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學校成人儀式教育的課程化建設

要想避免成人儀式的隨意化，使其進一步規范化，必須要做好學校課程的整體設計，加強課程制度化建設，將成人儀式納入到學校整體的課程體系之中，尤其是德育課程體系之中。

近年來，在各種力量的共同作用下，成人儀式活動在我國大陸地區發展很快，大致已經形成了共青團主導、學校主導、家庭主導、文廟主導和電視媒體主導等五種基本模式。雖然儀式活動很豐富，但其背后也存在諸多問題。鑒于學校是成人儀式開展的主要場域，本文著重從課程建設的視角對成人儀式教育活動的定位、開發、實施等方面提出一些改進建議。

一、課程定位：注重成人儀式教育的

綜合性、活動性

學校是培養人的地方，是通過課程實現育人功能的。從廣義上說，學校開展的有目的、有計劃培養人的活動都屬于課程的范疇，成人儀式活動當然不能例外。既然成人儀式活動屬于課程范疇，那么我們就需要進一步地追問：它屬于什么樣的課程？如何對其課程定位？

筆者認為，目前人們對成人儀式課程的性質認識不太清晰，定位不太準確。從成人儀式設置的依據及在學校課程體系中的地位來看，它屬于國家倡導的非強制性課程。自從1994年現代成人儀式在大陸出現之后，很快得到了國家層面的認可和大力倡導。1996年，共青團中央出臺了《共青團中央關于規范十八歲成人儀式教育活動的暫行意見》（以下簡稱《暫行意見》），從此開始了成人儀式的規范化、系統化建設。在共青團的推動下，黨和政府逐步認識到成人儀式教育的重要性，先后在《愛國主義教育實施綱要》（1994）、《公民道德建設實施綱要》（2001）、《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的若干意見》（2004）等文件中有所體現。但在這些文件中對于學校是否開展成人儀式教育大體上都停留在倡導層面，沒有做出強制性規定。

例如《公民道德建設實施綱要》指出：“要提倡在重要場所和重大活動中升國旗、唱國歌，開展入隊、入團、入黨宣誓、成人儀式以及各種形式的重禮節、講禮貌、告別不文明言行等活動，引導公民增強禮儀、禮節、禮貌意識，不斷提高自身道德修養?！?/p>

對成人儀式教育提出明確要求的是共青團中央。1996年的《暫行意見》中指出：“十八歲成人儀式教育活動是共青團組織根據黨中央印發的《愛國主義教育實施綱要》在全國范圍內開展的一項青年思想道德文化教育活動”；《暫行意見》決定在地級以上城市全面開展成人儀式教育。在2000年頒布的《關于繼續大力推進18歲成人儀式教育活動的通知》和《關于深入開展中學生18歲成人儀式教育活動的通知》中強調了成人儀式的重要意義及活動程序等，但沒有提出強制性要求。因為共青團組織并不是各級學校的主管部門，不具有強制性。因此，在《暫行意見》中只是作出了這樣的規定：“十八歲成人儀式教育活動以中學團組織為主實施……要積極爭取黨政領導、黨委宣傳部門、教育行政部門和學校領導的支持、指導。有條件的地方，可建立‘十八歲成人教育活動協調委員會，以加強協調和指導?！焙苊黠@，成人儀式教育雖然是共青團中央提出但對學校不具有約束力，因此屬于“國家倡導的非約束力課程”。

盡管沒有強制約束力，但在共青團的積極踐行和推動下，在國家相關文件倡導下，成人儀式教育得到了廣泛的認可并在許多學校開展起來。因此，有必要從課程的視角來審視和規范成人儀式教育。

首先，必須充分認識到成人儀式教育是一門具有特殊地位的活動課程。與其他課程對比，成人儀式課程很特殊，因為它需要學校領導高度重視和直接參與才能完成。從形式上看，成人儀式由一些象征性的、表演性的、文化傳統所規定的一整套行為方式組成，其直接目的不是為了傳授知識和技能，而是通過營造隆重、莊嚴、神圣的氣氛所產生的強烈感染力來實現教育目的。在這個過程中，除了有國旗、國歌、國徽、護衛隊等象征國家權力的符號外，還有教師、班主任、學校領導乃至社會重要人物的在場。

其次，這門課程的特色還體現在它的必修性質上。課程有必修和選修之分，是因為課程本身的重要性，也體現了國家和學校的意志。不僅國家課程有必修和選修，校本課程也是如此。鑒于成人儀式教育對所有人形成公民身份意識的重要性，因此對于一個開始成人儀式教育的學校來說，它應該是必修而不是選修。在同一所學校內，不存在部分學生不參與這門課程的情況，無論他學習成績或其他表現優秀與否。

最后，必須充分認識到成人儀式教育的綜合性。成人儀式教育之所以是一門綜合性活動課程，是因為它既不是一門學科，也不是一個單純活動。成人儀式包括預備教育、志愿服務與素質訓練、成人儀式宣誓等三大環節，這里有一定的關于公民的文化知識，也有一定的技能訓練，還有儀式訓練。

二、課程開發：注重成人儀式課程設計

和評價的科學性

要想避免成人儀式的隨意化，使其進一步規范化，必須要做好學校課程的整體設計，加強課程制度化建設，將成人儀式納入到學校整體的課程體系之中，尤其是德育課程體系之中。但最為關鍵的是，要做好成人儀式活動標準的設計，明確責任主體、實施主體、評價主體，明確該項活動要達到的效果以及如何達成這樣的效果。

第一，設計好成人儀式課程，關鍵要在認識上厘清“成人”（目的）和儀式（手段）之間的關系。從表面上看，成人儀式教育目的是為了成人，是讓即將成人的學生意識到成人的含義，主動擔負起成人的責任，也能夠知道成人的權利，并且能夠享受成人所賦予的權利。從本質上看，成人的核心是成為一名真正意義上的公民，是公民教育。它的主要任務是將青少年培養成合格的公民，讓青少年能夠成為承擔起公民職責的人。

如何實現上述目標呢？方法自然很多，不同課程有著不同的方法，而儀式教育顯然是通過儀式——這一古老的文化方式展開。成人儀式教育，就是要構建一個特殊的場合，通過象征性的符號、特殊的環境布置以及公認的程序性活動安排，使得學生內心發生一定的觸動和變化，感受到人生角色的轉換。成人儀式的基本流程包括隔斷、過渡、聚合三個環節，龔群在2013年12月7日的《光明日報》撰寫的《公民與公民教育》一文，認為“同孩童時代的分離、孩童時代到成年時代的過渡以及進入成年時代獲得新生三部分，它們共同構成了意義完整的成人儀式，讓青年成為深入社會并擁有一切合法權利的社會正式成員，讓青年結束了舊日自然的、生物的狀態，而作為一個文化上的存在者再生出來。”

第二，做好過渡環節的課程設計。成人儀式（或稱成人禮）具有一種標志生命周期的過渡功能，因此成人儀式最重要的作用是過渡，這個過渡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在各種外在的感召、啟示下達成的，成人門、禮炮、禮服、憲法、國旗、國歌、朋輩的經驗、親人的囑托、領導的講話，等等，都推進了過渡的到來。當然過渡的最重要環節就是成人宣誓。成人宣誓儀式既是前面各種程序的結果，又是今后聚合的開端，在領誓人的帶領下，在眾人的隆重見證下，在神圣的國旗下，宣誓人用莊嚴而堅定的語調表達了對成人應該承擔的義務和責任的忠誠。這既是承諾，也是約束，從此生命的另一個時段到來了。2014年，北京市一所學校成人儀式的主題取名為“從此”，大概就是對過渡的理解。當然，成人儀式還可以根據學校自身條件進行適度的展開，如放飛代表夢想的鴿子、舉辦舞會等。

第三，做好成人儀式課程的評價工作?；顒诱n程的評價一直是一個老大難問題，成人儀式教育也是這樣。要想有效檢測成人儀式課程設計得好與不好，關鍵在于課程目標和監測工具。成人儀式教育的評價包括兩個部分。

一是對課程自身的評價，其實質是這個課程設計得好不好，檢測標準是課程目標是否清晰與適切，流程是否符合儀式教育的基本要求，實施條件是否具備，資源開發是否充分合理。

二是對課程教學的效果評價，即學生在其中是否受到了教育。與具體的知識技能教育不同，很難說清楚學生在成人儀式中是否真正完成過渡，也很難說清楚一個人具備公民意識源于某個因素。與其他活動課程一樣，成人儀式課程評價關鍵要看學生的參與程度，如果學生在整個活動過程中積極、認真、投入，我們就可以說這個儀式活動設計得合理、有效。毫無疑問，成人儀式教育評價主要應該采用觀察法。通過觀察，記錄學生在其中的表現，以便判斷教育的效果。

三、課程實施：注重學校、家庭、社會的

合作共育

成功的成人儀式教育如同一場復雜而盛大的交響樂，需要處理好責任者、實施者、資源提供者之間的關系。

首先，成人儀式教育是學校團委負責的“校級”大課程。團委負責，這既具有歷史傳統與合法性基礎，也是團組織自身優勢的體現。為了成人儀式教育能廣泛開展、規范開展，共青團中央多次發文，提出了成人儀式的“三環節”（成人預備期教育、成人預備期志愿服務、成人宣誓儀式）和“六統一”（統一程序、統一時間、統一誓詞、統一標志、統一主題歌曲、統一紀念冊）要求。此外，共青團中央還為推進成人節的立法做了不懈努力。因此，共青團組織負責成人儀式具有合法性基礎。不僅如此，共青團的基本職能就是組織青年、引導青年、服務青年、維護青年合法權益，開展成人儀式活動，是組織與凝聚青年、服務與教育青年的重要體現。更重要的是，學校共青團既具有教育系統自身的資源，也擁有整個共青團系統的資源，能夠勝任成人儀式的相應職能。當然，學校團委雖然是成人儀式教育的直接責任者，但是它所充當的職能更多是策劃、參與組織、評價等方面，而資源的開發與利用、具體實施則需要學校支持。

其次，成人儀式課程的策劃和實施需要學校的支持。一是學校團組織要在學校領導的大力支持和明確授權之下組建一個課程開發的團隊，根據相關要求和學?；咎攸c，設計好成人儀式活動的基本流程，并對成人儀式的教育效果進行評估。二是學校應該根據成人儀式的基本要求，提供必要的人力物力財力支持。三是學校主要領導應該在課程資源開發和實施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一方面，為儀式的順利開展整合重要的社會資源，如邀請社會重要人物、聯系場地等；另一方面，作為儀式的見證者和參與者，必須親臨現場，發表講話，承擔必要的責任。

再次，成人儀式教育需要得到家長和社會的支持。成人儀式教育環節比較短暫，但是在儀式展開之前和之后還需要做好許多工作。成人儀式教育既是對即將邁向成人的學生的教育，也是對教師、家長等群體的教育；既是學生身份轉變的起點，也是師生關系和親子關系轉變的起點。成人儀式教育最需要家長的配合，家長在學校成人儀式活動中的作用非常重要。一般家長需要參與的主要任務包括：尋找一些珍貴的記憶，喚醒幸福童年；準備給孩子的信，提出殷切期待；作為現場的見證人，陪同孩子參與成人儀式活動；準備適當禮物，作為永恒記憶……

社會也應該對成人儀式教育給予大力支持，主要包括兩方面：一是物力方面，主要是提供必要的場所或物資，有的地區成人儀式是在文廟進行的，有的是在烈士紀念館進行的，這都需要各屆通力合作。二是人力方面，如為成人儀式課程開發提供專業人員，或者為參與成人儀式聘請重要嘉賓等。

【洪明，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家庭教育研究所，副研究員】

責任編輯︱黃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