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金運輸方式的洗錢風險監測和防范探討

程璞

摘 要：通過現金運輸的方式洗錢是國際最原始、最基本的洗錢方式之一，每年洗錢數量約在數千億至一萬億美元之間，但是國際國內對現金運輸洗錢方式的研究很少。本文嘗試通過研究現金運輸方式洗錢的特點、主要途徑以及對FATF總結的現金運輸洗錢風險監測指標進行編譯和研究，提出防范利用現金運輸方式洗錢風險的措施。

關鍵詞：反洗錢 現金運輸 監測 防范

中圖分類號：F82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17）12（b）-177-03

（1）現金支付方式是全球結算的重要手段。全球資金流通中現金達4萬億美元，46%～82%的交易以現金方式進行。現金廣泛使用的原因很多：第一，全球約有20億人無法享受銀行服務，日常生活離不開現金；第二，受多種因素影響。一是文化因素，偏好使用現金；二是現金接受范圍廣、認可度高，如固定人群里老人易接受現金；三是現金使用有優惠，如使用現金支付能享受商品折扣；四是金融危機期間現金相較于存款更可靠。西方發達經濟體目前也離不開現金支付方式結算。

（2）現金運輸方式洗錢仍是國際主要的洗錢手段。跨境運輸現金是國際最原始、最基本的洗錢方式之一，這種 洗錢方式在當今世界仍普遍存在，每年洗錢數量約在數千億至一萬億美元之間（參見FATF發布的《通過現金運輸方式洗錢報告》，2015年10月）。許多洗錢案例中，雖然通過金融機構轉移犯罪資金或收益比較快捷，但犯罪分子要切斷資金交易的蹤跡，一個辦法就是將資金取出后通過運輸等方式運往其他國家。

因此，加強對現金運輸洗錢方式的研究，有助于我國預防和遏制通過現金運輸方式洗錢的風險，也有助于打擊跨境洗錢犯罪活動。

1 現金運輸方式洗錢的特點及主要途徑

1.1 現金運輸方式洗錢的特點

犯罪分子在國家間運輸現金前會考慮一系列因素，如運輸目的、目的地和運輸方式，現金數量、現金重量、現金體積，需要跨越的邊境的管制程度，以及現金輸出國所使用的幣種，所以其具備和其他洗錢方式不一樣的特點[1]。

（1）選擇合理的現金運輸洗錢路線。距離是跨境現金運輸洗錢考量的主要因素。一是犯罪分子通常將現金運往臨近的國家，將犯罪收益與產生收益的上游犯罪分割開來，并切斷交易監測的蹤跡。二是犯罪分子將現金運往臨近的國際金融中心。因為金融中心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眾多，有利于犯罪分子處理現金。（2）選擇幣值穩定的幣種。非法跨境現金運輸傾向于幣值穩定，國際結算認可度較高的幣種。非法跨境現金運輸中使用最多的幣種是美元，其他依次是：英鎊、瑞士法郎、人民幣、加拿大美元、香港美元、日元和俄羅斯盧布。（3）以小/中面額為主。由于兌換大面額貨幣時金融機構會按照反洗錢規定向 反洗錢主管部門報告，因此現金運輸方式洗錢時，通常以運小/中面額為主。需要隱藏現金以便運輸時，犯罪分子會選擇大面額現金。

1.2 現金運輸洗錢的主要途徑

（1）利用現金申報制度。犯罪分子利用現金申報制度，為犯罪資金披上合法外衣并將其引入合法金融體系。常用的手段有以下幾種。第一，利用現金申報將犯罪所得現金合法化。如犯罪分子從毒品走私相關國進口大量現金，在入關時進行現金申報，利用現金申報表證明現金來源合法并將其存入銀行賬戶，將現金合法化。第二，利用現金申報偽造進出口記錄。如犯罪分子在過境時，填報并提交現金申報表，但并未攜帶現金。在目的國將與現金申報表金額相同的非法所得現金存入銀行或其他金融機構，將現金合法化。第三，重復使用現金申報表。如犯罪分子在運輸現金過境時正常地進行申報。在目的國，使用同一張申報表，在多家銀行存入犯罪所得現金，將現金合法化。銀行員工審查現金申報表，但不留存也不做記錄，所以沒人能發現申報表被重復使用。第四，不完整申報現金。如犯罪分子在邊境申報大量現金，應當局要求清點現金但并未完全清點。在進入邊境后遇到檢查時，再使用邊境申報資料進行應對。第五，在運出國申報現金在目的國不申報。犯罪分子在當局對申報檢查不嚴的國家申報現金，在目的國則不申報。如果在目的國被查獲，犯罪分子則聲稱忘記申報，并出示另一國的現金申報表，以證明現金是合法的。

（2）將現金隱藏在身上或行李中。犯罪分子在身體或行李中隱藏現金，是在國家間進行現金運輸最常見的方式，但這種方式易受到現金體積和重量的影響。

（3）將現金隱藏在運輸工具或隨行貨物中。運輸工具可以是車輛、船只或飛機。在許多國家交界地，犯罪分子將現金隱藏在運輸工具中或夾渣在所運貨物中。這種方式運輸現金更多，且不易被發現。

（4）利用合法的商業模式運輸現金。犯罪分子成立合法的公司并對其進行控制，公司成立后就可以開立銀行賬戶，用來存入非法所得現金。

（5）利用貨物和郵件運輸現金。FATF建議32[2]雖然對控制自然人、貨物和郵件跨境運送現金設定了標準，但其重點在“自然人”上，許多國家為履行這一建議，僅要求自然人在運送現金時進行申報，對通過貨物和郵件運輸現金要求不多。同時由于缺乏相關法律，海關缺乏法定權利來檢查運輸現金的郵件。因此，犯罪分子意識到這一點并加以利用，將所運輸現金全部報關，將大量現金融入到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使用的合法金融體系。

2 洗錢風險監測指標

FATF在《通過現金運輸方式洗錢報告》[3]中，給出了通過自然人、貨物和郵件、車輛等運輸現金方式的洗錢風險監測指標，現對其編譯，供海關、邊境公安部門及其他執法機關參考，以有效控制跨境現金運輸洗錢。具體如下。

2.1 自然人

（1）無合理理由，要求購買或持有大量外幣。（2）無充分理由，大量持有現金。（3）為商業目的持有現金，但目的國限制現金支付。（4）旅客只有在被攔截時才申報現金，尤其是開始聲稱沒有攜帶現金，或聲稱為第三方攜帶現金。（5）要求購買或持有大量大面值貨幣。在歐盟，日常零星購買使用貨幣面值通常不超過50歐元。（6）在銀行賬戶中存入現金。（7）旅行模式不合邏輯。如目的地無旅游景點，或無合理理由地變更路線，旅行原因或目的地不明確或相互矛盾。（8）攜帶少量行李或無行李。（9）多次短期旅行的目的地相同。（10）使用現金以高于正常的價格購票。（11）購票者非游客本人。（12）大量的單個游客表現出相似的異常流動或旅行模式。（13）明顯相關旅客的描述相互矛盾。（14）旅行模式與非法商品走私類似。（15）旅客的行為舉止。緊張、有攻擊性、逃避性，對檢查動物反映過度、拒絕接近檢測物或其他檢測設備。（16）旅客與風險地區或國家有聯系（如國籍、目的地、籍貫、旅游記錄等）。（17）旅客有犯罪前科，與上游犯罪有關。（18）旅客曾丟失旅行證件。（19）身份證明文件看似偽造。（20）身份證明文件看起來全新。（21）旅客有雙重國籍。（22）旅客旅行箱“封閉”。（23）拒絕船上供應的食物和飲料，表明可能在身體內藏有現金。（24）因身體內藏有現金而動作不自然或形體走樣。（25）旅客行李中有鐵塊。有時紙幣會被壓到鐵塊里以減小體積。（26）旅客是公眾人物或利益相關人。（27）旅客在邊境或機場遺棄行李。（28）旅客放棄過境嘗試。（29）在最后一刻過安檢或上船/車。（30）此前進行過現金申報，將大量現金合法化。（31）運送英鎊的貨物中含有大量蘇格蘭或北愛爾蘭紙幣。（32）無法合理解釋現金的用處或來源。（33）旅客持有的現金超出貨幣發行國的限制。（34）以不同的幣種攜帶現金。（35）在靠近邊境的地方取現。（36）大量持有來自與旅客無關國家的貨幣。（37）小面額、殘損或污損貨幣。（38）以隱藏方式攜帶貨幣（超出防盜需要）。（39）持有非法物質（如麻醉品、瀕危物種、偽造品）。（40）旅客使用（新的）（預付的）手機，且手機中存有未知號碼或通訊錄中號碼較少。（41）持有不能在目的國兌現的儲值卡。（42）旅客看起來對申報制度或程序非常了解或感興趣。（43）旅客出境時攜帶的現金多于入境。（44）旅客不遵守申報要求。（45）損壞旅行文件以掩飾旅行記錄。（46）涉嫌使用不同的旅行文件以掩飾旅行記錄。（47）旅行文件上記載的國籍與旅客不符。（48）申報的金額與實際攜帶的金額不符。（49）旅客在現金要被沒收時不反對。（50）持有大量現金申報表。（51）只有在被攔截時才申報現金。（52）即使申報后仍然隱藏現金。

2.2 貨物和郵件

（1）銀行間現金運輸的捆綁方式。大部分銀行喜歡新紙幣，這些紙幣通常以100張為一捆，十捆組成更大的包裹。所有包裹只包含一個幣種一個面值。紙幣通常使用結實的粗麻布或塑料袋運輸，每個袋子只包含一種貨幣。每個袋子中都有一個清單，且與袋中貨物相符。但是國際間的現金貿易是基于很小的匯率差，所以包裝不整齊、同一個袋子中有不同幣種、每捆中有不同的尺寸不同的面額、使用彈性繩捆綁等，清點和處理成本更高，表明現金來源可能非法。（2）現金運輸以銀行間運輸方式進行，而沒有通過專業的運鈔公司進行。（3）現金運輸經濟上不合理。現金運輸量非常小，成本較高。（4）線路異常或不合邏輯。（5）現金接收人使用虛假文件表明身份，或謊報現金的擁有人。（6）在當局介入后，停用常用的運輸路線/在開展犯罪調查之后，合法的活動也開始減少。（7）在貨物接受檢查后，船主或受益人失去聯絡。（8）現金持有人或運輸商變更現金來源和目的地。（9）現金持有人和運輸商對現金的來源和目的地的說法不一。（10）運輸的紙幣面額大。（11）貨幣的性質或體積與來源不符。（12）商業常識：若目的國的供應充足、價格合理，無運輸理由。（13）運輸的貨物或運輸路線缺乏經濟合理性。（14）反復使用貨物。同樣的貨物多次運往同一目的地。（15）公司不存在或沒有發生交易。（16）貨物來自高風險地區。（17）文件很簡單或有改過的痕跡。公司或國家名稱拼寫錯誤等，且與所運貨物不一致。（18）現金實際擁有人不明或有偽造嫌疑。（19）紙幣質量不一（有新的、舊的和破損的）。（20）虛假海關申報文件。（21）申報價值與貨物相比過低。（22）貨物來自/運往毒品來源國。（23）包裹上的姓名和地址信息不清楚、模糊或偽造。（24）簽名和書寫筆跡不一致。

2.3 車輛

（1）司機不是車輛所有者。（2）司機的國籍和車輛的國籍不一致。（3）司機的行為舉止：緊張、流汗、過度吸煙等。（4）車輛較舊。（5）車輛未投保，或以司機之外的人名義投保。（6）車輛是新近購買的。（7）車輛是用現金購買的。（8）氣味痕跡——輪圈或儀表盤附近有刮痕或指紋印，出現散落的密封膠，有新螺絲，有化學品氣味等。（9）車輛難以接近的部分，行李箱、座位下面等。（10）新線路或電子設備（可能是電子控制隱藏位置的裝置）。（11）車輛運輸的貨物無運輸經濟價值。（12）運輸貨物與文字記錄不符。（13）司機和乘客的講述不一致。（14）司機符合上述自然人表現特征。（15）使用租用車輛。

3 我國防范跨境現金運輸洗錢風險的挑戰及措施

3.1 防范跨境現金運輸洗錢風險的挑戰

一是法律有待進一步完善。我國目前尚無應對通過貨物和郵件運輸現金的法律依據，缺乏開展適當調查的法律手段。二是缺乏相關洗錢類型分析報告和指引。缺乏清晰、實用的洗錢類型分析和最佳實踐報告；缺乏針對可能攜帶未申報（非法）現金的包裹和貨物的描述；缺乏判斷跨境現金運輸是否與洗錢有關的信息。三是缺乏專業培訓，海關人員缺乏鑒別現金運輸洗錢方面的專業訓練。四是資源不足。我國是陸地邊界線很長的國家，沒有足夠的人力控制所有的邊境。五是與其他國家情報交換機制不完善，無相關合作和數據交換機制；存在信息交換障礙，無法及時交換在貨物或郵件中發現現金的信息。

3.2 跨境現金運輸洗錢風險的防范措施

（1）完善法律法規。一是賦予海關或邊境公安部門檢查跨境現金運輸方面的權利。海關和公安部門在控制跨境現金運輸方面發揮主要作用。但是大部分情況下，在沒有懷疑洗錢的理由時無權進行搜查。如運輸現金的貨物和郵件可被賦予錯誤的海關碼，海關當局幾乎掌握不到信息來判斷現金是否合法。海關當局沒有足夠的資源檢查每一批貨物，開展調查和要求掌握更多信息的權限有限。因此，應該進一步完善法律法規，賦予其相關權利，海關當局才能更有效地發揮反洗錢作用，邊境公安部門才有可能在履行打擊犯罪和維護國家安全時發現非法所得現金的運輸。二是擴展“現金和可轉讓支付工具”的內涵。當前法律法規對現金定義偏窄，如《反洗錢法》第12條規定：“海關發現個人出入境攜帶的現金，無記名有價證券超過規定金額的，應及時向反洗錢行政主管部門通報”中，對現金的定義為“現金、無記名有價證券”，但在許多案例中，跨境運輸現金出現了很多類型的替代品，如貴金屬、鉆石、珠寶等易攜帶易變現的現金替代品，因此建議修改相關法律法規，將“現金和可轉讓支付工具”的內涵加以擴展，包含如下商品：貴金屬/鉆石/黃金/寶石；珠寶/手表；預付卡；現金卡/儲值卡；易變現的其他商品等。

（2）提高安防技術。一是加大對跨境現金運輸洗錢類型報告的研究，總結并完善洗錢風險特征，為海關人員和邊境公安部門提供識別、偵查跨境現金運輸活動提供理論指導。二是使用X射線，能更快更有效地對運輸工具和個人進行掃描，確定隱藏在運輸工具和貨物中的現金，將有限資源的利用效果最大化。三是訓練現金監測警犬，充分發揮警犬在發現貨物和郵件中隱藏現金的作用。

（3）加強對數據的統計分析。建立過境旅客的現金申報信息系統，留存旅客在通過邊境時的現金申報信息[4]。將系統提供的有價值的信息，可以和其他數據庫留存的相關的信息一起分析，如可疑活動報告、犯罪記錄等信息。分析結果有助于確定合法和非法現金運動中的犯罪趨勢，有利于合理分配監管資源，實施差異化的監管。

參考文獻

[1] FATF：Money Laundering Through the Physical Transportation of Cash[J].2015（10）.

[2] FATF：Internation Standards on Combating Money Laundering and the Financing of Terrorism & Proliferation-The FATF Recommendations[J].2012（2）.

[3] 童文俊.論現金走私洗錢及其預防[J].海南金融，201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