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權法因果關系的功能和結構分析

孔卓然

摘 要：侵權法因果關系理論學說眾多，觀點復雜，其理論體系誠待理順。人為之物，功能決定結構；自然之物，結構決定功能，因果關系系統作為一個兼具人為和自然雙重屬性的系統，因果關系的功能、結構的明晰和體系化互動不可或缺。

關鍵詞：侵權法因果關系；功能；結構

一、引言

因果關系是侵權法的核心問題，亦是侵權行為的成立要件之一。因此，侵權法領域中的因果關系不應當拘泥于哲學理論的派系之爭而須更加關注因果關系的現實性意義，進而構建侵權法因果關系理論。

自然之物的結構決定功能，而人為之物的功能決定結構。因果關系系統顯然不單純是一個自然系統，而是人們通過邏輯推理對物質世界中引起與被引起關系中本質、必然聯系在認識論上的系統總結。因果關系中不僅要以事實為基礎，更要體現價值判斷。所以對于因果關系這個自然與人為系統的二元結合，我們只有在肯定因果關系原有結構以及自然功能的前提下，對其人為系統部分進行體系結構的構建，建立一套主客觀相結合的系統，從而確立和深化侵權法因果關系理論的基本功能。

同時，因果關系理論研究的當務之急并非處心積慮地發現新理論，而是在正確認識因果關系內在規定性的同時對已有的學說和觀點進行體系化梳理和反思，將雜亂無章的理論最大限度的納入一個統一的系統之中。一般認為，一個系統由功能、結構和要素三部分組成。因此本文從因果關系系統的功能、因果關系系統的結構和因果關系系統的要素三方面對因果關系進行系統化分析，整合相關理論。

二、因果關系系統的功能

在科學領域，因果關系的功能就是以因果關系的必然性和客觀性為前提，發現客觀世界引起與被引起的關系，作為自然系統的因果關系的結構并非法學檢討的重點。相比較在侵權法領域，因果關系就不單純是一個自然系統，人們可以通過改變法律因果關系的結構來強化其功能，因此因果關系理論有其特殊的理論擔當，它承擔著維護社會正義的任務。特別是進入工業時代以后，人們始終處于一種危險的狀態之中，而且這種危險往往由于人們稟賦的不同而無法被察知。因此因果關系理論需要更加的與現實生活接軌，與責任的承擔更加緊密的結合，并切實成為與“過錯”并列的侵權行為構成要件之一。

另一方面，因果關系是一個引起與被引起的無限的鏈條關系，邏輯上，行為與損害之間的循環是無窮盡的。但是法律不能容許這種無限發展的因果關系的存在。侵權法中因果關系作為調整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的社會工具，說到底，其存在目的絕對不僅僅是發現行為與損害之間引起與被引起的關系，而更在于定份止爭，使民事主體既能依法保護自己不受侵犯，又能免受不測風險的威脅。肯定因果關系鏈條的無限循環，實質就是將侵權責任這一不測風險強加于每個民事主體之上，以至于人人自危。

因此，侵權法因果關系系統的目的，實質上就是在以一定工具或者經驗推導出行為與損害之間客觀聯系的基礎上，通過法律原因來截斷因果關系的鎖鏈，使民事主體“在一段既合乎人情又合乎法理的區間來承擔責任，法律原因實際上就是一種切斷責任的工具（a concept which cuts off liability ）”。

三、因果關系系統的結構

系統的結構是一個系統的骨骼，因果關系系統的大體結構，即在系統的意識下強調由事實到法律、由成立到影響程度的區分，以這種有層次的二元結構容納因果關系中的各種要素從而形成一個可以運行良好的有機體。

因果關系的結構是有層次的，因果關系本質上是人們思維中的一種邏輯推理，而這種推理的產生首先來源于對事實的認知，聯系是客觀的，這是因果關系理論最基本的游戲規則，所以當確立事實上的因果關系以后，我們才開始運用法律這一因果關系鏈條切斷工具，完成因果關系成立與否的界定工作。因此，第一層次的結構就是事實因果關系與法律因果關系的區分。

當行為與損害之間因果關系成立，侵權責任與責任對象之間的對應工作也相應完成，依據一般思維，因果關系的任務也應該完成，但是責任本身除了成立與否的問題以外還存在著責任范圍的問題，而且行為導致的損害往往不是一次性的，如果因果關系理論到此為止的話，與直接損害相關的后續損害問題就無法被納入原有因果關系體系之中，所以因果關系系統運行的進程必然包括對因果關系影響程度的處理。因此有必要將因果關系成立和因果關系影響范圍的區分定性為因果關系的基本結構，這就是因果關系系統第二層次的結構。

同時，因果關系的成立、因果關系的影響程度和責任成立的因果關系、責任范圍的因果關系并不相同，雖然責任成立的因果關系與責任范圍的因果關系的區分，一經王澤鑒先生從德國法引進，即和事實因果關系、法律因果關系一道成為我國有關因果關系理論與實踐的通說，并認為事實因果關系或者責任成立的因果關系的功能是解決責任的“定性”問題，而法律因果關系或者責任范圍的因果關系解決的是“定量”問題，即責任人應當承擔多大的責任。但是因果關系與責任成立和責任范圍兩概念在邏輯上并非直接連接，因果關系僅為侵權責任成立要件之一，在確定因果關系后，我們必須對行為人的過錯要素進行考量才能確定行為人的責任，所以責任成立與責任范圍的因果關系這種表述不可取。而且責任范圍問題并不僅僅受因果關系的影響，更多的受到“過錯”的影響。

相比較，因果關系的成立與因果關系的影響程度本身則是純粹的因果關系的問題，雖然因果關系確定的最終目的還是責任的承擔，但是因果關系作為侵權責任構成要件之一，有其特殊的理論擔當，應當與過錯作嚴格劃分。

四、結論

結論不管是因果關系的“定性”還是“定量”，他們在邏輯上都必然在客觀事實中的因果關系被界定、截斷之后，所以本文認為因果關系的系統結構首先是（1）從事實到法律的區分，即第一層次的結構是事實因果關系與法律因果關系的區分，當因果關系界定完畢以后，因果關系的結構即成為（2）從因果關系的成立到因果關系影響程度的推進。法律原因的切斷鎖鏈功能切斷的不僅僅是因果關系循環的鏈條，同時也將因果關系的影響程度界定在了符合侵權法旨趣的范圍之內。

參考文獻：

[1]李響.《美國侵權法原理及案例研究》，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322～323頁.

[2]左傳衛.“質疑侵權法中因果關系的二分法”，《法學》，2004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