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紅樓夢》作為一部史詩般的巨作,意蘊深厚。作為小說史上重要的里程碑,其中不僅包含了濃厚的人文主義色彩,而且也包含著深厚的哲學思想,蘊含著儒釋道等重要思想意蘊。本文主要探究《紅樓夢》中所蘊含的道家思想。研究其中的道家哲學可以使我們更深入地了解《紅樓夢》。本文運用跨學科研究方法探索《紅樓夢》中蘊含的道家思想,用中國哲學的觀點去看宏偉著作《紅樓夢》,得出《紅樓夢》中蘊含著道家的思想意蘊:辯證法思想、清凈無為思想和返璞歸真思想。
關鍵詞:辯證;清靜無為;返璞歸真
《紅樓夢》中含有深厚的道家哲學思想因素,不管從人、事、物等方面,都可以從中得出道家哲學的深厚意蘊。有道家的辯證法思想、“清靜無為”思想和“返璞歸真”思想。這些思想具有深刻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一、道家的辯證法思想
(一)“福”與“禍”。
老子的學說中有著非常豐富的辯證法思想,他揭示了兩種對立事物之間相互依存又相互轉化的關系。《老子》第二章說:“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斯不善矣。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后相隨。意思是如果天下的人都知道美好的東西是美的,就顯露出丑來了;都知道什么是善,就顯露出惡來了。所以有和無因相互對立而依存,難和易因相互對立而形成,長和短因相互對立而顯現,高和下因相互對立而依靠,音與聲因相互對立而諧和,前和后因相互對立而追隨。這是事物相反相成的規則。事物包含兩個對立面。:《老子·五十八章》:“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意思是禍與福互相依存,可以互相轉化。比喻壞事可以引出好的結果,好事也可以引出壞的結果。也就是說,好事和壞事是可以互相轉化的,在一定的條件下,福就會變成禍,禍能變成福。在《紅樓夢》第十三回中秦可卿托夢給王熙鳳就說:“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登高必跌重”、“樂極生悲”、“樹倒猢猻散”、“盛筵必散”等俗語都體現了老子的辯證法思想。賈府若想永葆無虞,必須居安思危、有序管理經濟、政治、教育,才能實現家族的永續發展。可是“足智多謀”的鳳姐卻把智慧用錯了地方,她的治家只能在寧國府獲得暫時的成功,她對榮國府的治理卻是越治越亂、越治越腐敗。“榮、寧國府的根本弊病,在于封建特權和驕奢淫逸的寄生生活。王熙鳳管理榮國府,勞動也有明確的的分工,大小事皆有一定的時辰。可是她只知道管理奴仆,卻不知道真正給家庭帶來危機的人,是那些安富尊榮、揮金如土的主子。”[1]
所以王熙鳳的治家不能治其根本,自然不可能拯救整個家庭的腐敗和危機,尤其可悲的是王熙鳳利用手中的權力謀求私利,對任何可以謀私的機會都不放過。經濟的奢侈、政治的腐敗以及后代的怠懶等原因最終讓一座華麗的大廈轟然倒塌,一切都化作虛無。大廈里的人們在安然的享樂時,但無時無刻都暗藏著深刻的危機。正體現了老子的“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的辯證法思想,而其中的各種原因就是整個家族由盛向衰、由福轉禍的條件。
(二)“有”與“無”。
《紅樓夢》中不僅體現了“福”與“禍”相互轉化的辯證思想,而且也體現了“有”與“無”的辯證思想。“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還有無。”《紅樓夢》中有兩處寫到這句話:第一回是甄士隱在夢幻中所見,第五回是賈寶玉在游太虛幻境中所見。人們把假的東西當成真的東西,那么真的東西也是假的了,把有當成無,那么無也變成有的了。世間萬物真與假、有與無都是一成不變的,而是相互統一、相互轉化的。有與無是中國哲學的一對重要范疇。“有”指的是具體存在的事物,“無”是指無形無相的虛無。“無”是道家的本質特征。老子最先提出“無”范疇。《老子》第一章說:“天下之物生于有,有生于無。”《老子》第四十章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一”是指天地未分時的原物質存在,是“有”。道生一,即有生于無。“道”與“無”都是產生天地萬物的本體。“無”是對“道”的本質界定。對于這個“無”,一般認為是精神、理念,也有人認為是物質。有與無相互依存,無比有更為根本。老子論有無對后來崇尚虛無的思想有很大的影響。
莊子以“虛無”論“道”,將“無”解釋為純然無有,突出發展了老子的虛無思想。他說:“泰初有無,無有無名。”認為作為宇宙本源的“無”即是“無有”。又說:“萬物出乎,無有,有不能以有為有,必出乎無有,而無有亦一無有。”[2]
莊子的《齊物論》說:“俄而有無以,而未知有無之果孰優孰無也”“因其所有而有之,則萬物莫不有;因其所無而無之,則萬物莫不無。”認為有與無、存在與非存在的界限無法分清,一切都是相對的。莊子還提出“無無”概念否定了一切,認為只有連“無”也沒有,才能達到絕對虛無的境界。“曹雪芹在描寫上層社會的驕奢腐敗和人世滄桑變化的時候,對人生的歷史不由得感到困惑。他親身經歷大家族的敗落,繁華景象的消歇,愛情與友愛的毀滅,世事蒼茫,過眼皆空。這使他特別容易領悟到家的‘虛無思想。”[3]
“虛無”給中國文人提供了一個思考現實問題的模式,文人們在失意和受壓抑時的時候往往以此作為精神的慰藉和出路。《紅樓夢》中相當多地表現了道家的“空”、“ 幻”、“虛無”觀念及有關活動。
第一回就描述了人世間的虛幻和變化無常:
“那紅塵中有卻有些樂事,但不能永遠依恃,況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個字緊相連屬,瞬息間則又樂極悲生,人非物換,究竟是到頭一夢,萬境歸空,倒不如不去的好。”
甄士隱本來是個生活優裕且很自在的人物,只因一時不慎丟了唯一的女兒,又因一場大火燒了家產,萬境皆空。跛足道人點化甄士隱的《好了歌》,體現了“虛無”觀念。《好了歌》是這樣的: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
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歌中的“功名”、“金銀”、“嬌妻”、“兒孫”是人生很重要的幾件事,但是從道家的觀念來看,都是“空”的、“虛”的。甄士隱注釋道: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
說什么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
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
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
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訓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強梁。
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杠;
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
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一切都是空忙,終歸虛無。在經歷人生大起大落的曹雪芹,是能體會到這種情感的。《紅樓夢》里寫道:“看破的,遁入空門;癡迷的,枉送了性命。柳湘蓮、惜春在領悟到人生的虛幻之后遁入了空門;主人公賈寶玉經歷了家族的衰落、愛情的消歇,賈寶玉也終于認識到人生的虛幻,出家為僧。可是唯物主義認為:世間萬物都是客觀存在的,而且這是科學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這是無可否認的。“道家哲學看到了一切事物現有狀態是暫時的,但不懂的事物的穩定和變動都是事物運動的狀態,都是客觀實在,不是‘空、‘無。道家哲學雖然有著富于智慧的辯證思維,但對于宇宙本體、對社會歷史總的看法是唯心的。”[4]
所以,曹雪芹對人生虛幻的看法是有其歷史局限性的,他沒有對書中的主人公指出具體的出路,而是帶有些悲觀色彩去理解人生。但這種局限從美學上來說又增加了一些人文關懷和悲劇美。
二、道家的“清靜無為”思想
(一)“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清靜,在這里主要指心神寧靜;無為指的是不輕舉妄動。莊子提出“坐忘”,即擺脫身體和物質上的束縛,達到精神上的絕對自由。在《紅樓夢》第二十二回中就體現了這一思想。賈寶玉因一番瑣碎兒女之事,在湘云那里討了沒趣,來尋黛玉,又被黛玉賭氣。這時寶玉自忖,自己原因怕他倆生隙,因此在中調和,想不到調和不成,反而遭到兩處貶謗。因此越想越覺得沒趣,到底也不分辨,轉身回到自己房里,兩眼瞪瞪的躺在床上。襲人見狀,笑解勸道“他們即隨和,你也隨和,豈不大家彼此有趣?”寶玉見說,羞惱著:“什么是‘大家彼此”?他們有‘大家彼此,我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談及此句,不覺淚下。這里的“一絲不掛”不是形體上的有無遮攔,而是思想上的脫盡牽掛。這用佛語來說,就是六根清凈,一塵不染。《心經》有云:“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思想上一旦進入這種境界,便有處處解脫無礙。這就體現了道家的“清靜無為”思想。寶玉談及此句后,又提筆寫下一偈為:
你證我證,心證意證。
是無有證,斯可云證。
無可云證,是立足境。
偈語意為:人們想相互理解,但人本身人與人的關系是虛幻的,對一切采取清凈的態度才是正確的。寫畢,生怕別人不解,又在哪偈后拈筆添了一支《寄生草》 :
無我原非你,從他不解伊。肆行無礙憑來去。茫茫著甚悲愁喜,紛紛說甚親疏密。從前碌碌卻因何,到如今回頭試想真無趣!
寫好后念了一遍,感到心里再沒掛礙,便就在心情安坦中上床睡了。寶玉因兒女瑣事而心煩意亂無法掙脫,在道家“清靜無為”思想中尋得了心靈的解脫。
(二)“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且在第二天早上時,黛玉、寶釵來看寶玉時,提到了上座神秀說的一句: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彼時慧能在廚房碓米,聽了這偈,說道:‘美則美矣,了則未了。因自念一偈曰:‘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五祖便將衣缽傳他。眼下物質世界,花花綠綠,各種機關誘惑,若能此時保持自性清凈,心理平衡,不為外界邪魔所惑,便就主要在不受外界干擾上下功夫了。所以說, 惑與不惑,物質是外在的,關鍵在于此心不動,又何塵埃之有。”曹雪芹寫此的目的在于警醒世人不要被眼前的繁華富貴或紛紛擾擾所迷惑,要凈化自己的心靈,提高自己的修養,陶冶情操,給自己的心靈留下一方凈土。這也體現了道家的“清靜無為”的思想。
(三)妙玉坐禪。
《紅樓夢》第八十七回,標題是“坐禪寂走火入邪魔。”“出家人坐禪,最要一心清凈,入于虛空粉粹,物我兩忘之境。這對于妙齡如花、處在紅塵中而又想一心清凈的書中人物妙玉來說實屬不易。若不能在做禪時內心如鏡,斷處妄想,便會出現種種心理障礙,從而進入走火入魔的歧途。”[5]《聽心齋問答》也指出:“凡有所象,皆是虛妄,乃自己神識所化,心若不亂,見如不見,自然消滅,無境可磨也。”這些方法,都是從清凈自心著手。回到《紅樓夢》第八十七回,那妙玉坐禪一段。妙玉回想與寶玉白天的一段對話,寶玉無意,而自己卻深深地刻進了心里。結果雖說重進禪房,收聶心神,去禪房上坐了,怎奈神不守舍,一時間如萬馬奔馳,便覺禪房晃蕩起來,身子一不在庵中,便有許多王孫公子,要求娶她。又有媒婆扯扯拽拽,扶她上車,自己不肯去。一會兒又有盜賊執刀執棍劫她,只得哭喊求救。惜春聽了此事后,默默無語,因想:“妙玉雖然潔凈,畢竟塵緣未斷。可惜我生在這種人家不便出家。我若出了家時,那有邪魔纏擾,一念不生,萬緣俱寂。”想到這里,驀與神會,若有所得,便口占一偈云:
大造本無方,云何是應住。
既從空中來,應向空中去。
可見坐禪學佛的關鍵,并不在于形式上的坐,而在于一念不生,萬緣俱寂。妙玉畢竟年紀輕輕,塵緣未斷,所以再怎么努力坐禪,也難以消除妄想。“坐禪入定,關鍵在于外理想而內不亂,要是當你一旦進入這個外禪內定的清凈境界,即便行往坐臥,生活勞動,莫非禪也,莫非定也;否則神不守舍,即是整天坐在那里,猶如妙玉那般,非但不能成佛,并且往往還會陷入魔境。”[6]所以,坐禪的精髓與道家的“清靜無為”思想是不謀而合的。
三、道家的“返璞歸真”思想
老子在《道德經》中指出:“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如果經常處在柔弱的地位,就可以避免過早的衰老。所以,老子主張無知、無欲、無為,回復到人生最初的單純狀態,即所謂“返璞歸真”。《紅樓夢》中最能體現這一思想的恐怕是賈寶玉和林黛玉了,還有整個大觀園里的眾多年輕女性。
(一)賈寶玉的超凡脫俗。
賈寶玉不走仕途經濟道路,指責封建社會一切“立身揚名”的教訓是“混賬話”,家庭期盼他繼業做官,而他“不習文”,“ 不學武”,厭惡科舉考試。在我們現代社會來說,賈寶玉就是一個不務正業、不負責任的紈绔子弟、富二代。可是在那個時代,科舉制度腐朽沒落,賈寶玉的“不負責任”是向封建社會反抗的體現。他“出淤泥而不染”,在社會的大風大浪中他選擇保持自我、保持秉性的純潔。這種無欲無知的單純狀態正是老子的“返璞歸真”思想的體現。這種崇尚個性自由的精神解放的思想對于生于一個封建大家庭的貴族公子來說,難能可貴。可是這種無知、無欲、無為、不思進取的精神嚴重挫傷了斗志,作為一個家族的獨子、家庭的希望,這種自我、不負責任的態度最終成為家族衰落的重要原因之一。“安尊富貴者多,出謀劃策者少”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賈寶玉追求自由的愛情,也體現了“返璞歸真”的思想。他對《西廂記》、《牡丹亭》等在當時被認為是“禁書”的書愛不釋手,并與知己林妹妹共同分享。他對書中追求自由愛情的精神贊嘆不已。并與林妹妹進入一段不帶世俗、純潔美好的愛情。他認為“女兒是水作的骨肉”,見了“便覺清爽”,“男子是泥做的骨肉”,見了“便覺濁臭”。這是他觀察社會所得的獨特見解。貴族家庭內部的丑惡腐朽和周圍環境的虛偽庸俗,使他感到苦悶與不滿,因而強烈要求掙脫封建傳統思想的桎俈。“他對尊卑有序、貴賤有別的封建等級制度和男尊女卑的封建傳統觀念非常反感。“他對窮苦人和所用社會地位尊卑的人,都是比較同情、尊重的,與貴族社會的流俗迥然有別。”[7]賈寶玉幾乎對所有的丫頭都抱憐惜、尊重的態度,很少在她們面前耍主子的威風。在賈母、王夫人因老太妃的喪事離家期間,小丫頭們“連伙聚黨”,“作起反來”。接二連三的風波,總是寶玉“兜攬事情”,充當丫頭們的保護人。自從表妹林黛玉來到賈府,他又把對女性的博愛移于黛玉一身,兩人性格相合,志趣相投,熱愛生活,向往自由。他最后出家當和尚也是返璞歸真的體現。“賈寶玉平生的主要興趣就是在大觀園里過著無拘無束的生活。他那顆童心在大觀園里可以得到舒展與暢快。他把這里當做逃避污濁環境和“國賊祿鬼”的避風港,當作尋找精神自由的天地。”[8]這帶有道家“返璞歸真”的思想。
(二)林黛玉的本真、自我。
林黛玉的品格,就像瀟湘館前的翠竹一般瘦勁孤高,不為俗屈。她孤高自許,從不取悅于人,從不對任何人阿諛奉承,與周圍污濁的、爾虞我詐的環境很有些格格不入。她淡泊名利,從不勸寶玉學仕途經濟,不像寶釵一有機會就要勸寶玉“務正”。在榮國府里,黛玉得不到寶釵所得到的那種賞識。賈母是疼愛林黛玉的,但林黛玉的脾性,賈母也抱怨她“不省事”。賈母說的“全不如寶丫頭”的,無疑也包括林黛玉在內。趙姨娘在感激薛寶釵給賈環送來東西時,便想到:“若是那林丫頭,他把我們娘兒們正眼也不瞧,那里還可送我們東西?”可見,趙姨娘也不喜歡林黛玉。而薛寶釵則與其不同。她的思想歸宿于儒家正統文化,她通情達理,不以權勢壓人。“薛寶釵是‘一個清凈潔白女兒染上了‘祿蠹之氣。[9]而封建規范對林黛玉沒有產生很大的影響。她的心中一旦燃燒起愛情的火焰時,便把封建規范中的“禮”拋到了腦后,回到了一種本真、自我的狀態。“看過《紅樓夢》的人大多認為,林黛玉心眼小,過分敏感,既折磨別人又折磨自己。但這反而是她真情的表現。她對寶玉種種‘無情的行為,正是她‘多情、‘真情的變形。”[10]她沒有像薛寶釵那樣控制自己的感情。如果把林黛玉和薛寶釵兩個人物放在“禮”與“情”的背景上來審視時,可以說,薛寶釵偏“守禮”,林黛玉特別“重情”。林黛玉這人生最初的單純狀態,即所謂“返璞歸真”。
(三)大觀園中眾多年輕女性的純真。
《紅樓夢》中的大觀園里,有很多青年女性的性情很純真。盡管有等級區別,性格不同,但都有著年輕人的純情與智慧。大觀園的兒女可以說是各有各的風采:林黛玉多愁善感,抑郁猜疑,常以尖刻的語言對她所不滿的一切,她鄙視封建文人的庸俗,詛咒科舉制度的虛偽,保持自己獨立的人格和純潔品性。薛寶釵雖然染上“祿蠹之氣”,也仍然有清凈純白的女性美,又有卓絕的才智,行為舉止端莊大氣。晴雯是個女奴,但孤高自許,鄙視趨炎附勢的奴婢,甚至敢頂撞主子。這種純真天性的桀驁性格得到寶玉的賞識。寶玉用“金玉不足喻其貴”、“冰雪不足喻其潔”來贊揚晴雯。襲人雖奴性較重,但善良、為人和順,對小丫頭和傭人都很和氣,又能忍受委屈,不撥弄是非。當聽到金釧兒投井的消息,她“想素日同氣之情,不覺流下淚來”。晴雯被逐后,襲人也曾“垂淚”,并悄悄送出晴雯的衣物,還送去幾吊零用錢。這說明襲人對同受奴役的姐妹們是有真感情的。史湘云豪放不羈,才情與美貌也不遜于黛玉、寶釵。妙玉心比天高,情趣高傲;探春精明剛毅;香菱聰明,只要稍微一點撥便可文思泉涌;紫鵑心地善良,一心為別人著想;芳官活潑開朗,生的俊俏美麗等等。他們雖有等級差別,但她們相互尊重,很少受到“禮”的約束,性情得到較為自由的舒張。他們在園中結社吟詩,才情和創造力得以充分發揮。他們存在著真摯的友情,也存在著純潔的愛情。“當整個社會以‘綱常名教為經緯編訂了嚴格的行為規范時,大觀園兒女卻以情作為人與人之間聯系的重要紐帶,以才智和人性的完美作為人生的追求。同那個奸佞邪惡的社會現實相比,這恍然是別一天地的桃源仙境。”[11]都云作者癡,自然是讀者不悟,誤以為是言情小說;誰解其中味?一語泄露天機,無非是提醒讀者細品其味,切莫入寶山而空還。從通篇看,《紅樓夢》隨處談佛說道的穿插,目的自然并非全然為了談佛而談佛,說道而說道,而其終極的苦心所在,就是喚醒世間癡迷,脫離苦海,同趨涅槃妙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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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成窮.從紅樓夢看中國文化[M],云南人民出版社,2009:27
[10] 古耜.悟讀紅樓[M],京華出版社,2009:76
[11]李廣柏、馮其庸紅樓夢概論[M],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2:109
作者簡介:徐舒(女),1991年10月14日出生,皖蕪湖人,在讀研究生學歷,研究方向:中國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