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念接納承諾對提高大學生運動表現和心理效益的干預研究

徐守森，趙 霞，展更豪，張 菁

正念接納承諾（Mindfulness Acceptance Commitment，MAC）作為一種運動心理干預手段，是21世紀初葉由美國運動心理學者F.L.GARDNER和Z.E.MOORE[1]發展而來，他們將正念認知療法和接納承諾療法進行整合[2]，將心理咨詢與治療領域興起的正念技術擴展到運動員群體，以提高其運動表現和心理效益。

近年來，對MAC的理論探討日趨深入的同時[3-5]，對MAC干預效果在運動心理領域的研究也方興未艾。MAC對提升運動表現的功效已經得到很多研究的證實，包括自我評價的運動表現[6-7]、主觀報告的成績[1，8-9]等。在心理效益方面，MAC干預可以提高運動員正念水平[9]、狀態流暢水平[7]和心理韌性[10]，還可以降低運動焦慮和經驗回避程度[11]，緩解運動員Choking現象[12]等。

但是，在回顧以往MAC干預研究后可以發現：在研究范式上，更多倚重個案研究[6，11-13]，大樣本的量化研究還需要進一步加強；在適用群體上，主要集中在精英運動員群體[4，12]，雖然已經有研究將之擴展到青少年運動員群體[9-10]，但是對運動技能形成階段的大學生群體，相關研究還不多見；在測量運動表現上，較多依賴教練員評分[7]和運動員自評[14]等主觀指標，還需要選用更加客觀的測量指標。

基于以上考慮，本研究采用大樣本的試驗組-控制組前測后測試驗設計，以某高校高爾夫選修課學生為研究對象，探討正念接納承諾對運動技能形成階段普通大學生的運動表現、心理效益的干預效果。

在確定運動表現的測量手段時，選取推桿進洞成績這一客觀指標，是考慮到高爾夫推桿技術的重要地位和特殊要求。推桿作為高爾夫運動核心技術之一，往往成為決定比賽勝負的關鍵。推桿技術好壞，不僅由運動技能水平所決定，更是球手心理狀態的反映。真正掌握推桿技術需要球手保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同時，完全沉浸到當下推球過程中[15]。這種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和沉浸感與MAC所強調的有意識注意（conscious attention）和平衡（poise）[16]不謀而合。

1 研究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從參加北京市某高等院校高爾夫選修課的學生中招募被試，隨機編入試驗組和控制組，最終完成全部訓練的被試51人，試驗組即正念接納承諾組33人，其中男性19名，女性14名，平均年齡（21.55±1.42）歲；控制組18人，其中男性14名，女性4名，平均年齡（21.78±0.88）歲。

1.2 測量工具

運動表現以高爾夫推桿進洞成績為操作化定義，心理效益選用MAC干預常用的正念五因素問卷和接納與行動問卷，考慮到運動領域的特異性，本研究添加了運動心理領域常見的競賽狀態焦慮問卷這一心理效益測量指標。將數據錄入SPSS for Windows 22.0進行統計分析。

1.2.1 高爾夫推桿進洞成績 采用果嶺推桿模擬器，長3 m，寬0.5 m，大洞直徑10 cm，小洞直徑6.5 cm，在距離洞口3碼處各推10顆球，記錄進球個數。

1.2.2 正念五因素問卷 采用《正念五因素問卷》（Five Facet Mindfulness Questionnaire，FFMQ）[17]的中文版[18]測量正念特質水平。FFMQ包含39個題目，包括觀察、描述、有覺知的行動、不判斷、不反應5個子量表，采用5級計分，分數越高，正念特質水平越高。本研究中，5個維度前后測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分別為0.863、0.847、0.748、0.779、0.595和0.872、0.784、0.786、0.797、0.703。

1.2.3 接納與行動問卷 采用《接納與行動問卷第二版》（the Acceptance and Action Questionnaire-Second Edition，AAQ-Ⅱ）[19]的中文版[20]測量經驗回避水平（experiential avoidance）。AAQ-Ⅱ包含7個題目，采用1～7點計分，分數越高，經驗回避程度越高。本研究中，該量表前后測的內部一致性信度系數分別為0.841、0.587。

1.2.4 競賽狀態焦慮問卷 采用《競賽狀態焦慮問卷-2》（Competitive State Activity Inventory-2，CSAI-2）[21]的中國版本[22]測量被試的競賽狀態焦慮水平。CSAI-2包括3個分量表，分別測量認知狀態焦慮、軀體狀態焦慮和狀態自信心，各自9個條目，共27個條目，采用5級計分，分數越高，表明認知狀態、軀體焦慮、自信心越高。本研究中，3個維度前后測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分別為 0.860、0.840、0.861和 0.768、0.785、0.870。

1.3 干預過程

試驗組和控制組被試正常上高爾夫選修課（每周1次，每次2 h），試驗組另外接受正念接納承諾干預，干預措施以Gardner和Moore[1]的著作為藍本，包含6周課程，每周1次課程，每次課程70 min（見表1）。

表1 正念接納承諾干預的課程安排Table1 Intervention Program Outline of Mindfulness-Acceptance-Commitment

2 結果

采用重復測量的方差分析進行統計，將試驗組和控制組作為組間因素，前測后測作為組內因素，統計結果見表2。

2.1 正念接納承諾干預對運動表現的影響

統計結果表明，在高爾夫推桿進洞成績方面，無論是大洞成績還是小洞成績，時間主效應都顯著，說明正念接納承諾組和控制組的運動表現均有所提升。同時，小洞的推桿進洞成績方面，組間主效應呈現邊緣顯著，說明正念接納承諾組的小洞推桿進洞成績提升高于控制組。

表2 試驗組-控制組前測-后測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的結果Table2 Repeated Measurement Variance Analysis of Experimental and Control group of Pre-and Post-test

2.2 正念接納承諾干預對心理效益的影響

在正念五因素問卷上，覺察、描述、覺察行動3個分量表以及問卷總分上，時間主效應和組間主效應均顯著，2組的后測成績均比前測有所提升，而且正念接納承諾組的成績提升顯著高于控制組。在不判斷和不行動2個分量表上，時間和組別的交互作用顯著。多變量方差分析的結果表明：在不判斷維度上，2組前測差異顯著[F（49，1）=7.518，P=0.009＜0.01]，2組后測差異不顯著[F（49，1）=0.328，P=0.569＞0.05]，也就是說，正念接納承諾對不判斷分量表的提升效果明顯（見圖1）；在不行動分量表上，2組前測差異顯著[F（49，1）=15.968，P=0.001＜0.01]，2組后測差異也顯著[F（49，1）=58.398，P=0.001＜0.01]，從趨勢看，正念接納承諾對不行動分量表的提升效果明顯（見圖2）。總體來說，在正念五因素量表5個分量表及其總分上，正念接納承諾的提升效果均顯著高于控制組。

圖1 2組在不判斷分量表上前后測得分的變化Figure1 Score Change of Pre-and Post-test of Experimental and Control Group on Non-judging

在接納與行動問卷，也就是經驗回避方面，時間和組別的交互作用顯著。多變量方差分析的結果表明，2組前測差異顯著[F（49，1）=3.180，P=0.041＜0.05]，正念接納承諾組的經驗回避高于控制組，而 2 組后測差異也顯著[F（49，1）=6.013，P=0.018＜0.05]，但是正念接納承諾組的得分低于控制組（見圖3）。也就是說，正念接納承諾干預能夠降低經驗回避。

圖2 2組在不行動分量表上前后測得分的變化Figure2 Score Change of Pre-and Post-test of Experimental and Control Group on Non-reacting

圖3 2組在接納與行動問卷上前后測得分的變化Figure3 Score Change of Pre-and Post-test of Experimental and Control Group on AAQ-Ⅱ

圖4 2組在認知狀態焦慮上前后測得分的變化Figure4 Score Change of Pre-and Post-test of Experimental and Control Group on Cognitive State Anxiety

圖5 2組在軀體狀態焦慮上前后測得分的變化Figure5 Score Change of Pre-and Post-test of Experimental and Control Group on Somatic State Anxiety

圖6 2組在狀態自信心上前后測得分的變化Figure6 Score Change of Pre-and Post-test of Experimental and Control Group on State Self-Confidence

3 討論

本研究采用量化研究的范式，相比個案研究，研究結果更加穩定，外部效度更高，更具推廣意義。同時，本研究將正念接納承諾干預應用于運動技能形成階段的大學生身上，進一步拓展了正念接納承諾干預的應用范圍。

從研究結果來看，在運動表現方面，正念接納承諾干預具有很好的提升效果；在心理效益方面，正念接納承諾也有很好的干預效果，包括能夠提升正念特質，降低經驗回避，同時還能夠降低認知焦慮，提升狀態自信心。此外，還有一些出乎意料的結果：（1）控制組的正念特質也有所提升；（2）正念接納承諾干預不僅沒有降低軀體焦慮，和控制組相比，反而有所提高。

具體來講，運動表現方面，無論是推桿進洞的大洞成績還是小洞成績，控制組的后測成績都比前測成績有所提升，應該是高爾夫選修課教學的結果，也包括成熟效應在內。重點在于，MAC干預能夠很好的提升大學生的運動表現，這和F.L.GARDNER和Z.E.MOORE[1]著作中的若干個案研究結果一致，尤其和M.BERNIER等[13]的研究結果一致。他們對7名從事高爾夫訓練長達4～10年的青少年組精英運動員進行MAC干預，發現其中4名運動員的國家隊成績排名明顯提升[13]。和國家隊成績排名這一測量指標相比，本研究選取了高爾夫推桿進洞這一客觀測量指標，研究結果更具說服力。

心理效益方面，MAC干預能夠提升正念特質，這和L.SCHWANHAUSSER[9]的研究結果一致，其作用機制在于MAC中包含了大量來自正念認知療法和接納承諾療法的正念訓練，而正念訓練對提升正念特質的作用已經得到大量研究的支持。同時本研究中，控制組的正念特質也得到提升，這或許和高爾夫選修課教學（包括高爾夫推桿動作在內）要求學生高度集中注意力、深刻體會動作感受等有關，這讓學生對身心的覺察程度進一步提升。

MAC干預能夠降低經驗回避，這和J.M.LUTKENHOUSE[11]的研究結果一致，起作用的機制在于MAC中包含了大量來自接納承諾療法的接納訓練，而接納承諾療法的核心作用之一就在于提高經驗接納水平，降低經驗回避水平。

MAC對競賽狀態焦慮的作用機制方面，無論是正念認知療法還是接納承諾療法對于焦慮情緒的療愈作用，已經得到很多研究的支持[23-24]。正念接納承諾作為兩者的組合，能夠降低認知焦慮、提升狀態自信心也就在情理之中。

和J.M.LUTKENHOUSE[11]的結果相反，本研究中，MAC干預不但沒有降低反而導致軀體焦慮升高，考慮到J.M.LUTKENHOUSE[11]的研究屬于單被試研究，研究結果并不穩定，而本研究則更加穩定。究其原因，或許和干預時間較短有關，也就是說，MAC干預在短期內提高了被試的正念水平，致使其對自身的情緒覺察能力提升，反而引發了更高的軀體焦慮，研究者將MAC組被試軀體焦慮的后測和正念五因素量表的后測得分進行相關分析，相關系數為0.369，P=0.008＜0.01，在一定程度上佐證了這一點，這種解釋是否合理，有待采取延長干預時限等措施進一步探究。

4 結論

（1）正念-接納-承諾干預能夠顯著提升大學生的運動表現（高爾夫推桿進洞成績）。（2）正念-接納-承諾干預能夠顯著提升大學生的正念水平，能夠顯著降低大學生的經驗回避水平。（3）正念-接納-承諾干預能夠顯著提升大學生的狀態自信心，降低大學生的認知焦慮，對軀體焦慮的作用效果有待進一步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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