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泉燁
摘 要:現今篆刻時,多以《說文解字》為字書。然《說解》中文字是否可以直接運用于印面,存在兩方面障礙:一是《說解》文字為小篆,入印時能否與印章章法形制相適合,是不是將其簡省方正就能直接使用,會不會造成難以辨識或者訛誤;二是《說解》小篆本身是否存在訛誤情況,應該怎樣運用于印章當中,哪些可以直接使用,哪些需要辯證認識。
關鍵詞:訛變;漢印文字;篆刻
[本文系江蘇師范大學研究生重點創新項目,課題名稱:漢印文字中的訛變,項目編號:2015YZD011]
羅振玉先生在《璽印文字徵敘》中有言:“及漢兩京官私印信,則易篆勢之婉曲繁縟而簡直方正,其體又近古隸書,往往有省變,違六書之正。然太半在許祭酒作說文解字之前,故可以考古文,可以正許書。”雪堂先生這段話正是使用《金文編》《漢印文字徵》等字書與《說文解字》相結合而用的必要性。既能驗證《說解》里拿來的文字是否符合印章形制章法,簡省方正過程有沒有出入,又能辯證文字的正誤。因此對漢印文字訛變的研究相當有必要,既能分析訛誤文字,又能理解其訛變原因,以便于在篆刻過程中汲取注意。大致可以總結認識以下幾點:
一、有些偏旁部首可以“混用”,
又有些確實有必要區分
篆隸楷行草,用來書寫的文字已經較為成熟,爭議比印章文字小得多,但當今的書法創作已經出現了很多不寫漢字、、狂飛亂舞、的現象,美其名曰“當代藝術”。在這種存在部分浮躁、糟蹋傳統文化和文明的環境下,篆刻中的訛誤就更多了,如果還不去區分和界定,那情況將更加嚴重。在研究訛變文字基礎上去界定文字正誤似乎是接近正確的。
已經得到廣泛認可的、在漢印之前就已經發生了訛變的、在漢印中也已經不再區分了的、已經產生了不可逆現象了的可易混用。如:“月”“肉”混做偏旁的字,它們在古文字中、在漢印中、在現代漢語里都已經將“月”字旁用來代指“肉”或者身體某個部位了。這種情況雖然也是混用訛變,但約定俗成比刻意改正要好得多。如果再去加以區分,反而南轅北轍,造成混亂。不過這種情況在“字書”性質的專著、文章中還是應該加以說明的。
那些雖然在漢印中產生了很大訛誤、但對后世文字沒有造成影響的,在漢印文字中同一個字而存在不同字法的,并且有更加接近古文的,應該對其謹慎研究。應該以訓詁和考證,力爭“微言大義”的原則加以區分。如之前分析的官印與私印存在差別的字;像“王”和“玉”特別容易產生混淆的字(已經被約定俗成王字旁代替玉字旁的文字除外);
像“望”和“朢”在語義上就存在不同的字。
“亡、臣”混同、“壬、土、王”存在混同訛變。
裘錫圭《文字學概要》中認為:“‘■目形豎起,表示不是一般的看,而是極目遠望。人形下或加‘土,人和土合起來成了‘■,音ting,和‘壬不是一個字。”漢印文字中出現的“ting”變為土、王、壬等字視為訛變,對文字演變有一定影響。這種訛變的主要原因是文字書寫趨于簡省,“刪、代”方法的運用,“王”的出現是用上端一橫代替“人”的方法,“土”的出現是刪省的結果。
類似的這些文字在使用時都應該特別注意,謹慎分析。
還有極個別的案例,它們在文字學上還不能完全區分,還沒有能夠完全證實的混用訛變,應該采取一些特殊方法。比如尊重當事人意愿或尊重學者支持的意見等,但都應有根有據。如“凌”“了”和“巳”;“它”和“也”這樣本身就存在混同的字也一定要謹慎分析使用,如下表:
二、最大限度地劃定了漢印文字的筆劃簡省
和繁復的上限與下限
在設計印稿和選用文字時,總是需要達到均勻對稱、協調端莊的,而不同的漢字組合到一起,并不是都特別合適,這就需要設計者在篆刻時對文字進行一些藝術性的處理,對筆畫的繁復、簡省都是常用的方法,但在對筆畫的處理中應該遵循不影響文字辨識、不對文字發展和運用產生訛誤的原則。漢印文字提供了很好的范本和規矩,可以加以總結和使用。它最大限度地劃定了筆畫簡省和繁復的上下限。
(一)漢印文字的“訛變”界定了文字繁復的“上限”文字的繁復不應該將文字變化進行增加,但可以對同一個筆畫進行延長和方折。如三點水、兩點水本不是同一文字和偏旁,三點水是“川”“水”等字做偏旁時的簡化形態,而兩點水是“冰”做偏旁時的簡化形態。出現“冫”訛誤為“氵”的情況見下表,它們在漢印文字中也極其少見,但極其具有代表性,這種訛誤界定了漢印用字的繁復“上限”。
又如“幸、逆、奉”等字的混同訛用。《說文解字》段玉裁注認為幸字在隸變時已經發生訛變。“■,今依漢石經作幸。報、執隸變皆依此部。”裘錫圭《文字學概要》認為“■”隸變做“幸”,楷書幸福“幸”字同形。漢印文字徵中幸、執、報等字已經不能具體區分其“干、羊”等部首,存在較大訛誤現象。具體見下表。
(二)漢印文字“訛變”的同時又界定了篆刻文字簡省的“下限”
如“壹”字對原字進行了很大的簡省,依次為《說文解字》中文字、《睡虎地秦簡》中文字、《漢印文字徵》中文字。至漢印文字已經產生了極其簡省的現象,若再簡化和刪省會造成難以辨識的情況。具體變化如下表:
這種簡化至極致的現象還存在于“壺”“智”等字中,這同時設定了文字簡省的“下限”。
三、結語
綜上分析,在進行篆刻創作時,應遵循不造成歧義、不造成訛誤、不造成難以辨識的原則,使用《說文解字》時不僅要對文字進行追蹤溯源,還應該廣泛汲取不同漢印的變化方式方法,查看其文字是否有歧義,是否造成嚴重混同。在進行篆刻創作時運用創作手法上不應過分變形,繁復和簡省都應該有一定限制。
參考文獻:
[1]侯學書.中國書法史譯·隸變[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14.
[2]羅福頤.漢印文字徵[M].北京:文物出版社,1978.
[3]羅福頤.漢印文字徵補遺[M].北京:文物出版,1982.
作者單位:
江蘇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