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學敘事德育模式建構的實踐與研究

摘要：實效性低下是當前德育面臨的一個普遍難題，敘事德育的理念有助于改善當前中小學校德育實效低下的境況。中小學教育通過開展敘事寫作對教師專業發展的價值研究、學校德育方式的敘事化改造策略研究、學校德育理念的課程化實施模式建構研究來實現學校德育的最佳效益。

關鍵詞：敘事德育；德育模式；課程化實踐

中圖分類號：G4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10X（2017）27-0011-04

德育是學校教育的一項重要任務，亦是學校教育的核心內容。但是，當前的中小學校德育始終處于發展的困頓期，學校德育的內在效果不理想，外部效應不樂觀，德育實效低下已成為困擾中小學教育的“瓶頸性難題”。破解這一難題的關鍵是建構一種敘事德育模式，在學校道德教育中科學、系統地嵌入故事元素，尋求一種關注道德情感和道德自由的柔性德育，從而實現學校德育的最佳效益。

一、中小學德育實效性低下的歸因與突破

（一）道德教育目標與手段之間的矛盾無法解決

中小學校德育無效或低效的原因，從學校德育工作的環節要素來分析，存在多重因素。若從本質上去探求，則可以聚焦為一點，即：道德教育的正面強化要求與道德教育的強制灌輸手段之間的矛盾沒有得到根本性解決。要想解決這一難題，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德育的外在價值引導與內在德行自主建構之間的矛盾，也就是要開發一種既能保證正面教育到位又能夠讓學生樂于接受的道德教育模式。

（二）學校德育與學生品性養成未能達到真正的和諧統一

目前，提高“德育實效”已經成為中小學校和教育行政部門迫切關注的問題，但其改革思路往往局限于德育對象外顯行為的改善方面，其目標在于獲得立竿見影的顯性效果。而事實上，“德育實效”的更高品質在于其人性層面的重要內涵——德育必須與人性善在本體論層面上實現契合。所以，學校需要建構一種德育模式，在實現德育外顯效果的前提下，盡可能地獲得更加廣泛、更加優質的德育效益，不僅產生看得見的實際效果，還要孕育看不見的內在生長。

（三）中小學校的德育需與時俱進，豐富德育手段

學校開展道德教育的主陣地是課堂，但是，由于應試教育的影響，德育課堂已經被嚴重異化。當前，學校還可以利用的德育陣地主要包括學校晨會（升旗儀式的國旗下講話環節）、班會以及不定期開展的德育活動等。調查發現，這些德育陣地因種種原因也已經無法發揮正常的德育效果。所以，我們有必要對學校德育方式和德育陣地進行改革和改造，以適應中小學生的道德發展需求。

二、敘事德育的理念闡釋

（一）敘事德育的內涵及特征

敘事德育是教育者通過敘述具有教育意義的故事或生活事件，影響和促進受教育者進行自我道德建構的德育理念，是教育者對受教育者進行思想道德教育，促進其品德發展的有效策略。從實踐上來說，敘事德育不是簡單地敘述一個道德事件，而是要在道德事件敘述的基礎上，借助事件本身所蘊涵的道德價值觀加以分析、討論、提煉，使之成為實施道德教育的素材或工具，從而直接或間接地開展道德教育。

敘事德育的核心精神就是“故事精神”。這種以故事為核心元素對學校德育進行解釋、理解、建構的德育模式，與其他模式相比具有四個典型特征：一是以故事為載體，通過故事營造德育環境來引發道德教育的契機，借助故事以更加隱蔽的形式來觸動和感動學生的心靈；二是以敘述為途徑，通過對故事進行形式多樣的加工和改造，讓故事以更加鮮活的力量來開啟和走進學生的心靈；三是以共情為特點，通過故事情境的再造和對故事情節的渲染，讓故事感化和引導學生的心靈；四是以重塑為目的，通過對故事德育價值的理性植入，讓學生在故事中內化并建構道德觀念，從而升華和塑造學生的心靈。

（二）敘事德育理念形成及闡釋

在長期的德育實踐中，筆者堅持關注故事的教育價值，并通過故事進班級管理、故事進德育陣地來改善教育的品質。近年來，開發了敘事型主題班會，用故事改變教育成為了教育實踐的核心追求。筆者所倡導的敘事德育核心理念是“給教育一個故事，讓改變發生”，具體可以闡釋為以下兩點：

1.敘事可以影響并改變教育

敘事德育對教育的價值可以歸結為以下三點：一是敘事對教師專業發展的影響具有可為性；二是敘事對學校德育方式進行全方位改造具有可能性；三是敘事對學校德育理念進行課程化實施具有可行性。

2.敘事德育是一種柔性教育

首先，敘事德育以學生喜歡的故事為主要德育元素，在本體論層面上與中小學生自身內在的需求高度契合，保證了德育實施更符合學生的成長需求和人性發展；其次，敘事德育可以借助故事把道德的四要素融會貫通，既能保證道德教育正面強化的需要，又能提升道德教育的人性境界；最后，敘事德育的故事化品質具備無痕德育的隱性化特征，讓道德教育的吸引力和人文性自然融于一體，使道德教育走向柔性成為一種可能。

三、敘事德育模式建構的實踐路徑及策略

敘事德育模式的建構是基于筆者個人的教育實踐，其基本實踐路徑和策略體現在以下三個層面：一是基礎層面，通過“敘事者教師專業發展共同體”研究教育敘事對教師的成長影響；二是方法層面，通過對學校德育方式的敘事化改造，為學校德育的全面提升提供系統、科學的實踐依據；三是操作層面，通過學校德育理念的課程化實踐，完成敘事德育方法論上的總概括。

（一）敘事寫作對教師專業發展的意義研究

為了培養教師的敘事能力，也為了驗證敘事寫作對教師專業發展的影響效度，2016年1月23日筆者發起并成立了“敘事者”教師成長共同體。2016年3月，“敘事者”教師成長共同體的核心成員達到1300人，成為一個以敘事寫作與研究為主旨，覆蓋全國各省份的全國性民間教師的成長團隊。“敘事者”以月度為成長引領周期，主要成長內容為：每周撰寫一篇教育敘事，每月參加一次線上敘事交流，每月共讀一本書，每人參加一個敘事研究項目。

一年來，筆者以“敘事者”為樣本和陣地，就敘事對教師成長的作用進行了研究，歸納出敘事對教師三種能力的提升：一是發現的能力，一個堅持敘事寫作的教師，總是善于從尋常細節里發現動人的故事，并能從故事中提煉出自己的理解和主張，或者將這些故事以恰當的方式改造成有助于問題解決的行動方案；二是反思的能力，教育敘事最直接的作用就是通過敘事寫作，讓教師學會用文字來反思自己的教育生活，養成反思的習慣，并進而形成反思的能力；三是成長的能力，教師通過對教育事件和教育教學行為的記錄、敘述、反思和總結，實現對個人成長歷程的自我回顧、自我審視和自我完善，從而獲得自主的專業成長。

（二）學校德育方式的敘事化改造策略研究

為提高學校德育的實效性，我們對學校的主要德育方式進行了敘事化改造，用故事元素藝術性地優化國旗下講話、主題班會、德育實踐活動、家校共同體等德育陣地。現以敘事型主題班會為例，分析學校德育方式敘事化改造的理念、策略與途徑。

1.敘事型主題班會的概念及理解

敘事型主題班會是指圍繞一個教育主題，有目的、有組織、有策略地呈現具有教育意義的故事或生活事件，調動學生對故事（事件）的積極體驗，喚起情感上的共鳴，成為一種影響和促進學生品德發展的班會形式。敘事型主題班會的核心策略就是通過故事營造一個易于學生接受、具有動人元素的班會環境。

敘事型主題班會與傳統主題班會的不同點在于：

（1）傳統主題班會往往以講道理為主，把空洞乏味的人生道理強硬地灌輸給受教育者；敘事型主題班會則是通過鮮活生動的故事把人生哲理、生活道德傳遞給學生，通過故事的浸潤實現“大教無痕”的境界。

（2）在傳統的主題班會中，很多人在設計班會課時也會用到故事，比如在班會課開始前利用一個故事導人，在課堂中間利用一個故事來增加情趣，在班會課結束時利用一個故事來點睛提升等等，這種把故事作為課堂設計“調味品”的班會課并不是我們所提倡的敘事型班會。在敘事型主題班會中，故事是課堂設計的主素材、主背景、主基調，自始至終主導班會課實施的全過程。

2.敘事型主題班會的設計策略

（1）單一故事型。單一故事型的主題班會通常有以下三種設計方法：①勾連生活實際。《兩只蛋的愛情》這個繪本故事，講述了兩只蛋從懵懂相愛到最后理性分手的整個過程，無疑是早戀類主題班會課的一個絕好故事素材。按照故事情節的發展，筆者將故事斷成三部分進行講述，并在每一部分設計了勾連生活實際的問題，從而開發了一節班會課；②道德兩難討論。“道德兩難故事”是開發敘事班會的重要素材之一。教師可以用道德兩難故事為基本材料，讓學生對故事（事件）中的道德問題進行討論并回答圍繞該故事提出的相關問題，以此來誘發學生的認知沖突，從而提高其道德判斷能力和道德踐行能力；③多維故事續說。有些故事的結局具有開放性，或者是一些經典故事的結尾具有時代的可變性，這樣的故事可以通過“多維度續說”的方式拓寬故事的德育價值。

（2）多重故事型。有些教育主題需要多個故事進行不同的系統關聯，才可以實現教育價值的豐厚與教育意義的豐滿。這種由多個故事共同參與的班會課，其設計方法與思路迥異，但也有基本的思路可循。①遞進式關聯。在設計敘事班會課時，可以采用一個故事揭示德育主題、一個故事解讀德育主題、一個故事深化德育主題等方式，用多個故事層層遞進進行關聯，形成一條完整的德育故事鏈，共同完成教育目的。②平行式聚焦。有的教育主題，可以從多個角度進行詮釋或多個維度進行推證，對于此類主題，就可以采用多個故事，從不同的視角、不同的方向進行聚焦式解讀。這種設計方式與“遞進式關聯”不同的是，課堂中使用的故事彼此之間不具備遞進關系，而是平行并列朝向一個共同的問題點，聯合說明一個教育主旨或德育問題。

（三）學校德育理念的課程化實施模式建構研究

敘事德育模式最重要的實踐策略是課程化，經過研究，筆者分別研制了兩種類型的敘事德育課程：一是以整體規劃德育目標為核心的結構式課程，二是以解決某項德育要求為核心的主題式課程。下面以兩所學校的實踐為例，做一簡要梳理。

1.結構式敘事德育課程

臨沂西郊實驗學校“養成教育”敘事德育課程的建構策略概述如下：

（1）系統規劃學校德育，明晰德育目標和主題。臨沂西郊實驗學校是一所處在城鄉結合部的九年一貫制學校。從整體上看，學生的基本素質普遍較低，絕大多數學生做人、做事、學習能力較差。針對這種情況，我們在整體研究各級德育要求的基礎上，提出了“學會做人、學會生活、學會學習”的學校德育主題，并把三大德育主題細化成24項意識或能力要求。通過細化分解，形成了以“三個學會”為主題的“3大項24小項”德育目標要求，作為學校德育工作的操作性綱目，列為學校德育工作的綱領性理念。在此基礎上，根據每個月的重大節假日及德育需要，大致劃分月度教育主題，初步形成月度教育方案。

（2）尋找確定主題故事，啟動“故事大課堂”。在月度主題確定以后，敘事德育實施者就要尋找和挖掘與主題相關的德育故事，利用每周一的國旗下講話時間啟動“故事大課堂”，也就是說，將常規的國旗下講話進行敘事化改造，使之變成以講故事為主的“故事大課堂”，開啟全校的一周德育主題。

（3）圍繞“故事大課堂”，召開敘事型主題班會。由國旗下講話改造而來的“故事大課堂”，是開啟一周主題教育的主要陣地，而真正深度落實這一主題的陣地應該是每個班級召開的主題班會。在下午的班會時間之前，每位班主任要結合“故事大課堂”揭示的主題，進行敘事型主題班會的備課，并在下午班會時間組織召開一次敘事型主題班會。

（4）親子共享，讓故事走進家庭。主題班會結束后，學生要將本周“故事大課堂”上校長講的故事和主題班會上班主任講的故事帶回家，并與父母雙向分享故事。根據學生的年齡段不同，這種“雙向分享”可以有不同的標準要求，分為講故事、寫故事與開發故事三個層次。

如此，故事便以德育主元素的形式進入到了學校德育之中，并在時間、空間、人物和事件四個維度上進行了拓展。時間維度上，故事從周一早晨開始貫穿周一全天，并延伸至全周，自始至終影響、陪伴學生生活；空間維度上，故事從升旗儀式的特定地點，到教室、校園乃至家庭，直至擴展至社會；人物維度上，講故事的有校長、教師、家長和學生；事件維度上，整個德育過程的實施，不僅有講故事，還有討論、交流和總結，甚至辯論和質疑。在這樣的理念之下，敘事德育就真正實現了故事的德育價值，成為一種有意義、有溫度、有可操作性的德育模式。

2.主題式敘事德育課程

望亭中心小學的辦學定位是“讓我們一起溫暖地綻放”。這里的“溫暖”是實現師生自我綻放的途徑，亦即通過一種“溫暖”的方式和策略，實現師生的自我發現、自我成長與自我綻放。基于此，望亭小學啟動了以“我喜歡你”為主題的“敘事德育”課程體系，以“故事”為核心元素開展了一場德育行動。

“我喜歡你”敘事德育主題課程的基本框架有兩部分：一是“我喜歡你”學生對教師篇，主要是通過對“國旗下講話”的敘事化改造來進行，由主持升旗儀式的班級，在國旗下講話環節講述發生在師生之間的細節故事，以此來表達學生對教師的愛與喜歡；二是“我喜歡你”學生對學生篇，主要是通過對班會課的敘事化改造來實現，就是通過發動班級學生挖掘發生在某個學生身上的故事，借助周五下午的班會課集中進行故事展示，以此來溫暖、鼓勵更多的學生走上“綻放”之路。

概言之，任何一種教育行動都要與學校文化理念高度契合，任何一所學校的文化理念都可以通過課程化的實施得以落實，而敘事德育模式正是契合這種理念的課程化實踐。

【責任編輯 孫小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