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聯乎，魔聯也！（上）

蕭萍

有一個女孩名叫小滿，

她生下來的時候哭聲響亮。

她的媽媽總對她說，

喔小滿小滿，麥粒漸滿，

希望你順順當當，

一切不多也不少，

可千萬不要太滿太滿！

太滿的酒會潑出來，

太滿的弓弦會崩斷，

太滿的月亮會瘦下去，

太滿的碗會被打翻——

女孩家就別哇啦哇啦，

喔小滿小滿，她的外婆說，

快了，麥到小滿日夜黃。

青春

正沐陽

現在你開始閱讀這個片段大約需要N分鐘。

（N的大小完全由你的興趣決定——因為你完全可以令N=0，當然，我希望你不要這么做）

溫小滿就是模聯姐。所以，我一直以為“模聯”就是“魔聯”——別笑，小孩子都是這么聽音的，至少在十歲前。那時候我懂什么呀，對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充滿了好奇與疑惑，就像一只新生的傻乎乎的小恐龍。很快，我那恐龍媽就跟我講，她也曾經把“千年等一回”聽成“千年的女鬼”。唉，想想我的“魔聯”，是不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說句實話，不管是模聯，還是魔聯，我都不稀罕。我干嘛要稀罕？我干嘛一定要有勇氣戰勝自己？讓自己心跳加速地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我省點兒勇氣和時間給幾何不行嗎，我只愛數學。模聯，還是讓那些想當leader的人去擁抱你吧！比如溫小滿之類的。

我就是這么跟老媽攤牌的。我不想參加，盡管她說，初中生參加模聯就等于玩玩啊，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我冷笑了一下，反正我看不出，機會在哪里攢了一千年！

老媽語氣一轉，說，沐陽，我來跟你講個溫小滿的故事吧……

關于這位鄰居模聯姐的故事我早已經聽得爛熟。她叫溫小滿。我小時候就住在她隔壁，她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學霸女神，從幼兒園開始門門功課第一。還拉大提琴，還花樣游泳，還當志愿者領袖，當然她媽最得意的，就是她高中參加模聯，是當仁不讓的模聯主席團成員。因為她口才好啊，可以脫稿演講三十分鐘以上，而且顏值高個子高——被評為“未來之星模特賽全場最佳表現”……

我敢說，每個倒霉的男生身邊都有一個溫小滿，她們好像生來就是給別人做榜樣的。

只可惜啊，我哼了一聲說，只可惜這個例子對我不起作用，因為基因太強大，老媽，你好好想想看，像我這種天生聲音小面皮薄不好意思拋頭露面的男生，別說是模聯，就連平時舉手發言都磨來磨去的……跟我說什么模聯勵志全能姐姐，是不是顯得很怪誕？

好吧，盡管還有一種說法叫做：女的到了初中就不行了。（你懂的，當然是指成績。不然還有什么？）

現在來看看我自己分析出來的聽到這個說法后的幾種心理活動——

第一種：懷疑型。女生不行了，學不動了，這這，這可能嗎？

第二種：樂觀型。不行了？歐耶，那有多爽！我老媽再不會說什么別人家的女兒哪能哪能了……

第三種：等待型。盼來盼去，盼去盼來，奇跡總會出現。

好吧，很不幸，基本上我們遇到的都是假預言，因為現實總是在合適的時候殘酷打臉——

我們全年級第一年年是女的。

我們全班第一月月也是女的。

包括培優包括平行包括境內境外等等班，前五，前十……女的女的女的……多半是。

這時候，你別指望那些大人會想起他們原來說了什么，他們搖身一變，齊聲而且由衷地說：哎喲，現在的女孩……酷斃了！厲害啦word姐！

原先說好的智商自動下降呢？

說到這里，根據我以往的經驗，小學里的女生都比男生高，如果加上點平時的小動作，扯衣服或者揪帽子以及打小報告之類，男生簡直不堪其擾。而且在小學的時候，她們的聲音怎么那么尖——前腳在老師辦公室里告完狀，后腳還不忘氣急敗壞、一臉挑釁地說：“沒有我們女的，哪來你們男的？”

不過話說回來，女生向來是奇怪的動物。現在她們上了初中好像突然安靜下來，有時候明明聽見了我們的抱怨和吐槽，也感覺到了敵意，卻裝作聽不見，集體沉默。這種沉默讓她們現在都高傲得很神秘得很……也煩人得很！咻咻！

“好吧，如果要讓女生感到心服口服，如果身邊的你不是癩蛤蟆，而是超級牛蛙，那么，請在課堂上跳出來，大家合力鑒定一下哈。”

網上時不時有人陰陽怪氣。哪里都有溫小滿。

剩下的場景，無非是最小個子的Y，義憤填膺地、不失幽默地、又十分心虛地說：“沒有我們男的，也沒有你們女的喔……”

好吧，我們都笑了起來。嘿嘿嘿。順便把生理衛生書拍得啪啪響。旁邊那個小五哥，還擠著眼睛朝我們翻開了生理衛生書的某一頁，我們瞬間大笑，慫恿他拿到講臺上，大家一邊起哄，一邊在他身上啪啪啪地拍打起來，不懷好意、嘻嘻哈哈地互相推來搡去。

假如女生這時再淡淡地說一句“神經”，我敢擔保，就這一句話，也會讓人爆發出哈哈的狂笑。

……

閱讀到此基本可以結束，下面這些和模聯有關的問題不計入閱讀總時間：

“請問你怎么看利比亞戰爭？”

“請問你到過的國家里哪些讓你印象深刻？”

“關于全球氣候變暖的問題，你怎么看？”

……

那么還是言歸正傳，預告下一期內容的大逆轉：

1. 被外公講述的哥倫比亞大毒梟的故事吸引了。外公那湖北普通話，說得好像評書一樣，好開心。

2. 如果我是大使……我要怎么舉牌才能獲得最好的發言機會？

3. 哥倫比亞的地位比較特殊，想和中國搞好關系，又不能得罪美國。

……

原來國與國之間和人與人也差不多，存在著好多看不見的矛盾，發人深思啊！

非吼吼

手記

一直都不想被人注目，總放棄出頭露臉的機會，上不了臺面，爛泥扶不上墻，狗肉不上正席……凡此種種的孩子，所有的家長都是干著急，使不上勁兒。我們總是忍不住想問，自己的孩子是不是長得比別人慢？心智沒有開竅嗎？和別人比，TA的優勢到底在哪？等TA醒過來，是不是黃花菜都涼了？……這些真煩惱每天圍繞著正嘗試非吼叫的媽媽們。

慫恿沐陽去參加模聯的確是我的主意，他總是可以忘記——不是忘記培訓地點，就是忘記時間。這其實是對家長的反抗和叛逆的信號。我不由得想，我屬于操心過頭的家長嗎？我簡直就是直升機家長！和那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父母一樣，像直升機似的盤旋在孩子的上空，時刻監控孩子的一舉一動，并不停地插手干預。可是機會，機會難得啊——我們就是這么想的，相比于情感的關注和尊重，我們是不是更在意機會的得失？如果是，這是不是本末倒置？

沐陽一直回避和拒絕被人關注。尤其到了青春期，他對于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情緒里更多了些忿忿然。這是我要看到的進步——有主見。好吧，深吸一口氣，一切接納都應該是第一位的。無論什么情況下，給他一種情感和情緒認同感，這樣從一開始就容易建立信任，產生一種親情的安定和歸屬。

如果有了這樣的前提，是不是就成功了一半？方式上再進行迂回作戰，是不是會好些？所有講述“溫小滿”的故事的方式，都是很好的，但是要記住，不要■嗦不要廢話不要發揮，點到為止就好。那么，究竟故事本身還能提供什么？

敬請期待《模聯乎，魔聯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