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展
編者按:夫子書院,總校坐落于風景如畫的泉城公園,現有泉城公園校區、經四路萬達廣場校區、領秀城校區、中潤世紀城校區以及青島、膠州、東營、威海等校區,開展以正心篤志、崇德弘毅為重點的人格修養教育,以仁愛共濟、立己達人為重點的社會關愛教育,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為重點的家國情懷教育,秉持著中華禮樂文化的久遠傳承,致力用圣賢之光,照亮兒童的慧命,揭幕生命的康莊大道,與時代一同見證中國文化及下一代一陽來復的光明未來。本刊有幸采訪到夫子書院的創始人王永豪、宮爽夫婦,在他們的娓娓道來中學習到,教育,要教,也要育。“上行下效”為教,“養子使做善”為育。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后君子。
學者簡介:王永豪,文學博士,中國石油大學文學院副教授、古代文學專業碩士生導師、漢語國院教育專業碩士生導師。山東省法學會青少年犯罪學會理事、山東省古典文學學會會員、夫子書院創始人。宮爽,夫子書院聯合創始人。
記者:請問夫子書院是因何初心發起的呢?
王永豪:如果把書院比作孩子的話,他比我們的女兒大一歲。當我妻子懷孕的時候,我在中國石油大學正開了一門傳統文化課程。當時我特別喜歡蒙學,又逢得知妻子懷孕的消息,就決定去書店為孩子買一套啟蒙的傳統文化圖書,想隨著她的長大讓她逐漸學習。書店里傳統文化的書很多,其中蒙學的書所占比例也很大,可惜挑選后發現其中并沒有我滿意的,各方面總是有內容、體系等等這樣那樣的不足。最后我一擼袖子,下定決心:我自己為女兒寫一套!于是初心就這么開始了。因為喜歡傳統文化,我寫的比較投入,基本上每天都是十二點之后才休息,一寫就寫了三年多,寫壞了一臺電腦。我一口氣寫出了六十萬字的教材。寫完后,我把這套書打印出來校對。孩子那時候兩三歲了,要求出門玩,于是我在陪著妻女去游樂場的時候都帶著稿子,她們玩,我就在一邊校稿。
宮爽:當時真的是這樣,而且到現在都是,因為還在不停更新、補充教材內容等等。我們玩的時候,他就在一邊停下來,打開電腦看、寫,要么就是在校對打印出來的成稿。這個工作真的是持之以恒許多年了。
王永豪:我脾氣慢,坐的住,又有文字潔癖,重要的文本不想讓別人做,所以也不愿意讓自己的研究生幫助做些基本的工作,我怕他們困了、累了、煩了,就不認真了,所以我就自己寫自己校對。孩子三歲的時候,教材寫好了,我自己很滿意,看著一本本這么厚的稿子,足以滿足孩子在幼兒園三年、小學六年期間的蒙學需求了。我想,這么好的教材,不應該只給自己的孩子讀,讓其他孩子也開始學才好。我認為這套自己編寫的教材,肯定比市面上的蒙學書籍在體系、內容、搭配上要好一些,于是在教自己女兒的同時,也開始教別人。一位東營的朋友說我這是“推己及人”。我同意他的觀點。我從此開始組建團隊,找老師,教孩子們,這就是書院的開端。
記者:這真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啊,飽含拳拳愛子之心。
宮爽:其實我懷孕的時候,我們就選擇了讀書錄音給孩子當胎教啟蒙,這是比編寫教材更早的初心。我讀一句,他讀一句,讀了許多詩和一部分經典,還包括《幼學瓊林》《龍文鞭影》。可能就是因為我一遍遍聽錄音當胎教的緣故,女兒從小語言表達能力很好,七個月大就會叫“媽媽”,長大后說話從來都是字正腔圓,沒有發音不準、用詞不當的情況。除了胎教的影響,在她出生后,我們也沒間斷地給她提供國學教育,這同時也是書院成立的基礎。
王永豪:錄制胎教啟蒙的場景,現在還歷歷在目。那時候我們還精心選擇了背景音樂,以配合誦讀的內容。有一次不慎選擇了一首開頭舒緩但節奏會逐漸加快的古箏曲,讀著讀著就跟不上了,兩個人都忍不住笑場了。那個時候還沒想過書院的存在,僅僅是出于個人愛好,目的就是教好自己的孩子。到了女兒四歲,書院就正式對外招生了,女兒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在書院學習。這整個過程,對女兒個人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她從四歲進入書院,誦讀《千字文》《大學》之后開始識字,八個月后基本識全常用字,每個字都能說出出處,現在寫作文能下筆靈感如泉涌,表達方法多變,可以說都是國學教育帶來的益處。
記者:夫子書院發展很快,現在有多家分校了,最初第一家又是如何建成的呢?
宮爽:最初我們硬件設施不足,第一個校區是與合作單位接洽共建的,形成了書院的雛形。最早只有兩名教師,展開了一些教學工作,效果非常好,孩子的教育效果、家長的口碑反饋都很不錯,書院就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后來在一個合適的契機,夫子書院獨立出來運作,建立了泉城公園、萬達、領秀城等幾處分校,可以說是逐漸積累的結果。
記者:為讀者們分享一些辦學過程中印象深刻的事情吧。
宮爽:印象深刻的事情太多了,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心里感慨很多。我們作為讀書人,很多人情世故都不太擅長,從剛開始的建校、招生,招聘并培訓老師,再后來成立分校,事事都不容易。來這里教書的老師,必然是與我們互相認可的人,才能如此一路同行而來,每個人都是累并快樂著。比如辦一場古禮教學展示,前后細節都需要用心,哪怕再小的一場禮,也要準備一兩天,甚至一星期以上,需要多次彩排,沒有一次是很容易的。但是,即使我們重復了無數次,也不能因為熟悉而懈怠,畢竟對于觀禮、參與的學生與家長來說,這往往是人生中非常難忘的一個第一次。課程也是,怎么上課孩子才喜歡,怎么上課才能上出效果來,達到我們的預期,這都需要用心。課件的制作,導入課程的流程,展開教學的游戲,激勵學習的方式,都是我們老師非常用心地設計編排出來的。所以夫子書院是一個充滿愛的書院,老師們會不斷考慮如何營造孩子喜歡的課堂氛圍,干巴巴的講課是不行的。很多家長認為讓孩子學國學是很枯燥乏味的,但是來課堂旁聽之后,都會大為改觀。這里的課程是非常有意思的,把趣味性和知識性結合在一起,穿插著擊鼓傳球、猜謎語、接龍等環節,還有讓孩子們滿心期待的國學萬寶箱,這全部都是來自老師的愛。
王永豪:即使是純知識類的課程,例如經典誦讀,我們也希望能放進一些游戲性的元素在里面,讓誦讀變得不再枯燥。傳統文化的節日、節氣、國醫、茶藝、剪紙、漢字演變、非遺文化等等,都加入課程之中,讓孩子既動腦也動手,知識與實踐相結合,理解與記憶相結合,古代與現代相結合,既喜聞樂見,又行之有效,孩子會覺得很有意思,也能學得更扎實。
宮爽:中華素以禮儀之邦著稱于世,禮乃中國傳統文化之核心。在理論層面,若未觸及禮的特性,便不能真正理解中國文化;在實踐層面,若未繼承傳統禮儀的合理內核,弘揚中華文明終流為一紙空言。書院里的傳統節日課程,一般都是和活動結合在一起的,讓孩子真正去感受,才能真正了解。比如端午節,一般人會認為民俗是包粽子,而在書院,沐蘭湯洗手、雄黃酒畫額、做香包,這些都會讓孩子去感受。剛開始家長并不理解,會認為這是作秀,對孩子沒有實際意義,而我們會告訴家長,這些事情不僅僅是形式,承載的文化才是端午的精髓,而且像沐蘭湯洗手、雄黃酒畫額這樣的形式,還有去除污穢、殺菌消毒的科學意義在里面。家長了解后,就會支持孩子去參與、去學習。國學的根在文化,重在內容,而非形式。穿漢服也好,行漢禮也好,一切外在都是服務于內化的。
王永豪:國學教育最好是形神兼備。“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后君子。”
宮爽:現在文化斷層太嚴重了,國學教育面向的,是孩子也是家長。很多家長知道國學好,卻不知道好在哪里,他們認為國學教育不是剛需,和孩子的分數沒有太大關系,可是在生活當中,很多看似沒有實際意義的東西,反而是最為重要的。比如陽光、水、空氣,對人來說都是免費的,但人卻不能沒有這些。我們的文化、思想,孩子內心的沉淀,看似對孩子的成績沒有直接影響,但其實是最有意義的。健全的心智,文化的底蘊,指導未來生活中行事處世的智慧,能給予孩子這些,才是真正的教育。好在,現在越來越多的家長會認可、選擇國學教育了。
記者:人并非成年了就是長大了,很多時候是在成為父母之后,再與孩子共同成長。
宮爽:是的。感覺自己成為母親后,越來越能體會到該給孩子什么。家長對孩子,恨不得什么都給最好的,但物質不能取代精神。孩子在物質上再充盈,如果內心空虛,總有一天會駕馭不了這些物質,這些物質也會離他而去。但如果孩子內心強大,即使沒有物質條件,他也會去創造。在孩子的培養上,家長還是要注重孩子的個人能力、文化素養的打造,這才是最重要的。
王永豪:教育,要教,也要育。“上行下效”為教,“養子使做善”為育。教給孩子技能,那只是“教”,教給孩子本真的文化,明明德,才是“育”。通過教育,會讓孩子認識到,真正的高貴是內心高貴,真正的強大是內心強大。“子曰:衣敝缊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者,其由也與!”孔子夸獎子路,穿著破舊的絲棉袍子,與穿著狐貉皮袍的人站在一起而不認為是可恥的,這是非常可愛的。我們希望家長能和孩子一起,在夫子書院養趣、知書、達禮、開智、廣聞,修德、修型、修心、修性、修慧。
宮爽:書院和我的女兒,可以說是一對雙胞胎,他也是我們的孩子,也一直在成長,他有他自己的生命力,有他自己的精神氣質,有他自己的存在原因,有他自己的成長歷程,也會有他自己的未來。唯有文化是可以傳世的,是可以造福后代的。我們一直不忘初心,也會繼續盡心盡職盡責,付出愛與教育,讓夫子書院與孩子們一起長大,成為他應該成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