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求虛構源頭開發想象途徑

李代權

文學作品的創作離不開想象虛構。我們所說的虛構主要指的是作家在創作中自覺地運用的虛構手法。萬事有其源，那么，在漫長的文學長河中，誰是文學虛構的開創者？對此問題的回答，有助于中國文學的深入研究，也有助于中學語文教學對學生想象能力、創新思維的培養。

一

上古歌謠、原始神話是不自覺的文學虛構的結果。

《詩經》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關于這些詩歌的來源，班固說：“孟春三月，群居者將散，行人振木鐸徇于路以采詩，獻之太師，比其音律，以聞天子。”整部《詩經》是周王朝為了“觀風物，知得失”而在諸侯各國的協助下，進行采集，然后命樂師整理、編纂而成的。《詩經》來自民間，屬于口頭文學范疇，自然談不上是有意識的文學創作，其中的文學虛構也就不是有意識的文學虛構。

散文是在文字發展以后才產生的文學形式。殷商至春秋時代的“甲骨卜辭”是三千年前殷代王室的占卜之辭，《易經》是殷商時代專為卜筮之用的神簽之書。“甲骨卜辭”《周易》中的卜辭和艾卦辭在敘述吉兇時，創建了比喻夸張的修辭手法，語言頗為生動形象，且反映了一定的歷史背景，然而它們終究是占卜之辭，作者也不是在有意識地進行文學創作。

對于《尚書》《春秋》二書，《漢書·藝文志》中有這樣的論述：古者“君舉必書……左史記言，右史記事；事為《春秋》，言為《尚書》”。就是說《尚書》《春秋》二書是史官記言記事的史書。這類編年史書，周王朝和諸侯各國都有。史書的記述講求史料的真實，不能虛構。

春秋戰國時代的社會變革形成了散文的繁榮時期，出現了《國語》《左傳》《論語》《孟子》《韓非子》等大量的散文著作，它們在形式和內容上都有了巨大發展。這些著作真實記載了各國卿大夫和新興階級士的言論以及諸侯各國的政治、外交和軍事活動，這些內容與“有意識的文學虛構”也沒有直接的關系。

綜上所述，以上作品都不是作家有意識地運用文學虛構手法進行創作的結果。

二

《莊子》一書與同期私家著述和之前的文學作品大不相同，它以“大抵皆寓言”而成為先秦文學中獨樹一幟的作品。莊周在《莊子·寓言》中自稱：“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以和天倪。”他所說的寓言包括一些神話故事，也包括通常借事物寓意的故事；重言是借用某些歷史故事和古人的話（其中多半是作家的假托）；卮言是指隨機應變的話。實際上，這三者無須作細致的區分，它們都是借他事他物以表明某一道理，或者是在所說的話里寄寓著另外的意思。近人胡遠璿說：“莊子自別其言，有寓、重、卮三者。其實重言，皆卮言也，亦即寓言也。”莊子不喜歡板起面孔、正襟危坐向人講道理，大量采用“謬悠之說，荒唐之言，人物土地，空言無事實”。《莊子》中絕大部分是莊周運用他豐富而奇特、浪漫的想象力虛構出來的寓言故事。

文學虛構是作家在創作過程中，依據生活邏輯，通過想象和綴合，創造出現實生活中并非實有，而在情理中又必然存在和應該存在的人生圖畫。莊子寓言開創了有意識的文學虛構的先河。

莊子第一個有意識有目的地自覺地將虛構手法運用到散文創作上，使我國古代散文從真人真事的直接紀錄，發展到了創造性的文學虛構，大大推動了中國文學的發展。莊子文學虛構的路子和豐厚的寓言，也為高中語文教學如何培養學生的想象能力和創新思維提供了有效的方法和豐富的范例。

三

我國高中學生的想象力缺乏，導致許多學生作文思維打不開，富有想象力的作文極度匱乏，而平淡無味，缺乏新意，干篇—律的文章俯首皆是。這種狀況有害于學生作文水平的提高，更有害于學生創新思維能力的培養。

基于對現狀的擔憂，筆者在探究《莊子》文學虛構的過程中逐步認識到，莊周進行文學虛構的多種途徑正是高中學生打開作文想象之門的鑰匙。中國文學虛構的源頭路徑，可以成為開發學生想象力的內在動力。高中語文教材中選入了莊周的《秋水》《庖丁解牛》《逍遙游》等經典篇目（教材版本不同，選文篇目有異）。我們在指導學生學習這些課文的時候，應該結合莊子進行文學虛構的方法路徑，補充適當的例子，引導學生去深入感悟文學虛構的魅力。

1.超越空間的想象力

《莊子》超越空間的想象為我們打開了一個浩瀚神秘的世界。《莊子》“莊子之楚”篇中莊子與髑髏的對話是超越空間的，《逍遙游》中鯤和鵬的描寫也是超越空間的。超越空間的想象力是我們培養學生想象力的途徑和目標，如果我們在教學《逍遙游》等文章的時候，能借助超越空間的想象來開發學生的空間想象思維，并引導學生在作文中借助虛構去訓練空間想象能力，就能促進學生空間想象能力的不斷提高。

2.超越時間的想象力

莊子在《盜跖》篇中為編造故事、表達主題的需要而超越時間，將三個不同時代的歷史人物孔子、柳下季、盜跖硬拉到一起來敘述，這是一種高明的虛構想象。這類虛構在《莊子》一書中比比皆是。我們在作文教學中如果敢于打破學生“中規中矩”的固有思維模式，并用《莊子》超越時間的例子來啟發學生，就能開發學生超越時間的思維能力。

3.超越現實的想象力

例如，莊子在《山木》《讓王》《秋水》等眾多篇目中寫到孔子，重新塑造了與現實生活完全不同的孔子形象（用來宣傳道家思想），讓人耳目一新，趣味無窮。我們可以運用莊子這種超越現實的虛構手法，激發學生的聯想，擴大學生的想象空間，以挖掘學生超越現實的想象能力。

莊周開創文學虛構的先河，給我們展現了豐富、奇特、浪漫的想象世界。《莊子》作為中國文學虛構的源頭，也為當今高中語文教學提供了培養學生想象思維能力的有效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