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布依族“三月三”祭山活動的現實內涵

侯有春 王忠壽

乾隆《南籠府志》載：“……每歲三月初三宰豬、牛祭山……”黔西南州安龍縣棲鳳街道辦布依族聚居的者躍寨子，在每年農歷三月的第一個蛇場天都要舉行祭山、祭祖活動，祈求神靈、祖先保佑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六畜興旺，平平安安。

1.者躍布依寨“三月三”祭山活動體現了未雨綢繆的統籌性。

者躍寨子對一年一度的祭山活動非常重視，成立有祭山活動籌備組，專門負責統籌祭山活動：推薦祭山活動的主持人，原則由本寨中推選出來的德高望重、配偶健在，年過六十的1-3位男性長者擔任，一般其中要有一位寨中的摩公；籌備組成員必須是配偶健在、身體健康、無不良行為記錄的壯年男性。祭山活動前主持人擬定祭山活動需要通報的重要內容、移交次年承辦祭山活動的相關事項；預算本年度祭山活動購買各類用品的費用；明確殺豬、宰雞人員、鳴放禮炮人員、分發祭供品人員和到神山報到、祭祀人員代表等，并在寨子顯眼的地方張貼公示五至七天。公示無異議后，籌備組負責財務的成員就到各家各戶收取祭山活動的費用，根據各戶人口情況，按每3人分配1斤豬肉的價格進行預算收取15—50元不等的費用，在祭山前購買祭山活動所需的物品，為祭山活動做好準備。

2.者躍布依寨“三月三”祭山活動體現了循序漸進的規律性。

乾隆《南籠府志》載：“……每歲三月初三宰豬、牛祭山，各聚分肉。男婦飲酒，食黃糯米飯……”。者躍寨子的祭山活動分為祭山神、祭寨神、祭家神三個部分，祭祀對象明確，祭祀程序嚴格。先祭供山神，再祭供寨神，最后祭供家神；祭供山神只需派代表，祭供寨神則需全寨家家戶戶都要有人參加，而祭供家神只是家人進行。

（1）落實報告制度。每年農歷三月的第一個蛇場天剛交天際，祭山活動籌備組就派出祭祀代表到神山頂上廟前平臺上供奉水果、糖食等，并燃紅香十柱、紅燭一對，恭請山神享用禮信。然后向山神報告：安龍縣棲鳳街道者躍寨子今天午時過后要舉行祭山活動，懇請神山同意。”報告完畢，代表等候一兩支煙功夫，靜觀天象，只要不發現天象異常，便對同來的祭祀代表道：“神山同意啦……”。祭祀代表均喜悅地點燃紙錢對山神表示答謝，并鳴放鞭炮通知寨中老幼報信，意思是神山已經同意舉行祭祀活動，打著火把下山回家休息……

（2）落實議定事務。天亮以后，寨子里家家戶戶就起來蒸花糯米飯、打彩色糍粑。在家吃過早飯，祭山籌備組的成員便將祭山所用的豬、雞、豆腐、香燭等物品拿到寨子中間的寨神廟前等候。到了中午十二點鐘，籌備組的人員便分成兩個組：一組背著公雞、豬頭、酒水、豆腐、茶葉、香燭、紙錢等供品向神山上爬去祭祀山神，另一組則在寨子中間的寨神廟前待命。表示祭山儀式開始，先擺放好供品，然后殺雞取雞血敬神，燃香燭，煮雞頭及雞腳看卦，卦象好，同喜，卦象差，解之。最后燒紙謝神，行三拜九叩之大禮，禮成，收拾下山。在寨神廟前等候的另一組，看到神山上冒起濃煙，便立即將一頭黑毛豬和一只大公雞殺了，將豬頭和項圈割下來與公雞一起放在廟前清燉，剩余豬肉按戶頭分成若干份。祭山活動開始后，寨子里就不再有人家生火做飯，此時寨中老人聚集拉家常，年輕人有的打紙牌，有的下象棋，有的吹簫拉二胡，場面熱鬧無比。在神山上祭祀山神的人們將山神祭好后，就將供品拿回寨里的神廟，與在寨神廟前煮熟的豬頭、公雞等供品一起全部用來敬供寨神，寨神是領導布依族戰勝外族入侵的民族英雄，是布依族共同的祖先。敬供寨神的時候，寨子里的人家每戶派出一個代表，在祭山活動主持人的帶領下，在寨神廟前行跪拜禮。祭祀寨神結束后，籌備組的人員便將供品及豬肉按年初統計各戶的需要數量精準分配給各家各戶拿回去祭祀家神（即祖宗）。

（3）落實通報制度。按照村規民約規定，每年“三月三”商議幾件事情：一是商議和通報寨子里集中辦理的大事、要事的完成情況和交接次年“三月三”祭祀活動的相關事宜。二是通報寨子發展規劃和重要事項。三是通報寨子不贍養老人、不愛護小孩或破壞自然環境等事情，讓違反村規民約的人或事受到譴責，提高寨鄰遵守村規民約的自覺性。

3.者躍布依寨“三月三”祭山活動體現行規道矩的自律性

乾隆《南籠府志》載：“……每歲三月初三宰豬、牛祭山，各寨分肉……誤者罰之。”者躍寨子在祭祀家神時要求嚴格，要求家家戶戶關門，不準大聲說話，不準外人參與。即使此時家里已經有客人在聚，也要要求客人到臥室或其他地方回避，待祭祀家神活動結束后才能出來與主人會面。待祭祀祖宗結束后，全家老幼都要在家神前陪吃祭品。客人不能參與，另行安排其他食物讓客人提前在廚房單獨飲用，但不能大聲喧鬧。用餐前，要先用紙錢將碗筷等餐具擦拭干凈方能使用，須由家中長者先動筷，爾后按順序舉筷，餐中吃肥食瘦，各有所需，看準后選擇，不能挑三揀四，不能像平常那樣翻掀挑選，更不能拋撒于地。同時，不可高聲喧嘩，否則將受到長者指責，直到全家所有人員吃完后才準開門出來。一頓吃不完，放在柜子里密封保存，第二天再接著吃。若大意撒于地、殘渣剩飯剩菜絕對不可將之食喂豬狗等，不能倒于人畜踩踏不到的高處，只能倒入烈火里燒燼，否則會受到神的懲罰。家神祭品吃法比較單一，只用“清水+鹽”煮著吃，可適當搭配一些新鮮蔬菜作為輔食。使用過的所有餐具、炊具等清洗均要用紙錢擦拭干凈后，再用谷糠搓擦確保無殘留后才能用清水洗凈。就其原因：一是嚴格自律是對山靈、寨神和家神的一種尊重，嚴格要求才會更好地把布依族人民尊老愛幼、熱愛生活、講究衛生的良好習俗傳承下去。二是農村醫療衛生落后，使用清潔干凈的餐具不易感染疾病，老人才能健康長壽。

4.者躍布依寨“三月三”祭山活動體現與時俱進的時代性

布依族寨子大多依山傍水，很多寨子里都長著千年古樹，寨子四周大都有很多獨特的自然景觀，體現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

（1）與時俱進融入現代科技農業觀光。隨著全域山地旅游的全面發展，越來越多的人們追求健康快樂的休閑游憩、體驗不同地域特色的民風民俗，如果把布依族寨子“三月三”的祭山活動融入金州農耕文化園現代科技農業觀光，讓游客全程體驗布依族“三月三”祭山活動神秘的文化內涵，觀賞“雌雄奇井”、“千年夫妻樹”等自然景觀和田園風光，欣賞布依人織布和布依歌舞，學唱布依山歌，學講布依話，體驗織布，體驗五色糯米飯、彩色糍粑的自制過程，品嘗布依人家的特色食品五色糯米飯、彩色糍粑。通過游客的這種體驗活動，一是可以讓游客對布依族的宗教信仰文化、自然景觀和田園風光、濃郁的民族風情和特色農產品產生濃厚的興趣而流連忘返。二是布依人家可以建鄉村旅館、開農家樂、賣布依特色食品、布依服飾、布依床上用品等，讓游客留得下來，吃得慣，玩得歡，帶得走，直接或間接解決布依青壯年就業問題，減少村中留守老人和留守兒童留守在家無勞動力、無精力照管小孩的實際困難問題。

（2）天人合一的和諧發展。者躍布依寨“三月三”祭山活動既堅持原生態的原則，又對祭祀活動賦予時代的內容。一是突出祭祀活動文化環境的古樸性、鄉村性、地方性，讓布依族村寨的人們，堅持按照自己日常的生活秩序來生活，按照祖先留下來的方式開展祭祀活動，不必放棄自己而去迎合旅游及旅游者的發展和口味。二是堅持突出旅游者對祭祀活動的參與性、體驗性、新奇性，在弘揚布依人傳統文化的同時，讓更多的旅游者參與到祭祀活動中來，把祭祀的過程作為傳播布依族先進文化的過程，把祭祀活動作為傳承布依族傳統民俗文化的有效載體，讓參與布依族寨子祭山活動的游客領略到布依族民俗文化的神奇，更讓他們在參與祭祀活動中放松心情、緩解壓力、享受天人合一的和諧。

參考資料：

[1]《黔西南布依學研究第三集》，華夏文化出版社2010年11月第1版第1次印刷

[2]貴州神話傳說[M]. 貴州人民出版社 ， 燕寶，張曉編， 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