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林女性地位的變遷研究

周環

【摘 要】 本文是作者于2016年8月在烏魯木齊市中亞北路上海路社區對穆斯林女性進行的人類學田野調查報告。作者從教育、健康、工作、婚姻、政治五個方面對穆斯林女性地位變遷做了調研，通過參與觀察、半結構式訪談、搜集資料等調查方法，分析了穆斯林女性地位在教育、婚姻、工作等方面所發生的不同變化，認為不同民族的女性地位也有很大差異。當然，女性地位的變化，還與女性的年齡、學歷、政治意愿等因素有關。

【關鍵詞】 穆斯林女性；地位變遷；新疆

大眾媒體經常報道穆斯林女性不能穿著暴露的衣物，必須在家里男性親人允許的情況下才能見陌生男性，穆斯林女性在家庭生活中地位低下。我周圍的穆斯林女同學也認為在她尋找人生伴侶的過程中常常受到不平等對待。我很好奇現在的穆斯林女性地位到底是怎樣的？穆斯林女性地位與過去相比有什么變化？不同民族的穆斯林女性地位有沒有不同？

烏魯木齊上海路社區是一個少數民族與漢族聚居的社區，南北疆流動人口較多，我的一個朋友也恰好在社區里工作，方便田野調查快速進入，所以我選擇將上海路社區作為田野點。本人于2015年7月20日至8月30日在中亞北路上海路社區進行“穆斯林女性地位變遷”的民族學田野調查。

一、田野點概述和概念的界定

中亞北路上海路社區是一個2012年才成立的新安置小區，里面住的都是因為土地被政府征用而得到賠償的農民，他們曾經的家地處城鄉結合部，由于城市擴建的原因，政府征用了他們的土地。該小區的居民分批次入住，由于政策不同，第1批次的住戶只得到賠償金幾十萬，而第3批次的住戶國家賠償了好幾百萬，這造成小區居民貧富懸殊很大。另外，該小區安置的都是不同地方的農民，所以該小區是一個集漢、回、維吾爾、哈薩克等民族的多民族社區，很多戶主把房子租給了外面的租戶，所以該小區的南北疆流動人口也較多。

1、田野點概述

烏魯木齊坐落于我國西北邊陲，地理位置在歐亞大陸腹地，地處北天山北坡、準噶爾盆地南緣，是世界上離海洋最遠的城市。烏魯木齊市轄有7區1縣，分別是天山區、沙依巴克區、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新市區）、水磨溝區、經濟技術開發區（頭屯河區）、米東區、達坂城區和烏魯木齊縣。

中亞北路上海路社區隸屬烏魯木齊經濟技術開發區（頭屯河區），社區現有居民樓18棟，總人口3709人，其中，常住人口893戶2580人，少數民族101戶381人，出租戶533戶1129人，南北疆流動民語系45戶103人。社區60歲以上老人236人，80歲以上14人，殘疾人26人，低保戶23戶69人，低保邊緣戶2戶6人。小區居民在樓下開著烤肉店、水果店和副食店，他們除了國家的賠償金以外很少有其他經濟來源，只有靠自己開店、打工賺點錢。小區的南北疆流動人口很多，所以每到節假日時，社區居委會總是處于高度警備狀態。

2、概念的界定

（1）穆斯林的概念。根據《伊斯蘭教辭典》，穆斯林是阿拉伯文Muslim的音譯，原意為“順從者”，即信仰安拉并順從安拉旨意的人，是伊斯蘭教信徒的通稱。《古蘭經》第3章第84節載：“我們確信真主，確信我們所受的啟示，與易卜拉欣，易司馬儀，易司哈格，葉爾孤白和各支派所受的啟示，與穆薩，爾薩和眾先知所受賜于他們的主的經典，我們對于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加以歧視，我們只歸順他（安拉）。”即應指按教法規定，念誦清真言或作證詞，尊奉伊斯蘭教信仰，履行宗教功課的信徒。

（2）女性地位的概念。西方學者從人口學、經濟學、社會學等不同的學科視角來解釋女性地位或是進行實證分析，但是對女性地位的界定還是很模糊，目前國際學術界對女性地位的界定多采用狄克遜的說法，即女性地位指女性在家庭、社區、以及在社會中對物質資源（包括食物、收入和其他財富），社會資源（包括知識、權利和威望）的占有及控制能力（狄克遜，1978年）。[1]

中國社會科學院人口所“當代中國婦女地位研究”課題組認為婦女地位是一個相對于男性的相對概念，是婦女在家庭、社會中取得和控制物質資源（包括食物、收入、土地、和其他形式的財富）和社會資源（包括知識、權力和聲望）的能力和程度。簡言之，婦女地位就是指婦女對資源的實際占有份額。[2]

袁亦明在《中國當代婦女百科知識全書》里認為，婦女地位指的是婦女在社會和家庭各個方面所處的位置，一般與男子相比較。不同歷史時代，不同社會制度，不同國家或民族，婦女的地位有所不同。現代婦女地位可以從政治、經濟、文化和家庭等方面來考慮。

張宏宏在《平地女性與山地女性》里認為，女性地位是相對于男性而言，在家庭生活和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所扮演性別角色的平等程度。從宏觀和微觀的角度劃分，女性地位一般可分為家庭地位和社會地位兩方面。其中家庭地位主要指她們在戀愛、婚姻、家庭、生育中所處的地位；社會地位主要指她們在政治、法律、經濟、文化、宗教中所處的地位。

從女性地位的客觀評價角度來看，女性首先要有健康的身體，健康乃一切之根本；其次是要受到良好的教育，只有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才可能擺脫混沌的頭腦；學生時代結束以后要踏上工作崗位，在工作中是否發揮了自己的價值；工作穩定以后要結婚生子，女性是否在婚姻當中擁有合法的權益；當物質生活都得到了滿足，女性就會尋求一定的精神生活——政治訴求，并試圖在政治上有一番作為。綜合以上定義，我認為女性地位可以體現在健康、教育、工作、婚姻家庭、政治這5個方面。

二、傳統的穆斯林女性地位

傳統的穆斯林女性社會地位非常低下，少有機會接受教育，在婚姻中沒有自主選擇權、沒有財產繼承權，她們承擔了很高的生育風險，健康得不到保障，在社會上沒有經濟話語權，更無法參與社會事務，自身生存完全依附于男性。

1、教育方面

在新中國成立以前，穆斯林女性受教育的人數很少，受教育層次也非常低，除了經堂教育，現代學校才開始被零星地創建起來。經堂教育又分為初級和高級兩種，初級學校招收學生不分年齡和性別限制，4歲半至15、16歲的男孩或者4歲至10歲的女孩可分在一個班學習，主要學習伊斯蘭經文和教義。受經堂教育的男孩畢業以后可以選擇去高級學校繼續學習，而穆斯林女性在10歲以后卻再也沒有機會接受教育。

1883年秋天，阿圖什富商巴吾·東木沙也夫意識到經堂教育的局限性，于是他創辦了新疆維吾爾族第一所現代小學——伊克薩克學校，允許男女同校，教學內容也以科學知識為主。另外，據《庫車縣志》記載：1910年秋，阿木提阿吉在庫車縣創辦英買里新型初級小學，并招收了該校第一位少數民族女生蘇皮彥木。蘇皮彥木學成后，于1935年在當地建立一所女子學校。[3]同期，呼圖壁、瑪納斯、柯坪、尉犁、若羌、奇臺和阿克蘇等縣紛紛創建女校，招收少數民族女性入學。[4]1940年1月14日，新疆省立迪化女子中學首次招收了維吾爾族女生50名，編為一個班。[5]1946年11月，新疆第一所少數民族女子中學——迪化第二女子中學正式成立。[6]

盡管如此，穆斯林女性的入學率依然非常低。據1942年維文會學校統計：初級維吾爾族學校在校少數民族女生只占該校學生總數的27.20%，哈薩克族游牧學校在校生中只有24.30%是女生。[7]不僅如此，在1949年以前，穆斯林女性高等教育也是一個空白，據1948年、1949年資料統計，當時新疆唯一的高校——新疆學院無一少數民族女生。[8]

新中國成立以后國家投入資源辦學習班，開始為穆斯林女性掃盲，識字的穆斯林女性越來越多，1951年，據新疆省八個專區的統計，已有188000名家庭女性參加識字班。穆斯林女性已經有渠道接觸基礎教育，雖然這個階段的女性教育程度仍然不高，但文盲卻有一定幅度的降低。新疆各個地方都陸續建立現代化中小學校，以推動新疆教育事業向完善的方向發展。位于南疆的柯坪縣是維吾爾族聚居區，據《柯坪縣志》記載，1950年該縣共有小學女生715人，占學生總數的33.1%。[9]這個階段的教育重點工作是掃除文盲，穆斯林女性的基礎教育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

2、婚姻家庭方面

新中國成立以前，一夫多妻的現象相當普遍，穆斯林女性沒有絲毫的婚姻選擇權，買賣婚姻和包辦婚姻占了大多數，初婚年齡在10歲左右。在哈薩克族中流行著這樣的民族諺語：美麗的姑娘值八十匹馬、一個人生下幾個女兒就可以成為一個大巴依。那時，穆斯林女性也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丈夫看成“第二個胡大”，她們自愿料理家務，伺候丈夫。穆斯林男性在婚姻中可以隨心所欲地結婚離婚，女子卻沒有離婚權利，甚至被丈夫拋棄時，也必須默默接受，不能反抗。在家庭財產方面，穆斯林女子沒有任何繼承權，穆斯林女子本身就被看做是男人的附屬財產，結婚以前，她是父親和兄弟的財產，結婚以后，她是丈夫的財產。

1950年我國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通過法律的形式明確規定了一夫一妻婚姻制度，有許多少數民族穆斯林開始執行婚姻法，不再實行一夫多妻制。另外，《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103條規定：“公民享有婚姻自主權，禁止買賣、包辦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為”，從此，穆斯林女性的婚姻選擇權得到了法律保障。雖然在現實執行的過程中，會有各種各樣殘余思想的影響，還不能完全做到婚姻法的要求，但較之1949年以前，穆斯林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

我國頒布婚姻法以后，城市的穆斯林家庭基本上都是一夫一妻制，在南疆的農村地區，只念“尼卡”不領結婚證的“婚姻形式”依然存在。在家庭內部，有越來越多的穆斯林男性參與到家庭勞動當中來，減輕妻子的勞動強度，在決定重要事務的時候，原來完全是由丈夫決定，現在更多的由夫妻雙方商量決定。初婚年齡大幅提高，1980年出臺的《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補充規定》以法律的形式規定了男性最低婚齡為20歲，女性最低婚齡為18歲。這在法律層面上保護了穆斯林女性的婚姻自主權，穆斯林女性在婚姻上有了較大的靈活性。

3、其他方面

在傳統生育觀念中，人們認為只要懷孕了就應該生下來，穆斯林女性在一生中可以生很多孩子，她們承擔著很高的生育風險，在健康方面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疾病，身體健康得不到良好的保證。過去的社會結構也沒有提供穆斯林女性工作的機會，她們沒有掌握經濟上的話語權，在經濟上她們完全依附于父親、兄弟或者丈夫，在家庭中更多是充當做飯做家務之類的勞動力，完全不會參與社會事務，無法掌握社會上的各種資源。在政治方面她們也完全沒有參與權，甚至沒有意識要參與其中。

三、穆斯林女性地位的變遷

現代的穆斯林女性在教育、婚姻家庭、健康、工作、政治方面的地位都有了新的變化，穆斯林女性在教育、工作、婚姻家庭方面的地位有了較大提升，在健康方面的地位有了部分提升，在政治方面的地位提升不大。

1、教育方面

在上海路社區，許多穆斯林女性學歷普遍都在專科及以上，也有小學肄業的，但從調查的情況來看，大家都很明白教育、知識的重要性，也都愿意自己或者下一代能夠受到良好的教育。許多人沒有達到理想的教育水平多半都是因為一些外界因素所致，總體來講，大多數穆斯林女性對自己的受教育水平還比較滿意。

首先，維吾爾族和回族的穆斯林女性，受教育權利不相同。雖然和傳統社會相比，無論是維吾爾族還是回族，穆斯林女性在教育覆蓋率、教育層次方面都有了極大提高，但維吾爾族女性比回族女性具有更強的意愿接受高等教育，自主性也更強。對比維吾爾族和回族的穆斯林女性可以發現，維吾爾族的女性可以勇敢地和父母反抗，索要受教育權，相比之下，回族的穆斯林女性受家庭要求的約束則更大，回族女性更多的是對舊規則的服從。同是穆斯林女性，不同的民族針對受教育權這一問題顯示出了一定差異性。

其次，南北疆差異很大。筆者調查的地方屬于北疆，訪談的穆斯林女性都有接受教育的經歷，可是從她們口中得知，她們在南疆的很多女性親戚依舊遵守著深閨制度，呆在家里不出門也不工作，就算來到北疆的南疆居民，家里的女孩子也依然不準出門。對比南北疆，北疆的穆斯林女性明顯比南疆的穆斯林女性得到更多受教育的機會，具有更大的受教育權利。

雖然大多數穆斯林家庭都遺留有針對女性的行為規范，比如女性不能工作不能出門，只能在家里做飯，這是伊斯蘭教在過去長達1000多年的深閨制度的外延。但是，在現代化、信息化的時代背景下，穆斯林女性也開始和舊制度反抗，索要受教育的權利。穆斯林女性升學率高于男性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這也說明越來越多的穆斯林女性開始有了自我意識，開始自主選擇。

2、婚姻家庭方面

在訪談的對象里面，女性中有1個未婚，3個已婚，1個離異，1個二婚，1個喪偶；男性中有1個未婚，2個已婚，1個二婚。根據這個版塊的訪談，我們可以看出維吾爾族穆斯林和回族穆斯林在婚姻觀上差別巨大，這兩個民族的女性，地位提升的程度也截然不同。

回族穆斯林女性的家庭角色要比維吾爾族穆斯林女性的家庭角色更加傳統，更加保守。在婚姻方面，回族男性大男子主義的思想要比維吾爾族男性嚴重得多。在回族男性看來，照顧丈夫的衣食住行是作為妻子的本分，就算妻子賺錢養家，丈夫在家天天睡覺也不會被責備。回族女性在家庭中得到丈夫的尊重很少，伺候丈夫的情況卻很多。

維吾爾族女性認為在婚姻中就應該男女平等，得到丈夫的關愛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丈夫和妻子都有責任照顧家庭成員，愛護彼此，家庭和睦離不開2個人的共同努力。維吾爾族男性也認為，照顧妻子是自己應盡的責任，男人不賺錢養家、不愛護女人，那是沒有盡到對家庭的義務。

誠然，相比解放以前，穆斯林女性在婚姻里得到的婚姻自主選擇權利、財產權利、參與事情的決定權有了普遍的提升；在身體健康、心理建設方面，丈夫有了一定程度的參與；但是，男性對于女性的期望值還是在于照顧家庭，穆斯林女性在家庭中扮演照顧孩子照顧丈夫的傳統角色并沒有得到徹底的改變。簡而言之，穆斯林女性還是被看成天生就應該照顧家庭的工具。

另外一方面，從年齡梯度的角度來看，穆斯林女性在婚姻當中，角色功能的變遷程度和年齡大小成正比，也就是說，越年輕的穆斯林女性受到傳統家庭觀念的束縛就越小，在家庭里扮演角色的功能更加多元化；越年老的穆斯林女性受到傳統家庭觀念的束縛越大，在家庭里扮演角色的功能更單一。

3、健康方面

上海路社區的穆斯林女性生孩子大都在20幾歲，不存在未達到法定年齡就結婚生子的情況。生孩子的地點在醫院，選擇母乳喂養，根據穆斯林的習俗，孩子幾乎都是母乳到1歲左右。現在的穆斯林女性都有去醫院體檢的意識，但是只有工作穩定的女性會在單位的安排下定時做體檢，同時，她們對現在的醫療條件滿意度一般。

在訪談當中，所有穆斯林女性都知道健康的重要性，都有這方面的意識，但是決定是否去醫院體檢、是否去醫院治病的不在于她們的意識，而在于醫療保障系統的完善程度。在筆者訪談的所有穆斯林女性當中，按時做體檢的都是有穩定工作的人，有病沒法治的都是沒有穩定收入的人。有穩定工作的人單位會給她們上醫保，并且有按時體檢的福利保障，但是沒有穩定工作的人，沒有相應的醫療保障。所以決定穆斯林女性健康質量高低的是我國的醫療保障系統的健全程度。

目前，我國的醫療保障系統還沒有覆蓋到每一個老百姓，納編的工作人員有醫療基金，而真正需要醫療救治的窮人卻沒有錢去醫院治病。一旦窮人生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情況慢慢變壞，他們久病不醫，小病拖成大病，健康狀況每況愈下。

比起解放前，現在的穆斯林女性生第一胎的時間普遍延后，不存在因為身體沒有發育好，生孩子影響健康的情況。母乳時間偏長，這和穆斯林傳統的習俗有關。部分人可以定期做體檢，但更多的人不具備定期體檢、治病的條件。總的來說，穆斯林女性的健康質量比解放前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在這當中，只有部分人可以達到比較理想的健康狀態，更多的窮人沒有任何醫療保障。

4、工作方面

根據筆者的田野調查，學歷越高的穆斯林女性，在工作當中的自我要求就會越高，事業心更強。在現在的事業單位里，競爭機制、晉升機會男女平等，在安排具體工作的時候，甚至會照顧到女性的生理情況，從而重活、難活向男性一方傾斜。

現在的穆斯林女性都比較獨立，在工作中充滿熱情、積極努力，雖然工作確實非常辛苦，但是她們都心甘情愿地付出，無怨無悔。在我訪談的對象當中，沒有一個女性愿意放棄工作，回家讓男人養活自己，她們發自內心地認為工作是生活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在上海路社區的辦公室里，女性并不是一個人在單打獨斗，她們的工作環境是一個集體，男女之間會產生互動，會相互幫助、會相互競爭。她們上一輪班的時間是36個小時，維穩期間還要通宵值夜班，工作壓力特別大，而維穩工作又需要團隊合作，所以性別概念在工作中會被弱化。在她們看來，無論男女，大家都是戰士，互幫互助才能保衛社區的生產與安全，所以這個工作團隊的凝聚力很強。

在上海路社區的領導班子里，穆斯林女性占的比例比男性要大很多，許多工作小組的領隊都是女性。誠然，女性在溝通和管理方面比男性更具有優勢，穆斯林男性也都特別認同他們女上司的工作，他們認為現在的許多女性自身能力都特別強，他們愿意給女上司匯報工作，也認為女性是工作中不可缺少的元素。這說明穆斯林女性在工作當中已經掌握了一定的話語權。

在工作時，男女性別的差異感正變得越來越模糊，因為男女同工同酬，工作性質一樣，工作壓力也一樣，所以無論男女，只要有能力，就都可以在工作中找到自己的位置，體現自己的價值。相比解放之前，穆斯林女性在工作當中的話語權提高了許多。

5、政治方面

在現在的社會環境中，女性從政的人數并不算多，穆斯林女性從政的就更少。當然，在工商、檢察院、法院等政府一些職能部門中有穆斯林女性從政的現象，但是有女性從政并不能說明穆斯林女性政治地位就提高了，因為有女性從政并不代表在政治中男女的功能就一樣，女性在其中的參與程度依然有待商榷，女性的政治話語權還沒有得到相應的發展。就上海路社區的女性穆斯林而言，她們大都支持女性從政，但是都沒有要走仕途的想法。

在訪談的過程中，維吾爾族穆斯林反映出了另外一個問題，當我問到政治方面的事情時，穆斯林女性大都沒有太多的想法，看得出大家都沒有政治話語權的概念；而男性穆斯林回答這個問題時卻顯得更謹慎，在他們看來，在當前的局勢下，無論男女，最好是離政治遠一點，因為在“7·5”事件以后，新疆的局勢比較敏感，他們都不太愿意談論政治。穆斯林男性認為，女性能否走上仕途的道路，主要是根據她們的能力來決定，而穆斯林女性則表示可以理解女性從政，也愿意支持身邊的兄弟姐妹從政，但是自身并不愿意走向仕途之路。這從一個方面表現出穆斯林女性的從政意愿不強，這說明了在政治領域，依舊是男性在主宰，女性在政治方面依然不能占主導地位。

四、結語

與解放前相比，穆斯林女性的地位都有一定程度提升，然而提升的程度卻參差不齊，具體表現在：首先，維吾爾族和回族女性地位變遷程度有所區別；其次，年輕的和年長的穆斯林女性地位變遷程度有所區別；最后，學歷高的和學歷低的穆斯林女性地位變遷程度也有所區別。

1、民族文化差異

通過這次調研，筆者發現由于回族文化和維吾爾族文化差異巨大，所以維吾爾族女性和回族女性的地位有一定差別，維吾爾族女性比回族女性地位提升更明顯。

在回族家庭中，女性要承擔絕大部分家務，回族男性在家里幾乎是完全不做家務；家里有事情需要辦席的時候，回族女性不允許與男性同桌而坐，更不允許和男性同席進餐，必須等男性吃完以后才能開始吃飯；回族女性一般而言，結婚時不過16至18歲，超過20歲算晚婚，這樣一來，女性受教育的權利就無法保障。除此以外，一旦回族女性結婚，她們便回歸家庭，脫離社會。她們從娘家就直接到了婆家，不再接觸社會，一直禁錮在家庭的瑣事里。

在維吾爾族家庭里，男性過去做家務的很少，但現在愿意分擔家務的男性開始漸漸多了起來；女性可以參與到家庭內部重大事情的決議當中；女性的初婚年齡是在20歲以后；女性結婚以后，選擇不放棄工作的人也漸漸增多，從而可以保持接觸社會，思想不與社會脫節。因為維吾爾男性并沒有大男子主義思想，對待女性的態度是平等、友善、關愛，從而女性可以在家庭內部享有更多的自由空間。

2、年齡層次差異

穆斯林女性的地位提升幅度與年齡長幼成反比，也就是說，女性年齡越小，地位提升幅度越大，女性年齡越大，地位提升幅度越小。

當下的烏魯木齊處在一個開放的時代，通訊工具發達，信息媒介眾多，人們容易接收到全球各地的信息。烏魯木齊地處中國西部邊陲，從地理上來說，容易受到中亞文化的輻射和中國內陸的影響。現在年輕人的成長軌跡伴隨著信息量的爆炸，交通的提速，她們接受外來文化的能力更強也更容易，故受傳統文化的影響較小，更容易打破常規接受新的生活方式；相比之下，年老的人接受外來文化的能力更弱，思想、觀點都較不容易被改變，受傳統文化的影響較大，更容易按傳統秩序去生活。

3、學歷差異

穆斯林女性的地位提升程度與受教育層次成正比。穆斯林女性學歷越高，地位提升幅度越大；穆斯林女性學歷越低，地位提升幅度越小。

受過高等教育的穆斯林女性，一般而言，都比較自立自強，有穩定的工作，就算自己成家立業，也能保持經濟獨立。只要經濟獨立，在事業上獨當一面，穆斯林女性就能為自己爭取到社會話語權。受過教育的人更易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新思想，認為當代女性就應該獨立自強、堅強自信，不再做男性的附屬品。這樣的穆斯林女性，地位的提升是實實在在靠自己打拼出來的。

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穆斯林女性，接受新思想的能力有限，她們更容易被周圍的環境左右，而且自己的工作能力有限，賺錢的能力也有限，就算想做到人格獨立、經濟獨立也有很大的難度。這類型的穆斯林女性，內心沒有力量和自信去爭取更多的社會資源，所以地位提高程度較小。

基于上述研究，筆者認為相比傳統社會而言，現在的穆斯林女性在教育、婚姻和工作上的地位都有顯著提升，健康方面的地位有一定變化，政治方面的地位變化不大。從不同民族的角度來看，回族女性的社會地位提升不如維吾爾族女性；從年齡層次來看，年老女性的社會提升不如年輕女性；從學歷層面來看，低學歷女性的社會地位提升不如高學歷女性。

【注 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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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天山網http：//zhengwu.ts.cn/content/ 2011-03/01/content_5628284.htm.

[28] 頭屯河區百科http：//baike.haosou.com/doc/ 7624877-7898972.html.

[29] 頭屯河區官方網站http：//www.uetd.gov.cn/html/xj/JDSQ23257/List/list_0.htm.

[30] 烏魯木齊之窗http：//www.urumqi.gov.cn/.

【作者簡介】

周 環（1989.06-）女，重慶石柱人，土家族，中南民族大學2014級碩士，研究方向：族群與區域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