。

（二）訴說勞作之苦類，如：

大鍋飯越吃越稀了

[HTF]天下白雨路沖斷，公社興的大鍋飯。

大鍋飯，混著干，分不下糧食人心散。

自留地莊稼長得好，生產隊地里盡長草。

沒黑沒明干一天，公分不值兩毛錢。

苦一年公分嫌少哩，給隊里我還要倒找哩。

人靠人去沒靠了，三人背倒鍋灶了。

下坡路越走越低了，大鍋飯越吃越稀了。

菜瓜子不吃放老了，大鍋飯越吃越稀了。

刀刀兒片了菜瓜了，大鍋飯吃著害怕了。

這首作品生動地再現了當時農民生產生活的真實場景，可以說是一幅民俗風情畫的長卷。

（三）偷情幽會類，如：

好比隔河掏燕窩

[HTF]你屋里的門檻高，我來你把狗綁好。

前門里來時狗咬哩，后門里阿家守著哩。

有心翻墻怕摔跤，有心折花怕狗跤。

門檻高了進不來，好比隔河掏燕窩。

從古至今，老百姓飽受生活之苦，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政治、經濟上的不平等可以反抗，那么婚姻中的不平難道就可以默默承受而一言不發么？不，逆來順受的老百姓還是會反抗，這就產生了婚外偷情幽會的山歌，借以抒發歌者煩悶之心。

（四）狀物擬人類，如：

賢妹娃賽過牡丹花

[HTF]賢妹娃賽過牡丹花，綿綿手兒白臘蠟。

能把棉手摸一把，哪怕死在刀底下。

愛情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詞語，人們對甜蜜愛情的向往是亙古不變的。把心上人比作牡丹花，用擬人手法表現了歌者對心上人死心塌地的愛慕之情。

（五）譏諷鞭撻類，包括向往光明，寄托抱負的心境表述類，如：

小哥哥當了志愿兵

[HTF]金斧頭砸了鐵罐子，小哥哥是個硬漢子。

牛皮燈籠心里明，小哥哥當了志愿兵。

穿上軍衣背上槍，小哥哥參軍上前方。

高山上敲鐘八面響，志愿軍跨過鴨綠江。

沖鋒槍，三尺長，一心打敗美國狼。

山歌能鼓人心，壯士氣，具有社會教化功能和宣傳效果，能有效促進人民大團結和社會進步。

（六）雜談風趣類，包括敘事抒情，人情風土類，如：

趕麥場

[HTF]楸木樹開花大麥黃，

哥去陜西趕麥場，

一回麥場趕爛了，

汗袒子當到徽縣了。

廣大農民除了辛勤勞作于田野之外，還常常外出當麥客、當腳夫，或做小買賣以補家用，這類山歌具有描述事件、解乏舒心的功效。

小結

秦州山歌具有山歌類型豐富、表現手法多樣等特點。隨著國家和社會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視，以蘇河村、袁寨村等為代表的秦州山歌被列為天水市非遺保護項目，使其保護和傳承具備了一定的社會保障。但作為天水市最邊遠和偏僻的鄉村之一，時至今日，這里的人們仍然把山歌視為丑歌。因為山歌的內容一般以男歡女愛的愛情故事為主，所以不僅男女老少在一起時不能唱，歌手輩分不同時也不能在一起唱，親屬在一起時更不能唱，只能在遠離村莊的田間地頭或者山野樹林中，才能依稀聽到飄落在空中的山歌聲。

[參 考 文 獻]

[1][ZK（#] 薛良.民族民間音樂工作指南[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公司，1994.

[2] 周青青.中國民歌[M].北京：中國音樂出版社，1993.

[3] 喬建中.漢族山歌研究[D].中國藝術研究院首屆研究生碩士學位論文集，1987.

[4] 楊克棟.仇池風—隴南山歌[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4.

（責任編輯：崔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