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學生搭乘了航空母艦

王洪義

立冬后的北京，確實是“燕地寒”，“凍風時作”，但沒見“飛沙走礫”，更沒見傳聞中的霧霾。這十幾天，北京的天空一片湛藍。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讓北京外國語大學的教室顯得異常的明亮和溫暖。已經70歲高齡的李俊和老師正在給我們“名師班”學員講“大氣的教育觀”：“為什么中國的足球老上不去？那是現今中國的男人缺乏陽剛之氣，陰盛陽衰呀！看到男人打架，千萬不要生氣，要高興。男人一生中，打上一兩架是正常的。”李老語重心長地自問自答。

突然，我課桌上的手機振動起來，是班主任容老師的電話，不能不接。我于是走到走廊里。“王老師，你還是跟雷主任講一下，安排語文老師來代課吧！學生簡直不自覺呀！尤其是晚自習，更是吵鬧！”電話里傳來容老師有點焦急的聲音。“打架沒有？”我吃了一驚。“架倒沒有打，但鬧得很哪！”我終于放下心來：只要沒打架，問題就不大。語文課有點兒喧鬧沒有關系，就讓‘小老師按我的要求管理懲罰吧。“最好不安排其他老師來代課，我這樣安排的目的是培養學生獨立自主學習的能力。”我堅持，“如果你想安排其他老師來代課，那你去給領導說。”電話里出現短暫的沉默，我順勢說了聲“再見”，然后掛了電話。

教室里，李老已經開始講“樹立正確的學生觀”：“應該讓學生每天都有兩三個小時是學生自己的，讓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說不定學生哪天就成了設計師、發明家！”李老頓了頓，接著說：“對特殊的學生，應該給他松綁，放他一馬。”

精辟！這是給學生充分自由發展的空間！

不是嗎？華羅庚少年時數學成績并不好，而且僅初中畢業，但在芝加哥科技博物館中被列為當今世界88位數學偉人之一。季羨林報考清華大學時，數學只考了4分，但他卻成了國際著名東方學大師、語言學家、文學家。馬云因為打架記過太多，曾被迫轉學，中考時數學只有31分，但他現在卻是阿里巴巴集團主要創始人。牛頓小時候在學校的每次考試都是“劣等”，并因此常常挨老師的鞭子，但他卻成了世界著名的物理學家、百科全書式的“全才”。達爾文小學時，不喜歡老師講解枯燥的《圣經》，喜歡課后去觀察蝴蝶、蜜蜂；中學時，學習成績一般，但他依然喜歡野外活動，老師認為他是“一個平庸的學生”，他的父親認為他“除了打鳥、養狗、捉老鼠外，什么都不會干，將來會丟全家的臉”，但他卻提出了生物進化論學說。愛迪生在學校只念了三個月的書，并被老師怒斥為“低能兒”，但他一生的發明卻有兩千多項。當我想到這些，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教學理念。

這次到北京研修20天，其實我也可以非常簡單地請教務處安排代課。但又一想，這不正是一次鍛煉學生獨立自主學習的好機會嗎？對于初中的學生，教師真的一定要每時每刻都守候在學生身邊嗎？從清晨的早鍛煉、晨會和早自習，到上午的課間操和眼保健操，到中午的午餐和午休，到下午的社團活動，再到晚上的晚自習和晚休，還不算正課時間，真的需要這樣嗎？雖然魏書生老師放手讓學生自己去學成功了，但是，我能這樣做嗎？效果會怎樣？行政會上雖然有個別領導不贊成，但由于我事先已經為學生獨立自主學習擬定了實施方案，且對課堂安全做了預案，因此大多數領導沒有意見。最高興的當然是教務處雷主任，因為不需要他安排20天的課程，班主任當然也不好說什么。

這讓我想到前兩天優秀教師方芳給我們介紹的北京四中的情況：“我們學校就三百多人，每年考上清華北大一百多，考到國外留學一百多！但平時不加課，周末和假期不補課！晚自習不需要教師坐班，就一老太太負責管理全校學生的紀律！”北京四中為什么能做到既能“解放學生”還能“解放教師”呢？秘密在于兩個字——自學——還學生獨立自主、自由發展的空間。學生自學能力的培養，是北京四中的老師們的重要任務。

想到這里，我覺得這次到北京學習，選出班上優秀的學生擔任“小老師”，提前讓“小老師”在班上實習，編排好“小老師”課程內容及作業設計，并做好課堂安全預案，這非但沒有錯，而且，簡直就該為自己點贊！

李老的講座剛剛結束，張校長一行就風塵仆仆地趕到了我們教室。張校長此行既是來看望大家，但更重要的是來做教師參加“國培”的調研，為下一批教師積累研修經驗。了解了我們的食宿住行之后，張校長滿懷厚望地對我們說：“工作中，要用兩條腿來走：自我提升一條腿，團隊研修一條腿。貴州的鄉村名師們，我和大家一起搭乘上了國家鄉村教師支持計劃和貴州鄉村名師工作室建設這艘教育航空母艦，我們一定要克服種種困難，出色地完成工作！”

我頓悟：鄉村教育任重道遠，我和學生不正搭載著這艘教育航空母艦，在教育的浩瀚海洋里駛向那未來的理想彼岸嗎？

是的，這艘航母，我和學生正揚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