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給我寄新茶

馮貴華

母親給我寄新茶

馮貴華

我在離老家80里外的一個鄉鎮工作。每年谷雨剛過，都會收到母親從家鄉寄來或帶來的一包新茶。母親寄新茶已是多年的老習慣了。記得兒時，每逢谷雨時節，母親總要將自家菜園地邊那幾棵茶樹上吐著綠嘴的茶尖采來，親手加工。

母親制茶與他人不同，翻炒茶葉時不用任何工具，而是用那雙長滿老繭的手。青茶倒進鍋里，她便用手不停地翻炒。爐火熊熊，鍋里溫度不斷升高，茶葉灼手難忍，但為了不讓茶葉烤煳，母親翻炒的速度便不斷加快。有時，手指碰觸到滾燙的鍋底，也只是本能地擺動擺動指頭，或是送到嘴邊吹吹，接著又翻炒起來。我好生奇怪，曾不解地問母親，為何不用鍋鏟炒茶？母親告訴我，用鍋鏟炒會破壞茶葉的純味。約莫10分鐘，母親將烤軟的茶葉從鍋里抓起，放在篩中，不停地揉呵搓呵，揉呵搓呵，額上掛滿了汗珠也全然不顧。

不一會，那滾燙的茶葉在她的雙手的揉搓下，由片狀變成了卷曲狀，然后又放在鍋里翻炒。待到炒干，倒在篩中，篩掉茶末，攤涼后給予精心包裝，然后放在屋里的通風處，留予來客備用和過年過節家人享受。這項重要工程就算完了。

當我參加工作后，母親知道我喜歡喝茶，每年制好新茶后，總是讓父親將那殷殷的真情，深深的思念，連同茶包一道送往郵局。年復一年，直到如今。

斗轉星移，又是十多年過去了。如今母親已滿頭銀絲。為了不讓她再受那份制茶之苦，我曾多次對母親說，兒子在機關工作，街上茶葉門市，什么巴山雀舌，巴山毛峰，巴山云霧等名茶應有盡有，買茶也很方便，別再給我寄茶來了?？赡赣H總是說：“街上好茶很多，但外面的茶再好總比不上故鄉的茶葉味道香醇。再說也要花錢去買?！蹦陱鸵荒辏赣H依然按時給我寄茶來。

每當我工作或寫作之余，喝上一杯母親賜予的香茗，我頓覺經絡通暢。故鄉的茶，清新、味醇、甘甜，但真正令我周身舒坦的是母親那深深的愛，和那來自故鄉源源不斷的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