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牧歌

馬海生

古 樓

歲月在院子內悄悄剝落

破舊、黯啞 散布一地

蓬雜的野草 綠色的焰火

向著空無的廢墟熾燃

敗朽的墻身 脫落的門窗

在無數個星月的風濤聲里

消隱沉郁 低吟哀鳴

一片懸在冬日崖邊

閃動又流轉的春光

映照古樓安寧的風骨

白晝燃盡

白晝燃盡 日子漸行漸遠

秋風開裂 幾片回記在樹枝飄零

窗臺寂靜 一抹夕陽

散發出歲月枯黃的草香

人影 候鳥 飛魚 麋鹿……

在季節河岸閃忽、飄逝

光的浮橋 魂的落葉

都成片段 籠罩夜鶯的迷霧

隱沒在樹林盡頭的蔭翳

牧歌迄今沒有流傳、吟唱

只有詩歌還活著 涓涓的溪流

時 光

春節 在樹后的光影間

探了探微笑

便黯然走向季節

我將用何種容器 保存

那稍縱即逝的足跡

殘留余香的遺容

巖石狹窄的縫隙

在冰雪消融后

淌著一道早春的流光

我又將用何種器皿 接納

春光猝然乍泄的流注

溢灑大地的匆促

生 活

陽光崩裂在玻璃的裂痕

低調喑啞的老房子

咳著潮濕發霉的悶聲

窗欞上的油漬

猶如齲齒上的黑洞

屋后生活轉過臉來

面無血色 蒼白如魚腹

幾只寒鴉 定在爛尾樓

叫著撕心裂肺的聲音

隨時叼走生活暗淡的肉塊

男孩扯著欲墜的風箏

跌跌撞撞 一不小心

與懊喪的生活撞了個滿懷

跌落一地黯啞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