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安,許月卿,郝晉珉,孫丕苓,劉 超,鄭偉然
(1.中國農業大學資源與環境學院,北京 100193;2.國土資源部農用地質量與監控重點實驗室,北京100193)
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進展與展望
黃 安1,2,許月卿1,2,郝晉珉1,2,孫丕苓1,2,劉 超1,2,鄭偉然1,2
(1.中國農業大學資源與環境學院,北京 100193;2.國土資源部農用地質量與監控重點實驗室,北京100193)
研究目的: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可為協調土地科學、合理開發,提高土地利用效率和促進區域可持續發展研究提供依據。研究方法:文獻調研法。研究結果: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研究取得階段性成果,但其概念和分類體系尚未達成共識,評價指標體系尚未統一,基于行政單元的中宏觀尺度研究較多,微觀單元落地化研究較少,評價方法較為單一,研究成果應用不足。研究結論:在全面推介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進一步加強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理論體系研究,構建多分類、多層次、多尺度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指標體系;借鑒已有的特定功能研究成果,加強微觀尺度研究,并拓展評價研究成果應用。
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進展;展望
Key words:land use; multiple functions; evaluation research; progress; prospect
土地作為人類社會賴以生存的重要載體,為人類社會的發展提供了諸多產品和服務,不同的產品和服務是土地不同功能的狀態表現,即土地利用具有多功能特性,如社會功能、經濟功能、生態功能[1]。在人類對土地進行開發利用過程中,土地功能的利用具有機會均等性,某一方面的功能得到充分開發、利用的同時,會導致其他功能被壓縮,引起土地資源未得到合理開發利用[2]。隨著2016年“全球土地計劃第三屆開放科學大會”的順利召開[3],土地利用遠程耦合(telecoupling)①遠程耦合:土地利用空間在大區域乃至全球尺度上的協同與權衡。、協同(synergies)與權衡(trade-off)②協同與權衡:協同,兩種或多種功能同時得以發揮的情形;權衡,一種功能的發揮使得其他功能有所抑制的情形。成為土地可持續性利用研究的熱點方向[4]。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作為土地可持續利用研究的基礎工作,成為學術界關注的熱點問題。如何權衡土地各種功能,使有限土地資源得到合理、高效利用,成為區域可持續發展的關鍵[5]。
土地利用多功能性(Land Use Functions,LUFs)是指不同土地利用方式所提供的私人和公共的產品與服務。由歐盟第六框架項目“可持續性影響評估:歐洲多功能土地利用的環境、社會、經濟效應”(Sustainability Impact Assessment: Tools for Environmental Social and Effects of Multifunctional Land Use in Europe Regions,SENSOR)正式提出[6]。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是對土地利用功能的多樣性評價[7]。目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逐漸從定性研究[8-9]過渡到定量研究[10-11],并轉空間定量研究[12-13]。在正確理解土地多功能性概念、內涵的基礎上,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進行科學分類,構建合理、科學的指標體系,是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定量評價研究的前提,也是研究結果服務于土地利用多功能分區規劃、功能權衡、政策制定的依據。本文查閱國內外研究文獻,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進行系統梳理和回顧,分析當前研究現狀與存在問題,探討應深化研究的重點方向、解決思路,以期促進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系統研究工作的開展。
2.1 概念起源
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研究由早期的農業多功能性演變而來。2001年,國際組織正式提出了農業多功能性的概念:農業除了提供食品、纖維等商品產出的經濟功能外,還具有與農村環境、農村農業景觀、生物多樣性、生存與就業、食品質量衛生、國家糧食安全保障、農村農業文化遺傳以及動物福利等非商品產出相關的環境和社會功能[14-15]。隨著研究進一步深入,學者們逐漸認識到多功能性不僅僅局限于農業方面,其他土地利用同樣具有多功能性特性[6]。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將所有土地利用類型視為有機整體,研究一定區域范圍內土地為人類所能提供的產品和服務,從這一點看,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的外延更大,研究內容更廣,綜合性更強。
2.2 內涵研究
SENSOR項目首次提出土地利用多功能性概念[1]:是一定區域內土地利用過程中,能為人類提供的各方面的產品和服務[6],包括社會、經濟、環境三大功能。隨后,不同學者在此基礎上從不同角度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進行了改進性詮釋,De Groot[15]認為景觀是承載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的基本載體,將景觀作為重要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的研究單元。Reidsma等[10]重點明確了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研究的目的是服務于土地可持續利用。Scher等[16]對比分析了景觀多功能、生態多功能、土地利用多功能新,指出三者目的基本一致,均服務土地可持續利用、土地利用格局優化調控,但三者為土地利用管理過程中不同階段的研究工作。陳婧等[17]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的特性進行了補充,認為是其主要是由生產功能、生態功能、生活功能構成的具有完整性、連續性、綜合性的功能整體。此外,部分學者擴展了功能構成,如王楓等[11,13]將文化功能作為重要功能單獨列出,構成經濟、環境、社會、文化4大功能。不同學者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概念進行了調整完善,促進了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理論研究。

圖1 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形成的理論關系Fig.1 The theoretical relationship of LUFs formation
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重點刻畫土地利用提供商品和服務及滿足人類社會需求的程度,這就決定了土地利用多功能的出現離不開兩個主體,即作為 “載體”的土地和人類的“需求”。把原始自然狀態看作土地覆蓋,在人類出現前,土地的功能主要為各種生物之間能量循環的功能,即生態系統功能;在人類出現后,為了滿足需求對土地進行開發利用,這一過程便出現了土地的社會、經濟功能,由此,便形成了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產生的兩大主體缺一不可,出于可持續利用目的,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進行評價研究,在此基礎上,實時對土地覆蓋進行管理和調控(圖1)。土地利用反映了一定時期內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兩者的先進性很大程度影響土地利用所提供的產品和服務的質量[18]。由以上分析可知,土地利用多功能性應具有以下幾方面特性:(1)客觀性:多功能分布在不同的土地空間,物質能量在不同空間循環過程中養育了不同的生物,這些都是客觀存在的;(2)人本性:滿足人類需求的屬性;(3)人工性:改造和利用土地而產生的功能;(4)復合性:多功能并存;(5)動態性:隨著人類需求的變化而變化;(6)階段性:不同歷史階段土地功能的穩定性。可見,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進行評價研究,是對不同時期土地覆蓋改造和利用效用的檢驗[19]。
不同學者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有不同的稱謂,英文詞有:“Land Use Functions”[6,13,20]、“Multifunctionalities of Land Use[21]” 、“MultiFunctional Land Use”[9]、Functional Land Use[17]等,中文詞有 “土地多功能性”[15,22]、“土地多功能利用”[23]、“土地利用多功能性”[21]、“土地利用多功能”[11,17]等,分析其研究成果可見,不同學者的研究,雖稱謂有所差異,但其落腳點均為人類利用土地能獲取的產品和服務的量度,本質內涵均一致。因此,筆者將其統稱為“土地利用多功能性(Land Use Functions)”。其直接目的是測算特定土地利用結構模式下,土地為人類社會提供的各種產品量和服務量,根本目的是服務土地空間規劃與可持續利用研究。因此,本文將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內涵解釋為:一定區域范圍內,一定時期土地利用結果在社會、經濟和生態環境中的狀態和表現,是一個區域在一定時期內,人類根據需求對土地進行改造和利用過程中,土地向人類提供各方面產品和服務的能力,包括社會功能、經濟功能、生態功能。
3.1 評價指標體系
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指標體系構建形式,主要涉及功能分類設計和層級設計兩部分。功能分類設計主要是指主要功能類型的設計,不同學者設計的功能分類差異較大,如SENSOR項目將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分為社會、經濟、環境三大功能[6],Gebhard[24]突出土地生態功能的重要性,將主要功能分為社會、經濟、生態三大功能,De Groot[15]將土地利用多功能分為社會、經濟、生態環境三大功能,Tao等[25]構建了生產功能、供應功能、生態功能、安全保障功能、經濟功能5種分類體系,陳影等[26]將土地功能分為生物性生產功能、原材料供應功能、承載功能、生態功能、景觀文化遺產功能、交通功能等,李廣東等[23]將土地分為生態、生產、生活三大功能空間,王楓等[11,13]將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分為經濟、環境、社會、文化4大功能。根據現有研究,指標體系層級設計大致可分為:目標層、準則層、要素層和目標層、要素層兩種模式,其中目標層通常對應于功能類型,是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的一級解釋指標,準則層是指各類型的功能亞類,是目標層功能類型的二級解釋指標,要素層由諸多具體數據指標構成,由搜集和處理后的數據經過前期預處理后獲得。已有研究案例大多采用模式一的層級設計思路,典型案例如SENSOR項目所構建的指標體系,目標層為功能分類中的社會、經濟、環境三大功能,社會功能準則層主要包括就業支持、人類健康、消遣文化功能,經濟功能主要包括居住、獨立于土地的生產、基于土地的生產交通3個準則層,環境功能包括非生物資源供給、生物資源支持與供給、生態系統過程維持3個準則層,不同準則層由若干要素層構成。模式二為兩級指標,典型案例如陳影等[26]構建的指標體系中目標層生物性生產功能由耕地、園地生物性生產功能2個要素構成,原材料供應功能由其他礦產、磚瓦窯、采鹽原材料供應3種要素構成,承載功能由城市、建制鎮、農村、獨立居住家園承載功4種要素構成,生態環境功能由森林、草地等5個要素構成,景觀文化功能由風景名勝、文化古跡2個功能構成,交通功能由道路、機場等5個要素構成。
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各功能值測算是對各層級指標進行聚合的過程,如何選擇聚合模式對指標設計模式的選擇以及指標選取結果的科學性具有重要影響。目前的聚合思路主要包括“一對一”和“一對多”兩種。“一對一”聚合思路是體系中任一要素只能貢獻上一層級的功能特征,第一種層級設計模式往往采用此種聚合思路;王楓等[11,13]提出了較完整的土地利用多功能指標體系,目標層分為社會、經濟、環境3大功能,將環境功能分為生態維持功能、環境凈化功能、資源供給功能3個準則層,經濟功能分為經濟發展功能、農業生產功能、交通功能3個準則層,將社會功能分為社會保障功能、文化休閑功能、居住功能、就業支持功能4個準則層,并為不同的準則層選擇了若干要素層,該分類體系具有一定的科學性和完整性,為土地利用多功能指標體系構建提供了重要參考;杜國明等[27]構建了 “社會—經濟—生態”三維功能為目標層,9個準則層、21個要素層的多功能評價指標體系。“一對多”聚合思路是評價體系中任一要素可貢獻多項上一層級的功能特征,即一個指標可以對應多項土地利用功能;指標對土地利用功能的作用可以是正的或負的,強的或弱的;每個指標的地理/環境/社會/經濟背景不同,指標表現也不同[28]。兩種思路如圖2所示。
將目標層、準則層視為概念設計,則由具體數據構成的要素層可視為物理設計,而聚合思路好比邏輯結構設計。概念設計的合理性對物理設計具有決定性影響,邏輯結構的設計對概念設計和物理設計具有重要影響。“一對一”聚合思路簡單易行,易于定量化研究,但概念設計對象較多的情況下,指標要素層容易出現信息冗余;“一對多”聚合思路可充分挖掘各要素對各類功能的貢獻,信息冗余小,但在聚合過程中,各要素權重確定往往采用專家定性分析的方法,難以運用客觀賦權法進行權重確定。在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研究歷程中,指標功能分類多樣化,指標體系日趨完善、全面,但由于受學者研究視角不同、概念解讀差異、功能分類差異、以及數據可獲取性等因素影響,評價指標體系設計存在較大差異,具體分類及數據選擇差異較大,但不同學者的研究目的未發生變化,均是對一定時期內,在土地利用過程中為人類提供的各項產品和服務的測算,從這一點看,其指標選取的靈活性更強;而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不同,主要是由概念設計存在差異,以及所采用數據的科學性及完整性不同所引起的。
3.2 評價尺度
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尺度對指標體系的構建、評價方法及其成果應用具有重要影響。目前,評價尺度主要有全國、省域、市等中宏觀尺度和圖斑、格網等微觀尺度。

圖2 評價指標體系構建模式Fig.2 The type of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由于社會、經濟統計數據均以行政區域為單元進行統計,使得以行政區域為評價單元的研究居多。全國尺度的研究主要以省級行政區域為評價單元,采用省級尺度的統計數據為數據源構建評價指標體系,如甄霖等[29]、Jin等[30]以各省區社會、經濟、環境統計數據為基礎構建指標體系,對全國土地利用多功能性進行了評價研究。省域尺度土地多功能性評價研究多以地市級或縣級行政區域為基本單元進行評價,杜國明等[27]以縣域為評價單元構建指標體系,對東北三省土地利用多功能性進行評價;Zhou等[31]以長江中下游主要市域為行政單元,構建了省尺度的指標體系。市域尺度的研究多以縣級行政區域為基本單元,如王楓等[11,13]和Zhang等[32]對廣州市武安市的土地利用多功能性進行了評價研究。
微觀尺度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研究多以圖斑和格網為評價尺度。圖斑尺度的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研究多以土地利用類型為功能分類依據,將不同土地利用類型面積作為功能測算的數據基礎,典型代表如周寶同等[33]、陳影等[26]、Taleai等[9]。周寶同等[33]構建的指標體系中,以耕地、建設用地、水域等一級土地利用類型圖斑為評價單元,將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分為生態功能、社會功能、經濟功能、生產功能和負向功能5個一級功能。陳影等[26]以耕地、園地、水工建設用地等土地利用圖斑為評價單元,將土地利用多功能分為生物生產功能、原材料供應功能、承載功能、生態環境功能、景觀文化遺產功能、交通功能,對黃驊市土地利用多功能性進行了評價研究。格網尺度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的評價是利用GIS技術將區域土地空間劃分為規則格網,以規則格網為評價單元進行研究,如李德一等[34]將哈大齊地區劃分為1 km×1 km的公里格網,構建了資源功能、生態功能、經濟功能、社會功能4維度評價指標體系,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進行了評價研究。
中宏觀尺度的研究以行政區域為評價單元,數據多為行政區域的統計數據,其研究多為對應研究尺度下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規劃提供定性、宏觀參考,缺乏功能的定量、定位和精確性研究。微觀尺度評價研究以圖斑和柵格為評價單元,可根據區域適當調整柵格大小,實現功能定量化、定位化、精確化研究。
3.3 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方法
土地利用多功能性是其諸構成要素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總體效應與綜合反映。在評價過程中,多源數據量綱統一、綜合評價方法的選擇是土地利用功能評價研究中兩大關鍵步驟。
3.3.1 量綱統一法 量綱統一過程即是各要素的同質化過程,或稱為一致化、可比較化,該過程在保持各要素內部差異性的前提下,真實地反映各組分之間的相互作用關系[35]。目前,量綱統一法主要有:歸一化法、面積化法、貨幣化法、能值化法。
歸一化法是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中廣泛使用的量綱統一法,該法采用線性拉伸的方法將源數據值域歸一化為統一值域[36],常用的值域范圍如-1—1、0—1、0—10、0—100等[13]。面積化法是以各要素的面積大小衡量功能大小[21],或采用面積百分比對功能進行評價[37];面積化法是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研究中常用的方法,如李德一等[12]學者的研究,該法最大的優勢在于可將各功能進行空間落地化,常用于微觀尺度的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中。貨幣化法是將產品和服務的物質量通過貨幣化率轉換為貨幣量綱,以便各要素之間進行差異化比較[38];陳影等[26]利用貨幣化法對黃驊市的土地利用多功能性進行了評價研究。能值化法是一種生態熱力學方法,認為地球上的人口、資源、環境、商品、勞務等均為太陽能流動和存儲的狀態和過程,試圖通過能值率的轉換,將所有商品和服務的產生回歸到太陽所提供的能量上,即能值(Emergy)[39];能值化法在生態系統服務[40]、土地可持續利用態勢等領域得到廣泛應用[41],在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中應用較少。
中宏觀尺度的研究多以歸一化法進行量綱統一,微觀尺度多以面積化方法進行量綱統一,兩者對多功能性高低評價標尺不同,從而使得研究成果的可比性差。貨幣化法和能值化法將土地利用所提供的產品和服務用貨幣或能值同一,并為不同區域、不同尺度研究提供了可比較的標尺,但應用較缺乏。
3.3.2 綜合評價方法 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是將多指標進行逐級綜合的過程,其中,確定各指標因子對各功能的重要性,即權重,是綜合評價的關鍵步驟,但目前土地利用功能和指標之間存在復雜性和不確定性,權重確定方法有通過主觀賦權法和客觀賦權法兩種綜合評價方法。
主觀賦權法如專家打分法、層次分析法(AHP)等,該法基本原理是通過經驗豐富的專家對各類指標進行主觀賦權,即確定指標權重,以此權重體系,逐級綜合指標,以致獲得目標層功能值,專家經驗對各指標在土地利用綜合功能中的貢獻具有決定性作用,兩種指標體系模式均適用。Mariana[42]、甄霖[29]、Xie[21]等學者在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綜合評價研究中均采用層次分析模型。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作為一種人為的主觀判斷,主觀賦權法有其科學合理性,實用性較強,但其所需時間和人力投入較大;同時,其過程往往受主觀判斷的影響,忽略了各要素之間的關系。
客觀賦權法主要為數學模型法,基本原理是通過一定的算法規則對各要素數據特征進行分析,并根據數據特征計算各指標權重,由此進行綜合評價,數學模型法優點是可充分挖掘各要素數據對綜合值的貢獻信息,具有較強的客觀性,適用于一對一模式的指標體系中。目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中使用較多的數學綜合模型主要有神經網絡模型[43]、聚類分析法[44]、主成分分析法[45]等,較新的數學模型有:改進的突變級數學法[11]、灰色關聯投影法[13]等。與主觀賦權法相比,數學模型法操作相對簡單,在定量評價中能將各指標間的信息充分整合歸納進入綜合功能值中,能最大限度描述和模擬復雜系統,可容納不確定性、模糊性和部分真實性,可避免由于專家經驗不足而引起的多因素信息提取不完整情況。但在運用該法時,受各指標量綱統一性問題的影響[46],所獲得的結果為區域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的相對高低值。主觀賦權受人為影響較大,客觀賦權法受數據本身取值影響較大[46],因而采用主觀與客觀/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方法更為科學。
綜觀以往研究可見,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尚處于起步探索階段,學者針對不同地域形態、不同的研究尺度,構建了不同的指標體系,采取不同的方法和模型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進行了評價,取得了階段性的研究成果。但仍存在諸多問題和不足:
(1)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內涵和理論研究不足。當前,不同學者根據自身研究方向,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提出了不同的釋義,但對其內涵、理論基礎缺乏深入、統一的探討。(2)評價指標體系構建缺乏規范性。研究集中在對不同尺度的區域功能案例分析,對指標選擇意義、體系結構缺乏深入研究;指標體系存在“一對一”、“一對多”的兩種構建模式,目標層、準則層、要素層的指標構建差異較大,尚未形成科學的、統一的指標體系構建模式。(3)在評價尺度上,微觀尺度評價研究不足。受現有數據和及其挖掘技術的限制,研究多從中宏觀尺度進行,多以統計資料為數據源,尚未將土地利用格局與社會、經濟統計數據相結合,缺乏定量化、定位化、精確化研究。(4)評價模型缺乏客觀賦權法的應用,在對各要素進行綜合評價過程中,多以主觀賦權法為主,數學模型綜合評價法的應用欠缺。(5)研究成果可比性差。從概念理解、指標體系構建、評價尺度及評價方法的選擇等諸多的不統一,使得不同研究成果缺乏可比性。此外,成果應用不足,將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結果與空間規劃相結合的研究尚不多見,成果應用力度不夠。
土地利用多功能性研究的實現需要社會、經濟和生態的多維支撐。對土地利用多功能的評價應遵循“人口、資源、環境相均衡,經濟、社會、生態功能相統一”的原則。未來土地利用多功能評價研究方向和解決思路可歸結為以下幾方面:
(1)統一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內涵和基礎理論,完善評價指標分類體系研究。土地利用多功能性概念的理解和認同是評價研究的基礎,在統一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內涵和理論基礎上,構建多分類、多層次、多尺度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指標體系,使得評價結果具有可比性和可擴展性。構建指標體系應遵循以下原則:①系統性與穩定性相結合;著眼于要素—結構—功能視角,將各項功能與土地利用結構建立有機聯系,系統地識別與分類土地利用多功能,分目標層、準則層、要素層規范指標體系的構建;指標體系應具有一定的穩定性,以便不同時段和不同區域的研究具有可比性。②注重多分類多層次、多尺度相結合;構建核心目標層,使研究結果能與國際同行研究可比;構建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的準則層,使研究結果在區域研究中具有較強的可比性,要素層設計應具有足夠的擴展性,以便特殊區域的指標選取具有足夠的彈性空間;注重尺度推演,通過尺度推繹,將微觀尺度上的信息擴展到大、中尺度,研究尺度的內斂與外擴,使土地利用多功能的分析、評價更具科學性,深化土地利用多功能理論及實證研究。③指標設計的代表性、獨立性及全面性;指標應充分反映土地的多功能特性,并采用系統論的思想設計各層級指標,既要全面,又要保持各指標之間的獨立性,減少指標間冗余和相關性。④新技術助力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利用GIS、RS、GPS、WEB-GIS等新興技術手段,構建能容納專家知識及公眾參與的評價系統,推動統計數據、地圖信息數據、觀測數據、社會調查等多源數據相融合,提高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的科學性。此外,應注重數據的可獲得性與可操作性。
(2)加強微觀尺度研究。微觀尺度的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可實現功能定位、定量、落地,為優化土地空間提供更精確的數據參考。著眼于不同的研究對象和學科視角,不同學者開展了大量的基于某一土地利用功能研究,如城市土地多功能研究[47]、耕地多功能研究[48]、景觀多功能研究[49-50]、生態系統服務多功能[51-52]研究等,這些研究均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尤其是在定量化研究中,形成了特有的研究范式,諸多成果可被借鑒用于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中。
(3)科學應用綜合評價方法。嘗試多種量綱統一法的應用,加強客觀賦權法的應用研究。嘗試各種統一量綱的法的應用,并研究不同量綱法的優劣。加強非線性綜合評價模型的應用研究,如神經網絡、關聯分析等,并對不同綜合方法的優劣進行比較研究。由于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含有較多的人文因素,因此,可嘗試主觀/客觀、定性/定量相結合的評價法,尋求更為科學的綜合評價方法。
(4)拓展成果應用研究。目前,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側重在對土地利用結構合理性檢驗階段,檢驗土地利用過程是否達到最優等方面。進一步研究應擴展研究結果的應用價值,注重社會、經濟與生態功能之間的權衡(trade-off),才能將評價成果更進一步的應用到土地利用規劃和土地可持續開發利用中。
結合以上分析,初步擬建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框架,如圖3所示。該框架采用“一對一”聚合模式,分為目標層、準則層和要素層三個層級模式,指標要素的選擇均以微觀尺度數據為基礎,由若干核心要素構成,可根據區域不同進行擴展,并可推演至中宏觀尺度,實現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在區域上的定量、定位、精確化評價研究。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是對階段性土地利用的合理性和科學性的檢驗,因此,在評價時,應對不同時期的土地利用多功能性進行評價研究,以便更好的對土地利用進行優化調控。

圖3 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研究框架Fig.3 The research framework of land use functions evalu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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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責編:王慶日)
Progress Review on Land Use Functions Evaluation and Its Prospects
HUANG An1,2, XU Yue-qing1,2, HAO Jin-Min1,2, SUN Pi-ling1,2, LIU Chao1,2, ZHENG Wei-ran1,2
(1. College of Resource and Environmental Sciences,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193, China; 2. Key Laboratory for Agricultural Land Quality, Monitoring and Control, the Ministry of Land and Resources, Beijing 100193, China)
The purpose of this paper is to study on Land Use Functions (LUFs) to coordinate land scientific and reasonable development, to improve the efficiency of land use, and to promote regional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The method of literature research is employed.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research on land use functions evaluation has made a major breakthrough, but the conception and classification standard of land use functions have not yet reached a consensus. The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has not yet unified. And there exists massive macro-scale research on administrative unit while the research of micro level is limited. The evaluation approaches like dimensional unified method and the application of comprehensive model method is insufficient. In conclusion, based on promoting the existing research outcomes, the theoretical research on LUFs should be further reinforced, and the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including multi-classification, multi-level and multi-scale of LUFs should be developed. And the micro-scale evaluation research on LUFs should be enhanced. Also, the application of evaluation results should be extended.
F301.24
A
1001-8158(2017)04-0088-10
10.11994/zgtdkx.20170315.133056
2016-12-14;
2017-02-07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基于多源數據融合的冀北貧困帶土地利用多功能演變研究”(41571087)。
黃安(1990-),男,四川雅安人,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土地利用多功能性評價、土地資源可持續利用。E-mail: hhanner@163.com
許月卿(1972-),女,河北定州人,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土地可持續利用、土地利用多功能等。E-mail: xmoonq@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