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哥亮 悲喜人生

徐瘦瘦

頂著馬桶蓋頭的人不顯老，但70歲的豬哥亮還是去世了。除了少數臺灣藝人發出懷念的聲音，他的離開并沒有引起更大的關注。出生于臺灣高雄市的豬哥亮原籍福建漳州，早年以閩南語行走江湖，嬉笑怒罵闖蕩于早期秀場。對于看電視、玩電腦長大的年輕人而言，那是非常久遠的歲月了。

豬哥亮14歲加入臺灣的一個民間劇團，當時他還叫本名謝新達。在后臺拉幕學習三年，他從未獲得登臺表演的機會。一次，劇團的一個演員受傷，謝新達毛遂自薦，老板卻對他大為鄙夷，甚至將他掃地出門。幸虧當時師傅大力舉薦，他才重新進入老板視野，并正式開始走街串巷的表演生涯。31歲那年，導演游東榮將舞臺劇《廖添丁》的劇本遞到了謝新達手上，謝新達欣然應允出演丑角“豬哥亮”，從此一炮而紅，豬哥亮的名字也逐漸取代本名，活躍于葷素不忌的臺灣南部，成為綜藝搞笑的代稱。

從小在秀場里摸爬滾打，豬哥亮的使命是讓觀眾心甘情愿地掏錢買票，他自然得知道觀眾的口味。有一次采訪臺灣歌星張琪，張琪調侃說：“怎么要一個馬桶站在我旁邊？”豬哥亮回擊：“馬桶也沒有關系啊，你坐下來我都看得到啊！”

反應迅速、機智幽默，《豬哥亮歌廳秀》錄像帶一度是臺灣人的下飯必備。“北張南豬”，與著名主持人張菲齊名，豬哥亮一時風頭無二。正當所有人都以為他將成為臺灣第一笑星時，1988年的一起槍擊事件卻猝然終止了他的演藝生涯。

原來豬哥亮噬賭，因此債臺高筑、被人追殺。“每到周二、周四開盤日，大家都要看他臉色，贏了，他在臺上特別起勁，輸了，他明顯意興闌珊。”與豬哥亮相識于微時的藝人高凌風曾經這樣描述。

窮困潦倒的豬哥亮自此退隱江湖，1997年復出未果，1999年便再度遁去。2009年，豬哥亮被媒體拍到在屏東出沒，之后順勢復出。黑色領結、及膝短褲、锃亮的馬桶蓋頭，豬哥亮帶著招牌造型在電視廣告中甫一亮相，就受到了觀眾的熱烈擁戴。當年8月1日，他開始主持以歌廳秀模式為主軸的《豬哥會社》，并憑此獲得了第45屆金鐘獎綜藝主持人獎。在電影《雞排英雄》《大稻埕》《大囍臨門》中，他發揮了精湛的演技，敬業的表演和濃厚的本土色彩使他在臺灣的票房號召力一度強于成龍、劉德華等一線巨星。參加《康熙來了》錄制時，蔡康永和小S以“天王”形容豬哥亮，二人甚至以單膝跪地的方式表達對前輩的尊敬。

然而事業的順遂并未撫平之前20年生活破敗的創傷。2011年在專輯《一條內酷帶》中唱出要“戒賭戒煙戒酒”的豬哥亮，人生最后幾年仍在還親情的債。他有四段婚姻、育有三女二男，曾與同為藝人的女兒謝金燕勢同水火。兩人數度隔空罵戰，宣稱要斷絕父女關系。2016年，謝金燕在演唱會上甚至以VCR的形式控訴父親曾對母親家暴，欠下債務之后拋棄妻女。豬哥亮則批女兒不孝，直言：“你好毒。”及至2016年年末，身患大腸癌的豬哥亮病情惡化，被迫手術開刀，父女倆才終于冰釋前嫌，握手言和。

今年3月，他入住臺大醫院，數度傳出病情好轉的消息，但最終未能逆轉命運。喜劇明星一生致力于讓別人快樂，卻無法掌控自己人生的悲喜。5月15日，豬哥亮在睡夢中離世。

“他算是真的解脫了，他真的很辛苦。”合作多次的導演朱延平說，“他這一生值了，他這么傳奇。”

謝新達（1946-2017）

福建漳州人，中國臺灣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