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法人》記者 肖岳
資本與法治
綠證交易制度提速
文 《法人》記者 肖岳
綠色電力證書制度的推出,在一定程度上被認為承擔了提高清潔能源的利用效率,和緩解政府對可再生能源補貼資金壓力的重任

2月3日,國家發改委、財政部、國家能源局聯合發布《關于試行可再生能源綠色電力證書核發及自愿認購交易制度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明確提出擬在全國范圍內試行可再生能源綠色電力證書(以下簡稱“綠證”)核發和自愿認購。
新政的推出,在行業內外受到較大的關注。《通知》中所提到的“綠證自2017年7月1日起正式認購,認購價不高于可再生能源電價附加資金補貼金額;自2018年起,適時啟動可再生能源電力配額考核和綠色電力證書強制約束交易”更是被解讀為本次綠證政策的兩大重點內容。
長期以來,我國風電、光伏產業一直依賴補貼。根據公開數據顯示,截至2016年底,我國可再生能源發電產業累計補貼資金缺口已達到約600億元,若按照現行的補貼模式,到2020年補貼缺口將擴大到3000億元以上。顯然這種補貼模式難以長期維系,因此綠證的推出也將使風電、光伏發電企業實現快速地現金流回收。
國內的綠證認購與交易的相關細則的出臺,使企業能更加清楚如何操作交易,培育國內終端用戶對綠證的認知度。而隨著有關綠證政策落地的配套措施逐步完善和政策宣傳推廣力度的加大,國內終端客戶積極認購的意識也會得到培養,在促進新能源發電補貼資金缺口壓力緩解的同時,中國清潔能源的利用效率亦將大幅提高。
當霧霾現象逐漸被社會各界關注時,清潔能源被寄予了厚望。
從中國的電力現狀而言,煤電還是占據主導地位,據智研咨詢此前發布的《2016-2022年中國電力行業運行態勢及投資戰略研究報告》中的一組名為“中國與世界主要國家煤電和新能源利用水平對比”的數據顯示,煤電占中國電力總裝機比重的59%,風電占總裝機比重的8.5%,而太陽能發電占總裝機比重的2.8%。
另一方面,政府對于風、光發電的補貼壓力也逐漸加大,在2016年9月12日舉辦的《可再生能源法》實施十周年研討會上,國家發改委價格司一位負責人曾指出:“2016年上半年,可再生能源的補貼資金缺口達到550億元,年底預計突破600億元。”
2月3日發布的《通知》提出,試行向風電、光伏企業核發綠色電力證書和建立可再生能源綠色電力證書的資源認購體系。《通知》中所提到的綠色電力證書又叫可再生能源證書,是指國家對發電企業每兆瓦時非水可再生能源(風電和光伏發電)上網電量頒發的具有獨特標識代碼的電子證書。
業內普遍認為,綠色電力證書制度的建立,將有助于減緩以往國家對于可再生能源資金補貼的壓力,同時促進清潔能源在國內的高效利用。
華北電力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曾鳴教授在接受《法人》記者采訪時表示,《通知》的發布主要基于三方面原因:
首先,長期以來實行的可再生能源補貼政策今后可能難以為繼,也就是經常被提及的“補貼缺口”,而“缺口”的原因與補貼機制本身以及相配套的管理體系和政策不完善也有關系。隨著外部環境的變化、可再生能源技術、成本的變化等諸多因素,政策上也要進行調整。
其次,《通知》的發布將促進可再生能源進一步進入市場。在中國,可再生能源的根本出路還是需要市場化,只有建立可再生能源以及多種能源進入市場后的公平競爭、公平交易的機制,才能使可再生能源行業走得更遠。
最后,隨著近些年來節能減排觀念的普及,無論是政府宣傳或是政策上的推廣等,都已有所成就,而《通知》鼓勵購買綠色電力也使得觀念得到進一步的普及和深入。
在廈門大學中國能源經濟研究中心主任林伯強教授看來,綠證(綠色電力證書)對緩解以往財政補貼的壓力是有幫助的,但前提是強制配額,否則理論上很難推廣。
《通知》中的另一個內容也成為諸多學者和專家關注的焦點,即《通知》第一點“建立可再生能源綠色電力證書自愿認購體系”的內容中,除了明確可再生能源綠色電力證書交易制度是完善可再生能源支持政策和創新發展機制的重大舉措外,還提到“根據市場認購情況,自2018年起適時啟動可再生能源電力配額考核和綠色電力證書強制約束交易”。
林伯強在接受《法人》記者采訪時表示,從現階段而言,每年政府對可再生能源的補貼資金,對企業而言是足夠的,目前補貼是按照發一度電給予相應的補貼,補貼的落實上是不存在問題的,但補貼資金缺口逐步加大。
“目前我國可再生能源發電補貼資金,均來自可再生能源電價附加征收,資金來源單一,而綠證制度可以緩解可再生能源的補貼資金缺口。”林伯強強調,綠證制度想取得以上作用,必須有強制配額作為基礎。
受訪專家普遍認為,至少從2017年來看,綠證制度仍難以解決能源補貼缺口的問題。《通知》中提到“擬在全國范圍內試行可再生能源綠色電力證書核發和自愿認購”,強調“自愿”。另外從開始試行工作的時間節點上,《通知》中也有明確,即“綠色電力證書自2017年7月1日起正式開展認購工作”,因此,在2017年留出試行的時間并不多。
真正能為行業帶來影響,或許要到2018年,也就是《通知》中所述“根據市場認購情況,自2018年起適時啟動可再生能源電力配額考核和綠色電力證書強制約束交易”。因為只有與之相關的配套制度,尤其是配合強制配額制實施后,綠證制度的效果才能得到更好的體現。

如何利用綠證制度來推動國內綠電市場的活力,是在《通知》發布后另一個有待各界深思的問題。
僅就綠色電力證書制度而言,在以美國和澳大利亞等國家為代表的歐美國家中,該制度已經實行了一段時間,有些經驗可供參考。以美國為例,一些行業的龍頭企業也都用各自的行動支持綠電制度的執行,比如谷歌、微軟、惠普等企業紛紛加入“RE100可再生能源倡議”,承諾所有用電全部通過可再生能源獲得。
而從參與綠電交易的主體上來看,大多數是終端用戶的認購。但顯然,國內用戶對于認購綠色能源的意識或積極性還不夠充分,因此終端用戶的培育同樣也是發展綠色電力和促進綠電制度有序發展中不可或缺的內容之一。
曾鳴在接受《法人》記者采訪時表示,我國和發達國家特別是北美和歐盟相比,在終端用戶的培育力度和時間上都相對較弱,當然近些年這種情況有所改善,但差距還是存在的。而在今后,培養終端用戶也將是推廣綠電制度的首要任務之一,尤其是對于終端用戶認購綠色證書或者購買綠電的意識等,要逐步培養。
曾鳴同時強調,除了意識的培養外,仍需強制性的約束來使綠證制度能夠真正按照要求落地,即強制配額。可以預見的是,在此過程中可能也會遇到一些困難。首先面臨的問題是,一些基礎的工作目前并未開展,比如如何核定綠電交易額的基礎標準,如何公平對待、區別區分不同地區不同特點進行交易額制定等。
另外,在執行過程中,一些企業可能由于綠證制度對企業自身的成本和收益會產生影響,而有所消極。相應的配套政策如何將這些問題逐步解決也是一個難點。
林伯強在接受《法人》記者采訪時表示,即便綠證制度在發達國家實行,同樣也要依靠配額制,所以配額制是綠證制度的基礎。
“當然,對于終端用戶意識的培養也不可或缺,但僅僅憑借覺悟或意識并不能足夠支持行業的發展。”林伯強最后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