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金強+秦鵬飛
安徽省阜陽市第三中學 安徽省亳州市利辛一中
【摘要】文章立足于作文教學的實踐和中學生記敘類文章的寫作現狀,嘗試從實際技巧上給學生提供可操作的技法指導。文章強調把握敘述的節奏和描寫調控,讓作文在“快”與“慢”的巧妙交錯中,達到重心突出,細節再現,詳略得當。
【關鍵詞】記敘文;敘述節奏;描寫調控
記敘文是學生習作中較早接觸的文體之一,然而現實寫作中很多學生走進了一個誤區,使記敘文成為學生心中熟悉的“陌生文”。記敘文是以敘述為主要表達方式,以寫人物的經歷和事物發展變化為主要內容的一種文體。但這并不代表寫作中只能使用記敘的表達方式,從而導致文章的敘述語言單一、蒼白。
那么如何才能更好地進行記敘類文章寫作,讓文章在敘述時使內容更具體、更生動呢?“提高記敘、說明、描寫、議論、抒情等基本表達能力,并努力學習綜合運用多種表達方式。能調動自己的語言積累,推敲、錘煉語言,表達力求準確、鮮明、生動。” [1]我們一定要掌握好敘述的節奏與描寫調控的技法,讓二者有機結合起來,靈活運用以求達到敘述的簡練和故事的生動,從而使敘述節奏在“快”與“慢”的配合中,讓文章搖曳生姿。
一、敘述的節奏
敘述是記敘文的主要表達方式,也是作文中基本的表達方式。我們一般用它來展開情節,交代人物活動和事件經過。敘述的基本特點是在于陳述“過程”,構成敘述交代和介紹的主要內容。
這里所說的敘述是指把人的經歷、行為或事件的發生、發展變化表述出來的一種方式,它常常把分散的場景、片斷的故事和人物的身世、地位、經歷、事跡等貫穿起來。
節奏,原指樂音的高低緩急。我國著名的美學家朱光潛先生認為,節奏是一切藝術的靈魂,而且“深信聲音節奏對于文章是第一件要事”[2]。現在敘事的節奏,已不單純指樂音節拍的強弱或詩歌音韻的變化,更是文學敘述語言時間順序下的有秩序的連續和有組織的序列,是顯示敘述語言時空生命力的象征。這就需要敘述節奏的快慢適宜,圍繞內容的客觀需要而舒緩細膩。試以下面作家的語句為例加以說明:
例1.在學生時代,上課抄黑板,非戴眼鏡不可;因為她所認識的男同學,都夠不上借筆記轉抄的交情。有男生幫忙的女同學,決不輕易把這種同心協力、增訂校補的真本或足本筆記借人;至于那些沒有男生效勞的女同學呢,哼!范小姐雖然自己也是個女人,對于同性者的記錄本領,估計并不過高。像一切好學而又愛美的女人,她戴白金腳無邊眼鏡;無邊眼鏡仿佛不著邊際,多少和臉蛋兒融化為一,戴了可算沒戴,不比有邊眼鏡,界域分明,一戴上就從此掛了女學究的招牌。這副眼鏡,她現在只有看戲的時候必須用到。此外像今天要赴盛會:不但梳頭化妝需要它,可以觀察周密,到打扮完了,換上衣服,在半身著衣鏡前遠眺自己的“概觀”,更需要它。(錢鐘書《圍城》)
例2.三十歲時,我的第一篇小說發表了。母親卻已不在人世。過了幾年,我的另一篇小說又僥幸獲獎,母親已經離開我整整七年。(史鐵生《合歡樹》)
例1這一段文字以時間為順序寫了范小姐學生時代記筆記的時候和今天赴盛會的時候戴眼鏡的情況。值得注意的是記筆記時的范小姐“上課抄黑板,非戴眼鏡不可”原因是“無筆記可借抄”,而“戴白金腳無邊眼鏡”是為了避免“掛了女學究的招牌”,同時又敘述了范小姐不被認識的男生深交,更不被有男生幫忙的女同學的待見,又瞧不起女同學的記筆記能力。一系列的人和事有序地貫穿進來豐富了敘事的內容,更減緩了敘述的節奏,讓范小姐的日常生活展現出來,使讀者清晰地了解了這個人物的人際關系與性格特點。一般情況下,寫了這些內容,就可以結束了,但錢鐘書先生又展示了“看戲、赴盛會”時范小姐對戴眼鏡的選擇,原因卻是“化裝、打扮”;更直接地諷刺了范小姐的虛偽做作。整體節奏條分縷析,娓娓而談。每敘述一個時間范疇的片段就表達一個意境,想象之開闊,比喻信手拈來之灑脫,讓人嘆為觀止;每節意境中又像變奏曲一樣賦予其變化的內涵,或寄情于大處,或見精神于細微,讓人目不暇接,耳不暇聞,娓娓道來,做到了敘述節奏的快慢適宜,令人嘆服。
例2用前后兩篇文章的發表獲獎,拉開了母親離世七年的時空相隔,敘述的節奏中充盈著時間流逝、母子陰陽兩隔、對母親的懷念、人生思索等意蘊。寥寥數語,在拉長的時空中,卻展現著一幕幕母子相處的曲折歷程。
作文中,學生很容易忽視的問題就是敘述的特點(敘述的節奏),敘述雖然簡潔明了,具有條理性,但它最大的隱性特征就是語言表述的快節奏。學生在敘述的時候,節奏是快速的、跳躍的,甚至有時是“穿越”的!以下面學生的語句為例加以說明:
例3.一晃十年過去了,張明已由一個懵懂的少年成為一個健壯的青年。
例4.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陷入回憶中的我突然間才意識到,相離相聚、相聚相離,轉瞬已有五個年頭了。不知再見是不是又是一個“五年計劃”?
在例3中,把張明由“少年”“到青年”的“十年”變化過程,只用一句話就概括了;例4只用八個字——“相離相聚、相聚相離”,道出一朝相聚,五年的離別。這些語句給人的整體閱讀感受是“快節奏”的,不乏“穿越”的特點。它雖然具有簡潔有力的長處,但也因“太抽象、太概括”而具有“不具體、不生動”的缺陷。正如上例,關于張明的變化過程是模糊的,“離”與“聚”的情形也不得而知。行文時為了彌補不足,通常采用放慢節奏——細節突出或改用描寫的表達方式。
二、描寫調控
描寫作為一種表達方式,是對人物、事物和環境所做的具體的描繪和摹寫,描寫是再現描寫對象狀態的一種表達方式。描寫往往采用繪聲繪色的辦法,把事物的狀貌、神采和動態,具體地、真切地、飽含情意地勾畫出來。寫人要使“其聲可聞,其容可睹”;寫物要使之“可見,可聞,可觸,可感”;寫景要意境鮮明,使讀者產生仿佛置身其間的幻覺。正是因為如此,描寫時故事的內部時間是靜止的,或者說是按彼時的正常生活時間的推移展開的,給人感覺描寫的節奏是“慢”的。如下例:
例5.孔乙己著了慌,伸開五指將碟子罩住,彎腰下去說道:“不多了,我已經不多了。”(魯迅《孔乙己》)
例6.迎面向我走來一個戴墨鏡的中年男子,短而硬的寸發被“摩絲”抑或發膠根根“標立”著,邊走邊對著他迎面而過的時髦女子吹著“流氓哨”。倘若那個女孩因為他的“流氓哨”而露羞澀之情,他就會更加得意,小曲哼得更高,哨子吹得更響了……(學生作文)
上例分別用語言描寫、動作和外貌描寫把孔乙己和中年男子的形象生動地再現出來。例6中的男子迎面走來時的那一刻,時間是按彼時的正常生活時間的推移展開的,猶如正在你眼前發生一樣。通過速度的控制讓人物得以全方位展現,起到有意的突出。描寫的慢節奏讓人物或事件的再現更加生動、形象。描寫的長處體現了音像符號所具備的優點,例如再現“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的情景,理所當然適用描寫;但音像符號的表達又有它自身不能完成的缺陷,例如“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泣下”的情景自然又是音像符號所不能完成的,它只有借用敘述的語言。要巧妙結合二者之長,為文章表情達意服務。
現代記敘類文章已經很隨意、很自如地將敘述語言和描寫語言交織使用,讓文章在音節和節奏的交替變化中呈現出不同的語感和語境。例如王安憶《長恨歌》中關于“流言”的定義:
流言總是帶著陰沉之氣。這陰沉氣有時是東西廂房的黃衣草氣味,有時是樟腦丸氣味,還有時是肉砧板上的氣味。它不是那種板煙和雪茄的氣味,也不是六六粉和敵敵畏的氣味。它不是那種陽剛凜冽的氣味,而是帶有些陰柔委婉的,是女人家的氣味。是閨閣和廚房的混淆的氣味,有點脂粉香,有點油煙味,還有點汗氣的。這城市的弄堂有多少,流言就有多少,是數也數不清,說也說不完的。這些流言有一種蔓延的洇染的作用,它們會把一些正傳也變成流言一般曖昧的東西,于是,什么是正傳,什么是流言,便有些分不清。
需要強調的是在寫故事情節比較強的記敘類文章時,人物的語言、行動往往是構成情節的重要因素。而情節又要依靠敘述來展開,這就需要描寫人物語言行動與鋪敘故事情節同時進行,也就是說要把敘述故事融化在描寫中,或把描寫融化在敘述情節中。我們仔細玩味一下上例,不難發現其中有些地方就是把描寫與敘述有機融合在一起的。因而在平時的作文教學中,教師可以有意引導學生體味一下二者的相依關系,學習二者的結合形式,方能使作文能更加條理清晰,情節曲折跌宕,內容豐富有致,更具有感染力。
綜上所述,敘述節奏的快慢,不在于語言的多與少,而在于拉長的時間范疇里,怎樣充盈豐富的鏡頭式情景,或者是把一個情景進行精雕細刻,把那種跌宕起伏、抑揚頓挫的節奏美感慢慢地表現出來。如果說偉大的作家們使敘述語言的流暢如行云流水般體現的是其老練的語言功力的話,那么,其表面不動聲色而實際上感情跌宕起伏的敘述語言體現的便是他的世事洞明、喜怒不形于色的處世之高妙。我們的學生缺少的就是把描寫的細致入微、情境疊加,或描寫與敘述的有機結合諳熟于心,做到信手拈來。中國傳統美學向來注重含蓄簡潔的文風,而我們偉大的作家更是將這種意識融入文學創作并發揮到極致。學生更應該向偉大的作家靠攏,控制好敘述的節奏和敘述語言的時空生命力,用描寫去調控敘述的節奏美。
【參考文獻】
[1]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實驗)[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3.
[2]朱光潛.藝文雜談[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