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島的避諱

唐和耀

暑假前夕，期末考試進入倒計時階段，猴島所有學校的學生都進入復習沖刺階段。

一天上午，快樂學校三年級甲班教室里，老師胖胖猴正在指導數學復習。講著講著，它強調：“面積和小數是期末考試中最重要的考點。”這句話剛落音，只聽很重的撲通一聲，胖胖猴循聲望去，學生們紛紛站起掃視。原來，坐在中間第一排的嬌嬌猴癱倒在地上。嬌嬌猴是一個月前從島外動物學校轉來的，很快就與同學們熟絡了，今天課前還與大伙比賽踢毽子呢。

胖胖猴立即停止授課，來到嬌嬌猴跟前，發現它直翻白眼，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趕過來的幾個學生，正欲伸手去試探者動它，被胖胖猴制止了。胖胖猴掏出手機，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十分鐘后，猴島中心醫院的急救車接走了嬌嬌猴。在重癥監護室住了一周后，它因病情緩解，移到了普通病房。正在掛瓶的它睜眼一看，老師們、同學們圍成了一圈，鮮花、水果、美食琳瑯滿目。嬌嬌猴露出了可愛的笑容。再一看，父母在人群的外圍，正朝它呵呵地笑呢。

醫師值班室里，主任醫師靈通猴召集嬌嬌猴的父母、班主任兼數學教師胖胖猴、三年級甲班班長長腿猴和生活衛生委員純純猴，在開關于嬌嬌猴的病情分析會。靈通猴首先說了弄清它的病因何等重要，接著要求大伙提供線索。師生們面面相覷，而后紛紛搖頭。

這時，嬌嬌猴的母親打開了話匣：“嬌嬌猴在島外上學的時候，學校每周一中考，班級每隔兩三天一小考，加上期中、期末考，整個學期師生們都籠罩在考試的濃霧中。每次考試不合格的學生，必須根據不同的考試級別、不同的相差分數，接受相應的訓斥或體罰。漸漸地，嬌嬌猴得了一種懼怕考試的病。剛開始，癥狀是頭暈、記憶缺失。后來，越發嚴重，開始出現身體反應——臨考和考試期間渾身顫抖。三年級下學期期末考試前，嬌嬌猴暈倒在學校迎考動員大會上。雖然經及時搶救表面上恢復了健康，但是已經落下病根。它爸和我迫于無奈，考慮讓它轉學。經多方打聽，得知猴島有一所快樂學校。心想，孩子到那兒上學，應該可以遠離考試，從而斬斷病根……”

胖胖猴打斷了嬌嬌猴母親的話，說道：“比起島外一些學校，我們學校的考試的確算很少，而且考試形式多樣，盡量讓學生們快樂學習、輕松應考。但是，只要是學校，就不可能完全沒有考試。”

一聽這話，嬌嬌猴的父親嘆了口氣，然后說：“您說得有道理。可是，我們家嬌嬌猴往后咋辦呢？”

屋子里空氣似乎凝住了。過了好久，靈通猴一邊比畫一邊說：“嬌嬌猴的病名，我查了猴島現存的所有醫書，都沒找到。我們暫且稱之為懼考癥。從病歷、病因來看，現在病情只是暫時控制了，還沒有治療方面可以做到根治。嬌嬌猴已經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的慣性，只有聽到考這個字，就會發作。能有什么辦法從根子上救救它嗎？”

一會兒，胖胖猴猛拍大腿：“有了！”接著，跟學生們耳語了幾句。

嬌嬌猴還在醫院養病的時候，快樂學校的領導、教師們忙開了。經研究，學校下發了一份文件——《關于在全校以檢字代替考字，以檢測一詞代替考試一詞的決定》，并強調在嬌嬌猴出院之前完成過渡。學生們快快樂樂、認認真真地訓練著。

接到匯報的島長，點頭稱贊，隨即批示：“這一避諱，迅速向全島推廣。”猴島的教育、文化部門連夜召開會議，傳達、落實島長的批示。

很快，猴島出版社推出了新版的字典、詞典、教科書、課外閱讀書、一般書和相應電子讀物。千篇一律的做法是，再也不見考字和考試一詞，那些字詞都被新的字詞取代。原有含有考字和考試一詞的書籍，一律化漿處理。

嬌嬌猴臨出院前，拿到了新版的書籍，各科教師都為它寫批了此次免檢的批條。出院那天，分管教學的副校長誠誠猴、教務主任笑笑猴、班級各科教師、全班同學，一起去迎接，引起了醫院的不小轟動。胖胖猴特別注意了一下，嬌嬌猴的出院材料上，病名一律為懼檢癥。

愉快的暑假過后，嬌嬌猴與同學們都升入四年級。一切按預定的軌道運行著，嬌嬌猴的學習、生活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平安無事。

一天上午第四節課，胖胖猴在講授過后，布置了課堂作業。一會兒，手機鈴聲響起，它趕忙走到門口接聽。大約一分鐘后，它向通話的對方說：“老婆！寶寶想吃烤馬鈴薯，你……”忽聽室內撲通一聲，進門一看，又是嬌嬌猴癱倒了。--原來，為了保護視力，班上座位是平移的，本周嬌嬌猴剛巧移到了靠近門口的位置。

又是一場急救。不過，這次嬌嬌猴的癥狀輕多了，且很快康復。

接到詳細報告后，島內有關部門再一次商議對策，最后決定：島內取消考字的所有同音字，由猴島出版社著手組織再次大修訂工作。很快，考字同音字及相關詞語，都被新的字詞取代。

此后，嬌嬌猴再也沒有犯病。島內再也沒有出現同類病例。

為了更好照顧嬌嬌猴，它的父母移到猴島定居，并在快樂學校大門邊開了一家文具玩具店。開學前、放學后、課間，常常顧客盈門。店里最暢銷的商品是一種被改包裝、這兒一律稱作柔拉熊的小動物玩具（島外這種玩具稱作考拉熊）。

猴島內，學校內外，大家整天樂呵呵的。就連風雨，也仿佛變得柔和了。

摘自《優秀童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