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加利福尼亞人的故事》是美國著名作家馬克·吐溫所著的一部短篇小說。本文以《加利福尼亞人的故事》的兩譯本對比評析為切入點,具體探討譯者主體性的表現及作用。
關鍵詞:《加利福尼亞人的故事》 譯本對比 譯者主體性
一、前言
《加利福尼亞人的故事》是馬克·吐溫所著的一部極具溫情的短篇小說,描寫了一位淘金人十九年前突喪愛妻后,每年的忌日前三天就開始精神失常,三兩好友跋涉而來,最終用酒精和迷藥安撫喪妻的淘金者,令人可悲可嘆。本文對比的兩篇譯文分別來自吳 根據抱一庵主人(日)譯的《山家の戀》所譯的《山家奇遇》(1906)及周瘦鵑所譯《妻》(1915),兩個版本各有千秋,譯者風格也各有不同。吳 的名氣雖不如嚴復、林紓,可能是因“他的譯作涉及多個國家及作者,且全部轉譯自日文”(崔琦,2013),多國語言的復雜性阻礙了對其譯作的深入研究。周瘦鵑作為“鴛鴦蝴蝶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在文壇上舉足輕重,他的“哀情小說”表現了青年們渴望擺脫封建束縛,追求自由民主的愛情與婚姻的期盼(范伯群,2010)。受到晚清譯介之風的影響,周瘦鵑的代表作《歐美名家小說叢刻》也大多以意譯為主,但是“‘哀情巨子’周瘦鵑偏愛青年男女戀愛婚姻不幸的主題,雖然《妻》通篇文言,有洋為中用之嫌,但沒有破壞原文的幽默風格”(于雷,2009)。
二、譯作對比
例1:
從題目來看,原文直譯應為《加利福尼亞人的故事》,無論是吳 還是周瘦鵑都另選題目,可能是因為加州在美國人眼中,具有極其鮮明的經濟文化特色——“淘金”,而對于中國讀者來說,由于文化差異,采取直譯達不到原文的效果,故都另選它題。吳 所譯《山家奇遇》是在日譯本《山家の戀》的基礎上翻譯的,所以他保留了“山家”,卻增加了惹人一窺究竟的“奇遇”,引人入勝。周瘦鵑以《妻》為題,簡潔明晰,重點突出。
例2:
“Stanislaus”是美國加州中央山谷的一個縣城,原文第一句首先交代了故事發生的地點,暗示了社會經濟的大環境,淘金時代。在吳譯本中,開始并沒有交代這個地名,但是豐富了淘金的畫面感,“掘起樹根,斫碎巖角”,成功淘金后“登時欲望起的如火一般熱”,并在句末指出了原文未指明的州府,加州。相比吳譯本的民國白話,周譯本以文言之體傳原文之效,“荷”“攜”“長日奔波,足無停趾”對仗工整,既傳達了原意,又言簡意賅。但是吳譯本中忽略了淘金的結果,“always expecting to make a rich strike, and never doing it”,淘金者總是希望一夜暴富,飛黃騰達,但是天不遂人愿。“所至處必取其泥土洗淘之,冀有所得”,淘金者們到了一處地方就要取一些當地的泥土淘洗,希望能淘到金子,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場賭博以失敗告終,周譯本以“愿盼愈切而得亦愈難”來凸顯寤寐求之,求之不得的煎熬之情。
例3:
這句話講述了一個落敗的城鎮,昔日紙醉金迷,無比繁華,真是“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原文指出,昔日之處有銀行、報社、火災保險公司,還有市長、議員。吳譯本中,譯者結合中國城市的繁華之景,對譯文進行適當的聯想補充。“制造場、郵局、酒肆、彈館戲園”,那時,晚清政府宛如垂死之人,城市的繁華只是表面光鮮,民族經濟中制造業、紡織工業等在封建官僚體制下,戴著鐐銬艱難求生,彈館戲園,更是高官內外勾結、中飽私囊甚至賣國的聚集地。彈戲極具中國特色,是川劇的一種,以蓋板胡琴為主要伴奏樂器,源自陜西秦腔,因此又有“川梆子”之稱。這樣富有中國特色文化的譯文,更能喚起中國讀者對當時盛況的聯想。但是,周譯本中選擇了直譯,保留原文的簡潔精煉。
由于中西地方官制差異極大,吳 省略了原文“mayor and aldermen”,避免給目標讀者造成閱讀困難或是誤解。相比之下,周瘦鵑的譯文有些不中不洋,“有市長,有紳耆為之董理百事”,市長是美國市級最高的長官,而在中國(當時為晚清),地方行政機構分為省、道、府(州、廳)、縣四級,省級最高軍政長官為總督、巡撫,道是省的派出行政機構。省下設府,以知府為行政長官,如:順天府、應天府。府下設縣,為地方行政基層組織,長官為知縣(金沖及,2011)。按此標準,“市長”與“知府”等級近似,而“紳耆”舊指地方上的紳士或有聲望的人,不妨將譯文改為“且有市長、議員……”具有鮮明的異域特色,符合譯文的整體風格。
凡世間萬物,物極必反,盛極反衰之例數不勝數。我們無法想象那尼羅河畔埃及艷后的風華絕代,拿破侖稱霸歐洲時的不可一世,可嘆盛景難求,往事俱往矣,如今那車水馬龍的城市變成了空城。吳譯本增譯了人去樓空的原因,“誰知因為山上的金銀礦物等類,開挖凈盡”。對于“a wide expanse of emerald turf”,吳 譯作“迄今單騰下一片一望萋然的草原”,直譯原文,而周瘦鵑則著重描寫空城的荒涼,欲抑先揚。“但余芊芊之草,尚如綠玉,作新碧媚天”,突出該處景色宜人,芳草萋萋,但是無人欣賞,“可媚者,惟天耳!”頗有舉杯邀明月那種孤寂空虛之感。
下文中,荒野之中,主人公循路漫漫,觸景生情。而一棟溫馨的小屋和周圍的環境形成強烈對比,令讀者感到分外好奇,激發讀者的閱讀興趣。
例4:
原文中,亨利對妻子的愛慕之心溢于言表,吳譯本和周譯本中,首句與原文句式相吻合,都是說,去年亨利妻子十九歲生日時,他們結婚的。但在詞匯的選用上,吳譯本“拙妻”,是舊時對別人稱自己妻子時的謙稱,但是西方里沒有這種文化。對于亨利與妻子結百年之好,吳 用了新式的叫法“結婚”,并且有口語的描述“噢噢”,使譯文生動形象;周譯本中,因采用文言體,譯為“鴛鴦成行之日”,在我國文化中,“鴛鴦”往往指愛情,表達對愛人的傾慕之情。“等閑妨了繡功夫,笑問鴛鴦二字怎生書?”歐陽修描繪了一個嬌憨活潑、純潔可愛的新娘子的形象。因此,周譯本中借“鴛鴦”這一意象,既與中國傳統詩詞情感相結合,注重讀者閱讀審美,又兼顧表達原文的含義。“曷少須,勿即行。”一個熱情好客的主人形象躍然紙上。
例5:
根據原文,吳 在該處的翻譯有誤,是Joe先開口回答的主人公,而吳 譯作“杜姆”,顯然弄錯了人名;周譯本中“香消玉殞”來表達對亨利妻子早逝的惋惜之情。這是個典故,出自明朝許仲琳(2013)《封神演義》第30回:“香消玉碎佳人絕,粉骨殘軀血染衣!”用以表達年輕貌美的女子早夭。周用典,抒發了對佳人早亡的扼腕悲戚之情。
三、譯者主體性
談到譯者主體性,就不得不說,“翻譯主體性”和“譯者主體性”這兩個概念(夏貴清,2004)。就翻譯而言,譯者是翻譯的主體,而譯者主體性在主觀能動性方面表現尤為突出。因此,譯者主體性就是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在尊重原文的基礎上,為實現翻譯目的表現出來的主觀能動性。
從翻譯目的來看,吳譯本是根據日本的譯文翻譯的,為傳播文化之用,而周譯本是因為當時美國《排華法案》的熱潮以及大批華工身處困境,為了警醒世人,打破世人對美國夢的憧憬,周瘦鵑重譯了The Californian's Tale,二者都是為目標讀者服務的,只是出發點不同。
從翻譯方法來看,無論是吳譯本還是周譯本,都對原文有不同程度的改寫,但周瘦鵑雖已文言為衣,卻以西體為魂,結合中國傳統文化語境,直譯為主,意譯為輔。吳譯本因是翻譯的日譯本,有很多改譯之處,亦有些許錯誤,但不妨礙對文章的品茗。
四、結語
本文結合The Californian's Tale的兩個譯本對譯者的主體性,翻譯策略進行粗略的分析,有待進一步的研究,我們在進行翻譯工作時,一定要適當發揮譯者的主體作用,幫助今后翻譯實踐更順利開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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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王 雨,南京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MTI翻碩研究生。
編 輯:水 涓 E-mail:shuijuan393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