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在阿拉伯世界圖書出版的傳播力探析

李睿恒+馬曉穎

阿拉伯世界在國際政治、經(jīng)濟、文化、能源與安全等多領域都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是中國實現(xiàn)和平發(fā)展必須借助的重要力量。自1956年5月與埃及建交以來，中阿關系總體發(fā)展平穩(wěn)順利。隨著2004年“中阿合作論壇”的成立與2010年中阿戰(zhàn)略合作關系的確立，以及2013年“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與實施，中阿關系被提升至新的高度。但亟待正視的現(xiàn)實是，隨著世界政治、經(jīng)濟格局的深刻調(diào)整與阿拉伯劇變帶來的地區(qū)政治危機，以政府間高層交往為主體的中阿關系開始面臨新的挑戰(zhàn)。以敘利亞危機、新疆暴恐等問題為代表，阿拉伯主流媒體中針對中國的外交與民族政策出現(xiàn)了大量的質(zhì)疑之聲，反映的正是我國在阿拉伯世界國際傳播力量的薄弱與不足。

作為國際話語表達與國際傳播的重要手段，圖書的國際出版發(fā)行，是我國在阿拉伯世界建構具有中國特色的國際話語體系、“增信釋疑”、實現(xiàn)“民心相通”所不可或缺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本文將結合筆者在阿拉伯國家摩洛哥調(diào)研時所獲得的一手資料，提出對該問題的若干思考。

一、中國在阿拉伯世界圖書出版的傳播成就

從傳播學的角度來看，建構話語體系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國際傳播的最終目標在于塑造國家形象與維護國家利益。話語體系的建構有賴于對話語權的塑造。作為國際傳播核心的話語權，不僅是指表達見解的權力，更是指不跟從他人說話、提出話題、進行自我表達的權力。圖書作為一國文化的重要載體，既可以體現(xiàn)與弘揚本國價值觀，又能夠增進其他國家對本國各方面真實情況的了解，提高本國文化在世界舞臺上的影響力，是國家建構國際話語體系、國際話語自我表達與國際傳播的重要手段。因此，圖書的國際出版發(fā)行工作歷來受到各國的高度重視。2016年1月，習近平主席在阿盟總部的演講中就重申了落實“絲路書香”設想、開展100部中阿典籍互譯的重要性。①近年來，在我國政府與相關政策的大力推動下，中國對阿圖書出版取得了可觀的成就。

首先，合作框架逐步明晰，交流渠道日益多元。以2010年啟動的“中阿典籍互譯工程”及2014年簽署的《中科經(jīng)典和當代文學作品互譯出版項目合作議定書》為主要標志，中國對阿圖書出版工作逐步呈現(xiàn)出規(guī)?；c明晰化的特點；從國際合作交流的環(huán)節(jié)上來看，我國開始借助舉辦國際出版會議、參加國際圖書展覽等多種渠道推進對阿的圖書出版工作。2011年，國際穆斯林出版機構版權貿(mào)易洽談會在銀川成功舉辦；同年中國作為主賓國參加了埃及開羅書展，并舉辦了中阿互譯圖書展等一系列相關文化活動；2013年9月，中國阿拉伯國家出版合作論壇在銀川舉行；2015年8月與9月，分別舉行了中阿出版交流座談會與中阿出版合作論壇，就中阿雙邊出版合作、開展版權貿(mào)易和合作出版等議題進行了深入交流。此外，我國還借助北京國際書展的平臺，分別于2013年第20屆與2015年第22屆書展邀請沙特與阿聯(lián)酋作為主賓國出席參展。上述國際會議與平臺都有力地推動了中國與阿拉伯世界的圖書交流，為我國對阿圖書出版的國際化進程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

其次，出版成果不斷豐富，圖書內(nèi)容涉類漸廣。以五洲傳播出版社、外文出版社、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寧夏人民出版社與智慧宮出版集團為代表的我國多家大型出版機構對涉阿的圖書出版事業(yè)的發(fā)展作出了穩(wěn)步的推進。其中，五洲傳播出版社用阿拉伯語出版了一系列的書籍， 涉及中國的歷史地理、法律風俗、政治外交、傳統(tǒng)文化等多個方面。寧夏人民出版社在介紹中國伊斯蘭教和回族方面做出了主要貢獻，用阿語出版了《中國伊斯蘭教概論》《回族民間傳說故事叢書》等多種讀物。外文出版社與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則出版了數(shù)本介紹中國文學的讀物，如《水滸傳》《孟子》《詩經(jīng)》等；此外，外文出版社還組織翻譯出版了《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的阿拉伯語版，在2015年中阿博覽會上熱銷并獲得阿拉伯與會者的好評。相比之下，其他出版社更多關注漢語在阿拉伯世界的教育與傳播。值得注意的是，為進一步講好中國故事，近兩年來小說等文學體裁開始成為對阿出版的一大重點，周大新的《安魂》、劉震云的《手機》及勞馬的《等一會兒》等中國當代的優(yōu)秀文學作品，也陸續(xù)被推介到阿拉伯世界。

此外，在對阿報刊方面，自2004年開始，《今日中國》雜志阿語版開始在埃及發(fā)行，成為我國首家也是唯一一家走向阿拉伯世界的平面媒體。該雜志的讀者群定位既包括關注中國的阿拉伯上層人士、商界人士和知識分子，也包括社會中低層群體。主要欄目包括“我們都是來自東方”“社會”“中國穆斯林”“無師學中文”等，其中像“我們都是來自東方”等欄目的作者涵蓋了中阿雙方，廣受贊譽，為中國在阿拉伯世界的自我表達與自我詮釋，提供了新的話語平臺與陣地。

二、中國對阿圖書出版?zhèn)鞑ソㄔO的不足之處

盡管中國對阿拉伯世界的圖書出版在近幾年的努力下初具規(guī)模，取得了可觀的成就，但需要指出的是，國際話語權的建構是一項漫長的系統(tǒng)性工程，需要相關各方長期的積累和精心的謀劃。目前來看，中國在阿拉伯世界的圖書出版還面臨著傳播內(nèi)容、傳播對象和傳播渠道三個方面的不足。

其次，地域相對集中，投放布局不均。從我國對阿圖書出版的地域投放結果來看，投放布局呈現(xiàn)出一種“東高西低”的不均衡態(tài)勢。以書展為例，國際書展是版權貿(mào)易的重要平臺，參展水平的高低是一個國家出版?zhèn)鞑チΦ闹匾w現(xiàn)，2011年，中國就曾以主賓國的身份參加了第43屆開羅國際書展，并預計于2017年以主賓國的身份參加阿布扎比國際書展。但需要指出的是，我國在阿參加的書展主要集中于阿拉伯世界的東部地區(qū)，而橫跨整個北非的阿拉伯世界西端，卻是我國對阿傳播的一大“盲點”。摩洛哥國家圖書館副館長尤素夫·哈塞尼博士曾向筆者“抱怨”道，摩洛哥國家圖書館涉華圖書之所以數(shù)量少更新度低，并非出于圖書館采購計劃對中國題材的“輕視”，而是迫于一種“問路無門、求藥無方”的尷尬境地，“卡薩布蘭卡、阿爾及爾、突尼斯城等城市每年均舉辦大型的國際書展，但我們在采購時很少發(fā)現(xiàn)中國出版社的身影，僅有的幾家所能提供的圖書，無論是從數(shù)量還是內(nèi)容上都難以滿足我們了解和研究中國、或者說亞洲的需求，不夸張地說，在采購中國圖書時我們近乎是一種碰運氣的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