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馭戈
摘 要:“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唐代畫家張磉這兩句訓示,是意境創現的基本條件。藝術境界是主于美的,而美則來自心靈,這從根本上就規定了“情”“景”結合的意境,“情”是矛盾體的主導方面。畫家為什么要創造意境?因為“藝術意境的創構,是使客觀景物作為主觀情思的象征……惲南田題畫說:‘寫此云山綿邈,代致相思,筆端糾紛,皆清淚也。山川成了詩人畫家抒寫情思的媒介,所以中國畫和詩,都愛以山水境界做表現的中心?!庇纱丝磥?,意境乃是一種借物抒情的藝術業績。
關鍵詞:意境;繪畫;構思
中圖分類號:J2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7)14-0177-01
意境是借物抒情,可是它非一般的借物抒情。宗白華對意境中的情與景,作了多次的論述,多次的形容勾畫:以宇宙人生的具體為對象,賞玩它的色相、秩序、節奏、和諧,借以窺其自我的最深心靈的反映;化實境為虛境,創形象以為象征,使人類的最高的心靈具體化,肉體化,這就是“藝術境界”。
藝境中的情,是“自我的最深的心靈”,是“人類最高的心靈”。惲南田《題潔庵圖》說:諦視斯境,一草一樹、一丘一壑,皆潔庵(指唐潔庵)靈想之所獨辟,總非人間所有。其意象在六合之表,榮落在四時之外。將以尻輪神馬,御冷風以游無窮。真所謂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陽,塵垢秕糠,綽約冰雪。畫上的境界是畫家“靈想之所獨辟”,景是情所過濾,所創造的。這個“游心”的情,非塵垢時俗之情,它是冰清玉潔的超凡入仙之情。惲南田頌揚唐潔庵山水畫中的情,是文人的清高之情,它也是“人類最高的心靈”的一種?!傍S飛魚躍,活潑玲瓏,淵然而深的靈境”,又是一種情景融合中的情。
意境里的情景的相生相化的現象,“在一個藝術表現里,情和景交融互滲,因而發掘出最深的情,一層比一層更深的情,同時也透入了最深的景,一層比一層更晶瑩的景;景中全是情,情具象而為景,因而涌現出一個獨特的宇宙嶄新的意象,為人類增加了豐富的想象,替世界開辟了新境,正如惲南田所說,‘皆靈想之所獨辟總非人間所有。”“景中全是情,情具象而為景”,這不正是意境中情占矛盾主導地位的最好說明,詩和畫各有它的具體的物質條件,局限著它的表現力和表現范圍,不能相代,也不必相代。但各自又可以把對方盡量吸進自己的藝術形式里來。詩和畫的圓滿結合(詩不壓倒畫,畫也不壓倒詩,而是相互交融交浸),就是情和景的圓滿結合,也就是所謂“藝術意境”。
意境的這個新解似乎把人們通常說的“詩情畫意”里的“詩情”代替了“情景交融”里的作者之情;不再提“人類最深的心靈”,“最高的心靈”,也不提“主觀的情思”。用一句話概括意境,即“詩和畫的圓滿結合”。
當代另一位美學家伍蠡甫在《中國畫研究》一書中有《論中國繪畫的意境》一篇,開宗明義地說:意境是中國繪畫藝術的實踐與理論以及中國文藝創作與批評方面一個重要的美學范疇,屬于審美意識或美感的領域,是客觀存在的審美對象對藝術家、文學家的思想、感情所喚起的能動反映。當一定的事物形象激發一定的藝術想象以進行藝術創作時,這便意味著藝術意境的產生及其體現的過程,或者說內容指導形式,形式為內容服務的過程。在我國文藝理論發展史上,意境作為觀念很早就存在,而有關“意境”的論說,則出現較晚。
由于他將意境作為“內容指導形式,形式為內容服務的過程”看待,所以他論意境的含義較寬,論意境的起源歷史也較長。到了宋代,關于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那場討論,其主題就是關于通過藝術形象來表達情思,或者說,描繪形象以抒發意境;其中情思、意境是根本,凡屬成功的詩畫創作都應如此。”
具體說來,意境的根源是自然現實,意境的組成因素是生活中的景物和情感,離不開物對心的刺激和心對物的感受,因此,情景交融,情景結合,而有意境。這個見解與現代學者論意境沒有精神上的出入。但聯系到古代畫論談中國畫的意境,伍蠡甫卻有自己的新觀點。他認為:中國畫論發展史有一條主要線索,那就是以尚形逐漸過渡到尚意,進而主張意與形的統一,其中包含著創立意境、表達意境和表達的方式方法、意與法的關系這么幾個方面或課題。在每一繪畫作品中,這幾方面有機地聯系著,而意境則貫徹于創作的始終。
他認為,從尚形過渡到尚意,進而主張意與法的統一,“這個轉變和發展是歷史上一大突破;其首創之功應歸南朝時宋代宗炳。他所謂山水畫家‘含道映物,是說接觸自然時應取得一個完整的主觀境界;所謂‘山水以形媚道則指山水畫家有此境界才會發覺某些自然形象更能引起美感。換而言之,畫家掌握了審美的主動權,于是作品中以形寫神的‘神,就不僅僅是客體的本質,而轉變為主、客體統一的意境,是‘意主宰著形了”。
他認為,北宋蘇軾的“詩中有畫,畫中有詩”,郭熙的“詩是無形畫,畫是有形詩”及其所作的論析,“也是強調詩寓情于景,畫借景寫情,要皆以意、情為主”。
從以上述評的古今有關意境論可知,意境理論是中國山水詩和山水畫創作發展過程中的必然產物,是藝術實踐自身規律的產物。有些談藝者認為,意境是受佛學影響產生的。佛典中有“境界”、“意境界”等詞,可能對意境說發生某種借鑒作用,但不能由此斷定詩論、畫論中的境界說源于佛學境界說。認為詩畫意境源于佛學意境說,持論者似乎忽略了中國山水詩和山水畫的藝術創作和理論的自身發展規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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