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克鋼琴作品的民族化風格解讀

[摘要]巴托克是20世紀最偉大的音樂家之一，而民族性則是其音樂創作矢志不渝的追求，在其諸多鋼琴作品中有著鮮明的體現。鑒于此，本文簡要回顧了巴托克的鋼琴創作歷程，從素材、技法和審美等多方面對作品的民族風格進行了分析，從而為更好地欣賞和演奏這些作品打好基礎。

[關鍵詞]巴托克；鋼琴作品；民族風格；分析解讀

[中圖分類號]J6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2233（2017）20-0066-02

一、巴托克鋼琴創作概述

貝拉·維克托·亞諾什·巴托克，1881年3月出生于匈牙利，20世紀世界最偉大的作曲家之一，音樂作品以鮮明的民族風格著稱。具體到鋼琴創作來說，可以明顯劃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早年的探索時期。早年的巴托克對德彪西十分推崇，并在德彪西影響下開始收集和整理匈牙利民族民間音樂，有意識地融入到鋼琴創作中，主要作品有《三首匈牙利民間舞蹈》《十五首農民歌曲》，以及《獻給孩子們》等，獲得了初步的成功。第二個階段是中年的形成期。隨著對民族民間音樂研究的逐步深入，巴托克已經將民族性作為了鋼琴創作的重要追求，其通過對民族民間音樂中調式、和聲、節奏等要素的加工和提煉，創作出了《粗野的快板》《八首匈牙利民歌主題即興曲》等，在當時引起了強烈的反響。第三個階段是晚年的成熟期。該時期的巴托克，已經不再局限于提煉和改編，而是創作民族民間音樂，這無疑是一種更高的層次和境界，《小宇宙》《鋼琴奏鳴曲》等作品，都展示出了民族性、世界性和現代性的完美融合。由此也可以看出，巴托克是繼承和推動匈牙利民族民間音樂發展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其人其作都具有楷模和典范之意義。

二、巴托克鋼琴作品民族化追求的分析

1素材借鑒

如果將鋼琴創作比作烹飪，那么素材就是烹飪中最原始的食材。匈牙利有著十分豐厚的民族民間音樂文化，給巴托克提供了極為廣闊的素材借鑒空間，并根據實際的創作需要進行了靈活的處理。

首先是直接引用。巴托克在采風中曾收集了很多民歌或舞曲，并將其直接運用到了鋼琴創作中。如著名的《獻給孩子們》，前兩冊由匈牙利的民歌改編而成，后兩冊則由斯洛伐克民歌改編而成，作為鋼琴初學者的教材再合適不過，能夠有效避免單純技術練習帶來的枯燥感。《羅馬尼亞》舞曲由六首舞曲構成，其中的木棒舞、飾帶舞、踏步舞都是匈牙利和羅馬尼亞交界地區的舞曲，這種基本上直接引用的形式，為作品的民族風格表現打下了最為堅實的基礎。

其次是加工改編。隨著對民族民間音樂研究的深入，巴托克已經不滿足于單純引用，而是進行加工和改編，使原始的民族民間音樂得到新的詮釋。如《舞蹈組曲》，包含六個樂章，分別使用了阿拉伯、匈牙利、羅馬尼亞等不同國家和民族的音樂素材，然后再利用高超的創作技法將其熔于一爐，生動再現了各地區各民族在節慶舞會上縱情舞蹈的歡慶場景。以《八首匈牙利民歌主題即興曲》為例，作品的原始材料都是匈牙利民歌，但是巴托克卻以開放的理念，通過用和聲裝飾主題、變奏擴展主題、復調豐富主題等方式，為這些民歌旋律注入了新的色彩和活力。如第三首，原民歌旋律是較為簡單的，但是巴托克通過復調手法，衍生出了一些對位化旋律，使之成為主體的有益補充，獲得了樂思和內涵的延展。第五首則是利用和聲進行變奏的典型，先后出現了四次變奏，將原主體不斷地收縮和拉寬，打破了原節拍的強弱變化規律，進一步挖掘出了民歌的內在情感和氣質。可以看出，巴托克對于民族民間音樂素材的運用是十分靈活的，既有直接借鑒，也有提煉改編，也由此獲得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效果。晚年的巴托克，已經不需要再利用已有素材，但是作品仍表現出了鮮明的民族風格，正是多年浸潤和積淀的饋贈。

2技法運用

匈牙利民族民間音樂在漫長的歷史發展中，形成了一套系統而特色的技法體系，表現在調式、和聲、節奏等多個方面，而巴托克則是這些技法的忠實繼承者和發展者，多種技法都在他的作品中得到了左右逢源的運用。

首先是調式。巴托克曾在給友人的信中寫道，是民族民間音樂將自己從大小調體系的壟斷統治中解放出來，通過大量的研究后，其堅定地認為民族民間音樂是有調性的，而不是當時盛行的無調性。以此為基礎，其從調式的綜合性和多重性兩個方面入手，使作品既帶有鮮明的民族風格，又能夠與現代作曲技術相匹配，在當時的音樂創作中獨樹一幟。如在調式的綜合性運用中，巴托克通過同音列各調式、同主音各調式、人工音列調式的綜合性運用，突出了音樂的橫向發展，與中國傳統音樂的線性發展有異曲同工之妙。在調式的多重性運用中，巴托克總結出了同音列符合調式疊置等四種類型，并在《小宇宙》《獻給孩子們》等作品中廣泛運用，對當時的調式調性研究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其次是和聲。巴托克的和聲語言不同于任何流派和風格，而是將印象主義音樂和民族民間音樂進行了有機的融合，創作出了一套個性化的和聲語言。如非三度疊置和弦。這種和弦在德彪西的作品中經常出現，而巴托克則對此進行了擴展，對四度疊置、第一二度疊置、附加音和弦等新的和弦結構形式進行了探索，獲得前所未有的聲響效果。此外，巴托克還善于利用異調和聲語言來配置旋律。在為一些民歌旋律配置和聲時，巴托克經常采用異調和聲的配置手法，即旋律和伴奏并不是同一種調式調性，由此產生了新的印象色彩。

再次是節奏。節奏是20世紀諸多作曲家研究的重點，而巴托克則是繼續在民族民間音樂中進行挖掘，并將諸多節奏形式總結為自由節奏、刻板節奏和附點節奏，三種形式都在作品中有著廣泛的運用。以自有節奏為例，其特點是沒有拍號和固定的小節線，可以給演奏者以較大的發揮空間。在《獻給孩子們》中，巴托克曾多次使用這種節奏，其目的也是十分明顯的，即鼓勵孩子們可以暫時不受任何限制，盡情地利用鋼琴抒發自己的情感。可以看出，巴托克對民族民間音樂中的各種創作手法不僅是十分熟悉的，更敢于和善于創新，除了使作品得到了更加恰如其分的表現之外，也為20世紀作曲技法體系的發展做出了貢獻。

3審美追求

無論是民族民間音樂素材的借鑒，還是技法的運用，最終目的都是為了使作品呈現出鮮明的民族風格，這也是一個作曲家民族責任感的體現。在巴托克看來，在紛雜的現代主義音樂中，匈牙利民族民間音樂的清新和質樸，才是對音樂本質的體現，才最能代表匈牙利人民的審美追求、氣質和精神。

比如《八首匈牙利民歌主題即興曲》，素材是匈牙利的八首民歌，而民歌則被譽為是一個民族的活化石，通過民歌，可以獲得對該民族歷史、文化、審美、民俗等多方面的認識。這八首民歌便是如此，生動展示出了匈牙利人民勞動、生活、娛樂的場景。對此巴托克認為，僅僅借鑒和模仿其中的旋律是遠遠不夠的，最多只是一個點綴而已，還需要通過更加全面和深刻的體驗，表現出這些民歌的內在氣質。對此他曾多次來到這些民歌的誕生地，對每一首民歌的來源、發展等進行研究，總結出旋律、調式、節奏、和聲等方面的特點，然后再有機運用到作品中去。所以整部作品是地地道道民族化的，同時又能夠為世界各地的聽眾普遍接受和喜歡。到了晚年，巴托克的鋼琴創作已經很少再借用某種素材和技法，而是到了信手拈來、左右逢源的境界，《小宇宙》和《第三鋼琴協奏曲》都是優秀的代表，被譽為是匈牙利民族音樂發展歷史上的典范。所以既有繼承，又有發展，正是巴托克民族音樂創作中最寶貴的一點。傳承是發展的基礎，但是當代人在傳承的同時歷史的車輪也是滾滾向前的，如果不進行創造，或者說創造止步于當代，那么后人所面對的還是這些文化遺產。反之，如果當代人主動進行創造，那么后世則自然有了更為豐厚的繼承。

除了這種音樂風格上的追求外，巴托克的民族精神也堪稱是音樂家的楷模。其曾在給母親的信中寫道，自己無論在何時何地，都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為匈牙利國家和民族服務。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巴托克更是表現出了一個民族音樂家的氣節和風骨，真正為他鐘愛的民族民間音樂付出了畢生的心血和精力。所以巴托克鋼琴作品的民族風格，是融于他的骨肉和血脈的，其人其作，都是全世界各國民族音樂發展的楷模。

結語

綜上所述，浪漫主義初期，鋼琴創作中已經有了民族化追求的雛形，而巴托克則是此后民族性堅持和追求的第一人。也正是這種堅持和追求，使其作品能夠在當時世界樂壇獨樹一幟，并受到世界各國觀眾的普遍歡迎。由此獲得的啟示和借鑒也是十分深刻的，特別是在文化多元化發展的今天，應該以巴托克為學習楷模，深刻領會和踐行“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這一理念，真正將創作植根于民族文化中。唯有此，才能使作品具有永恒的價值和魅力。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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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艾爾諾·倫德瓦伊，馬國華.巴托克音樂中的二元性與綜合性[J].黃鐘.武漢音樂學院學報，198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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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郝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