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若琳·史尼曼 固執比勇氣重要

葉結衣

她以自己的裸體為對象進行創作，致力于將女性的身體自主權交還給女性

在5月13日舉行的威尼斯雙年展開幕式暨頒獎典禮上，80歲的美國藝術家卡若琳·史尼曼（Carolee Schneemann）被授予金獅獎終身成就獎。她生于賓夕法尼亞州的福克斯大道，是家中第一個上大學的女性，在巴德拿到了文學學士學位，并獲得了全額的獎學金。后在哥倫比亞大學學習繪畫，立志成為一名藝術家。

卡若琳生活的時代，一雙性感的黑絲襪就能挑戰美國社會的道德底線，藝術界對女性身體多避而不談。主流藝術崇尚簡約，抽象表現主義遭到摒棄。而信息量巨大的、冗雜的、帶有色欲的作品遭到嚴厲打壓。

在巴德學院學習時，作為女性，她絲毫不受重視，即使獲得獎學金，老師也毫不客氣地對她說，“你別太認真，你只是一個女孩，不要把你的心放在藝術上。”男友甚至盜走她的畫筆，認為自己比她更需要。卡若琳發現，藝術領域中男性的獨斷讓女性的名字無處安放，然而對女性的刻畫卻偏頗得讓人無法接受。她開始在作品中表現女性身體，女性主義被她奉為圭皋。

19世紀60年代起，卡若琳在四十多年里不斷地進行藝術形式的探索與實驗。她以自己的裸體為對象進行創作，作品涵蓋了裝置、繪畫、攝影、電影與拼貼等形式，致力于將女性的身體自主權交還給女性。但觀眾的反應卻幾乎無一例外：這不就是那個赤身露體的女人么？她的作品連續20年被當作垃圾，更有人讓她穿上衣服再搞藝術。她堅持：“固執可能比勇氣更重要。”

1975年，卡若琳最具爭議的代表作《內在卷軸》登場，她裹著床單，下身系著圍裙。她在桌上站起，脫掉圍裙，涂滿黑色顏料的身體開始擺出繪畫人體課上的模特姿態，拿出自己的作品《塞尚，她是一個偉大的畫家》閱讀，然后將自己赤裸的身體涂滿泥巴，并從下體中緩緩掏出一張寫有詩歌的紙，繼續朗讀。

她曾談及作品的靈感：夢境中，一個小人將一團卷軸從她的下體取出，將其命名為“知識”。從“隱形”的下體取出有形的卷軸，隱形也因此變得有形，而且可以發聲。

克里斯汀·馬薩爾對她給予極高的評價：“史尼曼是行為藝術與身體藝術發展史上不可忽視的重要人物之一。她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媒介來表達她的藝術，在此過程中，她將女性視作創作者與創造物能動一面的本身。反對將裸體僅作為表現女性的一種方式，她將裸體視作原始、古老，可以統一能量的載體。她的風格直接、自由、解放，而且帶有自傳性。她捍衛女性感官愉悅的重要性，檢視從主流社會與審美習慣中解放出的政治和個人的可能性。通過一系列媒介的探索，如繪畫、電影、錄像、表演，史尼曼重新書寫了她個人的藝術史，拒絕了一種排除女性觀點的男權表述。”

雖然卡若琳以行為和影像方面的作品而聞名，但是她始終記得畫是她所有創作的起點。她說：“我是一位畫家，我依然是一位畫家，我死也會是一位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