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與上海時尚建構(gòu)

陳映 張雅玲

摘 要：張愛玲是20世紀40年代上海書寫的一位重要作家，其小說中含有豐富的色彩意象，體現(xiàn)出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這些色彩意象在張愛玲文學創(chuàng)作中有極大的價值，并且在張愛玲建構(gòu)上海形象中具有極強的文化地理學意義。張愛玲通過色彩傳達的畫面并不僅僅是在純客觀敘述，所傳達的畫面本身鮮明地表達著她的個性與時尚觀。多樣的旗袍、精致的妝容、經(jīng)典的家居、彈性的建筑，這些色彩意象使城市主題鮮明，并通過色彩的聯(lián)系使城市具象化，直觀地建構(gòu)起上海的文化形象，也使我們更深地認識了一個自信、大膽、優(yōu)雅的張愛玲。

關(guān)鍵詞：張愛玲小說；色彩意象；文化地理學；上海時尚

中圖分類號： I2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7394（2017）03-0118-04

在20世紀的中國文學史上，上海是一個被眾多作家一再書寫的城市。作家們用自己獨特的視角、鮮明的筆觸，記錄著當時的上海及其興衰更迭。張愛玲更是其中一位不容忽視書寫者，而她獨特的視角就是色彩。

張愛玲是喜歡色彩的。她曾在《談音樂》中說道：“顏色這東西，只有沒顏落色的時候是凄慘的，但凡讓人注意到總是可嘉的，使這個世界顯得更真實，有了個顏色在那里，使人安心。”[1] 她的快樂與凄慘，竟然以能否看見顏色為區(qū)分，足可見其對色彩的情有獨鐘。在她的記憶中，每一段的往事都有它獨特而醒目的顏色。她賦予一切記憶顏色，以色彩為載體，記錄下了生活的點點滴滴以及成長的軌跡。她的所看、所思、所想幾乎都被她化作有意味的色彩，視若珍寶地保存著。張愛玲敏銳的色彩感知力源于先天的聰慧和稟賦，更與后天的家庭教育息息相關(guān)。父親用舊式文化熏染著她，母親教她繪畫技巧以及對時尚的感知與追求，對藝術(shù)有著獨特見解的知己炎櫻也在交往中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她。

顏色是物體重要的外在形象展式。但顏色無法獨立存在，必須附著于形體之上，為此，對色彩極為敏感的張愛玲為顏色尋得了意象這一介質(zhì)。張愛玲創(chuàng)作時用色彩濃厚的字眼組成繽紛的色彩意象，這些色彩意象傳達著她的個性，展示了她的審美，也構(gòu)建出當時上海獨特的文化形象。

一、服飾與色彩

張愛玲對顏色愛不釋手，同時，對服飾也一往情深。在她的小說中有的服飾蜻蜓點水，一筆帶過；有的則濃墨重彩，精細雕琢。服飾是體現(xiàn)一個人性格、一段時期文化最為直觀的物件。她將自己的美學觀念融入于服裝的色彩搭配之中，準確地貼合人物形象，不僅有助于我們更進一步地理解作品，也使我們更深層次地了解到張愛玲獨特的審美觀以及當時的上海服飾文化。

（一）服裝的搭配，妥帖多樣

在張愛玲筆下，每一位太太出場，都帶出一片錦繡。旗袍是20世紀上海不可或缺的經(jīng)典作品，是上海時尚及文化的代表。“白地子紅黃小花麻紗旗袍”“小藕色鏤花紗旗袍”“白洋紗旗袍”“藍布旗袍”.......每一件都古典繽紛。這些繽紛的服裝給人以美的享受，與人物形象氣質(zhì)相符合，更直觀地反映出當時上海的時尚與社會大環(huán)境。在《封鎖》中，女主人公吳翠遠出場時：“穿著一件白洋紗旗袍，滾一道窄窄的藍邊——深藍與白，很有點質(zhì)樸的樣子。”[2]16920世紀30年代中期的旗袍不再有大面積的刺繡、鑲滾，取而代之的以細邊鑲滾的裝飾，十分精致[3]165。以洋紗做旗袍，使古典中平添新興元素，同時淡雅的白與藍搭配，單調(diào)卻也簡單大方，細邊鑲滾更顯精致，形象地塑造了當時閣樓上“大家閨秀”嫻靜的形象。《半生緣》中的曼幀“穿著藍布旗袍，上面罩著件淡綠色的短袖絨線衫胸前一排綠珠紐子”[2]323，20世紀30年代中期，流行旗袍與西式長及臂下的絨線背心或?qū)竺孪啻钆洌@是當時時髦的穿法，尤其以知識女性居多[3]166，簡潔大方，得體且可御寒，同時又作為知識女性的標志服裝，彰顯了曼幀端莊賢淑的氣質(zhì)以及知性的人格魅力。這樣的穿搭足夠流行，《茉莉香片》中言丹朱的旗袍外加了白紗外套，《半生緣》中的翠芝穿著紅色旗袍配紅色絨線衫。《金鎖記》中長安赴宴那天穿著“蘋果綠喬琪紗旗袍，高領(lǐng)圈，荷葉邊袖子，腰以下是半西式的百褶裙。”[4]114-115蘋果綠是清新年輕的顏色，旗袍是具有代表性的中式服裝，配以西式的荷葉邊袖子以及百褶裙設計，這樣的搭配，與作為時尚中心的上海形象不謀而合，極能體現(xiàn)文化交融時期上海的多元與新潮。

除了旗袍，長袍亦是張愛玲小說中不可忽視的服裝種類。自由的長袍給了張愛玲獨特的色彩觀以用武之地，如《紅玫瑰與白玫瑰》中的嬌蕊“穿著一件異地長袍，是最鮮辣的潮濕的綠色，粘著什么就染綠了。衣服似乎做的太小了，兩邊進開了一寸半的裂縫，用綠緞子十字交叉一路綠了起來，露出里面的深粉紅的裙”[4]136。紅綠對照影射出“紅玫瑰”鮮明的個性色彩，鮮辣潮濕的綠與濃郁的深粉色蘊涵著深刻的意味。鮮明卻凄愴，像玻璃匣里的蝴蝶標本，正如之后紅玫瑰殘破的命運。這樣的搭配不得不讓我們想到那個喜愛大膽撞色，標新立異的作家本身。張愛玲愛參差的對照，“桃紅配柳綠”極符合張愛玲獨一無二的色彩觀與獨特張揚的個性，與她傳奇的一生色調(diào)相似，同時也讓人們想象到當時上海燈紅酒綠的生活，以及開放包容、多元雜亂的形象。

無論是多彩的旗袍，還是自由的長袍，這些古典與摩登、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本土與異域的多元的碰撞，讓我們更好地理解書中人物形象的同時，也領(lǐng)略到包括作者在內(nèi)的當時上海女人大膽又時髦的風姿，建構(gòu)成古典又新潮的上海文化形象。

（二）配飾的選擇，精細別致

張愛玲小書中的配飾紛亂繁多，紅金綠玉，每一件都是極為精致的，有時對于人物的塑造甚至是點睛之筆，極能體現(xiàn)當時上海女性對精致的追求。

在她的小說中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翡翠耳墜、紅寶石簪子、翠玉手鐲等極具中國古典風格的首飾，如《金鎖記》中長安相親那天“耳朵上戴了二寸來長的玻璃翡翠寶塔墜子，又換上了蘋果綠喬琪紗旗袍，高領(lǐng)圈，荷葉邊袖子，腰以下是半西式的百褶裙。”，典韻味的墜子與新式旗袍相搭配，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西方新式文明碰撞交匯下的直觀體現(xiàn)。

20世紀20年代至30年代，西風吹拂，“舶來品”洶涌而入，成為當時名媛貴婦們的心頭愛。這些配飾必不可少地出現(xiàn)在張愛玲的小說中，梁太太初登場時“一身黑，黑草帽沿上垂下綠色的面網(wǎng)，面網(wǎng)上扣著一個指甲大的綠寶石蜘蛛”[2]4，額前罩以面網(wǎng)是30年代巴黎的流行樣式設計，可見梁太太對于時尚的敏感與追求，這也是當時交際花們的時尚選擇。黑與綠的色彩疊加，也將梁太太陰毒的形象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除此之外，許太太鑲著灰色卷發(fā)的藏青呢帽，曼幀的湖綠羊毛圍巾等都各具特色、各不相同。

賞心悅目的配飾搭配不僅對人物性格的表現(xiàn)有著舉足輕重的補充作用，更處處體現(xiàn)著老上海女人的精致與包容，表現(xiàn)著一個斑斕、碰撞的上海。

二、妝容與色彩

上海名媛們之間的爭奇斗艷絕不會局限于衣服上的一較高低，精致如她們，在對面容的修飾與發(fā)型的選擇上也極為用心。張愛玲筆下的女主人公大多是有著白皙的皮膚，化著精致妝容的摩登女郎。她將當時上海女人的形象勾勒得淋漓盡致，表現(xiàn)出生活在文化碰撞下的上海女性的真實狀態(tài)。

（一）面容的修飾，濃妝淡抹

舞女，是老上海時尚的最初體驗者與弄潮兒，是那個時代文化碰撞下特殊的產(chǎn)物，她們的妝容也極具特色。曼璐，作為一個舞女，她的妝容多采用大塊艷麗的顏色表現(xiàn)出嫵媚的風姿，濃得化不開的眼影以及嬌艷紅唇更是她妝容的鮮明象征。透過細致地描寫，我們似乎能看見“曼璐們”在燈紅酒綠的舞池中，畫著濃艷的妝容，穿著高腰的一步裙，嫵媚而隨性地歌唱著的情景。除了舞女與交際花，張愛玲筆下還有臉色似“半透明的輕青的玉”[2]103的流蘇，“像淡淡一筆的牡丹花”[2]339的翠芝等淡雅的大家閨秀。

在張愛玲的筆下，百態(tài)的人生對應百態(tài)的妝容，“濃妝艷抹總相宜”。通過這些具體的妝容描寫，使我們領(lǐng)略到當時上海女性的精致風姿，知道當時上海的摩登風向，更讓我們透過妝容了解到當時的文化狀態(tài)。

（二）發(fā)型的設計，推陳出新

摩登的婦女們當然不會忘記設計一款與自己氣質(zhì)相符合的發(fā)型。老上海的名媛們貴婦們總是要講求光潔整齊、對稱，不管是上海亦或是巴黎，30年代的復古發(fā)型都是那標志性卷發(fā)。除此之外，小說中也有舊式女性所梳的中式發(fā)髻。不同的發(fā)型象征著不同的人物性格與文化精神。

《連環(huán)套》中霓喜“梳著時尚的裘頭，用一把梳子高高卷起頂心的頭發(fā)，下面垂著月牙式的前劉海，連著長長的水鬢”[4]181。在當時的上海，摩登婦女們開始梳單髻高懸后腦勺上，形如“酥蛋面包”。卷發(fā)是時尚、摩登的標志，連同張愛玲本人在內(nèi)的當時上海女性們在生活中都是極喜愛這樣的卷發(fā)造型的。而封建的七巧等人依舊梳著中式的發(fā)髻。

精致的卷發(fā)與中式的發(fā)髻，是新舊發(fā)型的代表，表明女性們的時尚意識以及新舊文化在上海碰撞融合。

三、家居與色彩

張愛玲小說中的時尚元素不僅體現(xiàn)在人物身上，還體現(xiàn)在日常生活的細枝末節(jié)中。中西合璧、兼容并蓄成為民國家具的顯著特點，融合了新舊文化元素的家居裝飾，恰當直觀地表現(xiàn)出當時的時尚審美追求以及人們的生活狀態(tài)。

（一）擺件的描繪，經(jīng)典傳奇

張愛玲對于家居擺件的描寫無疑是頗費筆墨的，她給每一件家具著色，或紅或綠、或紫或金，有的古典大方，有的新穎時尚，繽紛多彩。《傾城之戀》中寫道：“朦朧中可以看見堂屋里順著墻高高下下堆著一排書箱，紫檀匣子，刻著綠泥款識。紫檀木上面刻著綠泥款識”[2]103；《金鎖記》中寫道：“鏡子里反映著的翠竹簾子和一副金綠山水屏條依舊在風中來回蕩漾著”[2]143，紫檀匣子、綠泥款識、翠竹簾子與金綠山水屏條，經(jīng)典的中式色彩搭配與款式設計，無處不散發(fā)著濃濃的中式風味。詳盡細致的描寫，得益于張愛玲幼時的貴族生活的積淀，通過經(jīng)典獨特的家居擺件的描寫，不僅體現(xiàn)出張愛玲的敏銳獨特的時尚觀與審美情趣，也可以窺見張愛玲心中對于古典無法割舍的情結(jié)。

除了古典的中式擺件外，也有新穎前衛(wèi)的西式家具，民國時期家具既傳承清代家具的風格又學習西式古典家具技巧，其裝飾的部位靈活多變，樣式不固定。小說中出現(xiàn)的乳黃色球形玻璃罩、粉紅假大理石長桌、銀茶壺、白漆家具、玫瑰紅的燈罩、硃紅牛皮小三腳凳、湖綠色小梳打餅干筒、綠洋鐵筒子等，都是西式家具的代表。

上海的底子雖是舊式的，但西式的文化不斷滲透，與之交融，新舊文化的碰撞與融合，使得當時的家居擺件變得既時尚又經(jīng)典，從中我們也看出當時上海的古典與新潮。

（二）軟飾的刻畫，奇妙繽紛

在不同的環(huán)境中，張愛玲用不同的色彩刻畫不同的軟飾，奇妙繽紛而又新穎經(jīng)典，有翠竹簾子、玫瑰紫繡花椅披桌布、大紅平金五鳳齊飛的圍屏、水紅軟緞對聯(lián)等。《傾城之戀》中寫到：“兩旁垂著朱紅對聯(lián)，閃著金色壽字團花，一朵花托住一個墨汁淋漓的大字。”[4]53金色與紅色是在中國傳統(tǒng)色彩學中有著獨特的意味，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代表喜慶的顏色，有著別樣的莊重。《金鎖記》中當七巧明白季澤的險惡用心后，日益絕望態(tài)的七巧走到了“綴有小絨球的墨綠洋式窗簾”[2]149的窗前，墨綠色是黑與綠的雜合，深深地暗色，營造一種壓抑的氛圍。而窗簾是用于遮擋的物件，遮擋外界的一切，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窒息之感。形象地代表舊式文化遮蔽著外面新興希望的光，顏色之深則代表封建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張愛玲在小說中不遺余力地描寫舊式家庭中繁復的家居，這些色彩搭配常常能帶給讀者強烈的視覺沖擊及獨特的審美印象。大膽超前的色感，賦予家居環(huán)境繽紛耀眼的時尚氣息，這是她敏銳的時尚感的呈現(xiàn)，亦是老上海色感豐富的環(huán)境的真實寫照。

四、建筑與色彩

色彩作為城市外在形象的一個重要的視覺因素，在不同的時間與空間演繹著一座城市的獨特魅力。而建筑色彩則是城市文化不可忽視的組成部分，通過色彩語言與色彩的心理聯(lián)想使城市主題特色鮮明。

（一）洋房的建設，新舊雜糅

上海作為近代中國最早開埠的城市，最先受到了西方文化的沖擊。因此，張愛玲的小說中對于洋房的介紹不在少數(shù)。如《小團圓》中郁先生姑父的小洋房是：“院子里有假山石，金魚池，外面卻是意大利風的深粉紅色墻壁，粉墻又有一段刷白粉黑暈，”[5]濃郁鮮明的西式外表配以中式“粉墻黛瓦”式的白粉黑暈，是鮮明的新舊文化融合的體現(xiàn)。建筑中的色彩元素體現(xiàn)了張愛玲對色彩的敏銳和深厚的藝術(shù)素養(yǎng)，也從側(cè)面說明了上海在那個年代的超前地位與時尚風向。

（二）民居的修筑，雅俗共賞

弄堂是上海人對于里弄的俗稱，是上海開埠后的土特產(chǎn)，更是張愛玲作品中不可或缺的典型象征。19世紀后期，石庫門成為引領(lǐng)上海市民居建筑主流的時尚樣式。《半生緣》中曼幀的家是弄堂式板樓，《紅玫瑰與白玫瑰》中振保的家是小小的洋式石庫門綗堂房子，《小團圓》中也提到了三開間的石庫門房子。在張愛玲了小說中，不乏對公寓的描述。“一座陰慘慘的水泥住宅，洋鐵水管上升滿了青黯的霉苔，只有一戶窗戶露出燈光，燈上罩著破報紙”[6]，還有“一座座白色的，糙黃的住宅”[7]，糙黃、灰色的水泥墻、青黯的霉苔……一系列灰度較高的色彩堆砌在一起，組成極具代表性的色彩意象構(gòu)成一幅生動的民居圖，鮮明地表現(xiàn)出當時上海的建筑風格與人們的生活狀態(tài)。

五、結(jié)語

色彩蘊含深厚的意味，是表達作者思想感情，反映社會生活圖景的一種具有特殊意蘊的物質(zhì)載體。張愛玲通過色彩傳達的畫面并不僅僅是在純客觀敘述，所傳達的畫面本身蘊含了很多深層的意義，赤橙黃綠青藍紫都給人以極強的暗示，用參差對照的藝術(shù)手法，描寫了人們在不同時代生存的記憶，鮮明地表達著她的個性與時尚觀，同時，這些色彩意象還使城市主題鮮明，通過色彩的聯(lián)系使城市具象化，直觀地建構(gòu)起上海的文化形象。

張愛玲筆下的上海是極具韻味的。因為這個女人，本就多彩的上海變得愈發(fā)傳奇起來。她通過自己小說中的色彩意象記錄當時既有東方文化的堅守，又有西方文化的沖擊下的上海真實的生活，引領(lǐng)著上海時尚。多樣的旗袍、精致的妝容、經(jīng)典的家具、彈性的建筑，無一不表達著她自己獨特的時尚觀。懷舊與新穎、古典與現(xiàn)代、傳統(tǒng)與異域，極端的碰撞、參差的對照，看似矛盾，卻又和諧，這樣的包容性，同樣符合上海的地域氣質(zhì)。從她小說中多彩個性的色彩意象中，我們更深地認識了一個自信、大膽、優(yōu)雅的張愛玲，也更深地理解了那段歷史，對那段時期文化相互交錯的上海也有了更加全面的認知。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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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袁仄，胡月.百年衣裳：20世紀中國服裝流變[M].上海：三聯(lián)出版社，2010：165-166.

[4] 張愛玲.張愛玲文集·第二卷[M].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1992.

[5] 張愛玲.小團圓[M]. 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233.

[6] 張愛玲.張愛玲文集·第一卷[M].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1992：92.

[7] 張愛玲.張愛玲文集·第四卷[M].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1992：88.

責任編輯 張棟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