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金成
摘要:影片《心迷宮》中恰如其分的敘事巧合讓人在不斷的懷疑中不停地尋找對于自我認知。小小山村的看似與世隔絕,實則更像是導演忻鈺坤的影像語言創造出的一種“主觀性林立”的黑暗森林法則般的社會,上至村長及其委員下到賭徒無賴,每一個人中情感與利益的糾葛肆虐著殘酷沖突、無情抗爭,遍地是丑惡罪行,宛如《百年孤獨》中那個早已決定好宿命的馬孔多小鎮。既因人無法脫離外在制約而生存,卻又渴望脫離外在世界制約從而成為獨立個體,外在世界的制約而使自己成為世界的局外人,甚至淪落為不自由的人,這種雙重矛盾下就產生了奇妙的荒誕性。
關鍵詞:忻鈺坤;《心迷宮》
一、回旋萬花筒——個人視角與冷酷上帝
《心迷宮》的跌宕情節進展看似宛如一個回旋萬花筒,剪接的構思技巧令人眼花繚亂,影片經由因不同的人物視點講述了不同存在的個體角色之間的所感所知,翻轉切換的影像視角與幾經易手的棺材,在某種程度上更像一種對山村集體意識的宿命輪回和的傳統人倫觀念的諷刺,俗世婚戀的情感追逐與墮落迂腐的生命認知經不起推敲,戲謔般的巧合在宛如上帝在窺視著這個山村群體的種種劣跡。
影片《心迷宮》中呈現的是敘述主體大于片中人物的存在,攝像機以冷酷的全知上帝視角,俯瞰著村落的中不堪的陰暗人性與荒誕不經的真實因由。其中,《心迷宮》的這種上帝視角具體而談是分從不同的視角相繼紛擾、回環講述。簡而言之,片中以內聚焦中的多重內聚焦下跟隨不同人物在同一時間針對同一事件的開掘究探。
二、小人物群像——《殯棺》中的七張面孔
無論是天主教的教義闡述出七宗罪惡,還是《神探》中的高志偉人格分裂出的七型人格,更或是紀伯倫曾講對于靈魂的七次鄙視,都像是萬象眾生般的平面臉譜刻畫出的中國大大小小的人物縮影。《心迷宮》是一種商業電影結中的文藝之作,人物塑造雖然荒誕,但略顯平化的特征仍然明顯。
影片七張詭秘面孔中,肖衛國代表著虛浮權力的榮耀,他不僅要維持山村的表面和諧寧靜,更要維護自己作為一村之長的權勢和榮譽,兒子的卑劣事跡與其盒中放置星光閃耀的勛章無法相繼并存,為己為子的他均要毀尸滅跡。此人物形象的樹立也見證者中國萬千鄉村中的基礎領導人為了維護個人表面榮譽與空虛權勢的人不再少數。
相對于村長肖衛國的榮耀光環,其子肖宗耀則代表著亙古的父權體制下懦弱的憤怒與屈棲,在絕對服從父親行為邏輯之下的傳統觀念將其青春的情緒壓抑良久,無法示眾的反抗與地下戀情的乍泄讓他再也無法走出父權的陰影。而中國父權體制綿延千年,多數長輩像一座令人難以喘息的大山持續的操縱著子輩的思想觀念與人生軌跡。
黃歡這一人物形象代表著人對眾生情感的懷疑,對于感情的不確定感導致她一次次用謊言試錯,而導致此事的原因又再一次說明當下社會的快速變遷造成不對等的城鄉差距日益加劇,普遍認知的階層分離造成的情感悲劇從此片中表現的越發清晰。回看現實,我們身邊正有相當多的人掙扎在不同階層不同領域的婚戀糾葛之中。
麗琴似乎是片中連接敘事的核心節點,同時是無處安放性壓抑的悲情身份,包辦婚姻使得她沒有更多選擇余地,家暴又是眾多女性心中不可言喻的一道傷疤。片中女性的性觀念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山村尚且得不到認同一旦淪落至在喧囂的道德主流社會無論出現什么樣的風化禁錮,我們亦將難以對其心生惻隱,從而不得不令眾生冠為“蕩婦”的名號。
王寶山代表著無力抵抗文化傳統的小農形象,世俗社會中的擠壓之勢讓他難以依靠個人的主觀意愿進行評判,從而做出選擇。盡管為成年人,卻時刻受到家庭宗族的人倫關系的制約,讓他無法喘息。縱觀百余年的民主教化,在這個山村里依舊擺脫不了世俗約定婚戀章法,王寶山只有在麗琴已為他人之婦的枕邊承受屬于男人本應持有的羞恥。
陳自立確是傳統觀念的禁錮下掙脫出來的人,先是幸運般的娶得麗琴,進而迸發出男人性之惡令其肆無忌憚,回家暴打嬌妻,出門縱情聲色。幾千年道德封建思維似乎并沒有在山村里消失殆盡,農耕經濟下的男權意識一經打破乏悶的婚姻規范的束縛,開始以動物的性本能的作為人的異性追求,甚至加之人性本我存在之惡無處發泄,便借鞭笞別人來滿足自我內心的快感。影片中將其人生命運終結在山間的溝壑里,冥冥之中預示著因果自有報應的輪回,這應是導演忻鈺坤承接觀眾情感釋放不得已的敘事轉變。
白虎代表著沉淪在社會底層的青年之眾,以個體的借錢,賭博,偷盜螺旋式墮落之至命運的臨界點,他是影片中人性本真陳述的最流利的人物形象。借以片中繁瑣卻顯細膩的線索,上升為自我毀滅的影片高潮。
影片中人物臉譜似的存在,看似真切的存在于河南平頂山的山村,若回溯中國大大小小無數的鄉村城鎮,我們甚至可以看到更為荒誕不經的存在。
導演忻鈺坤以商業敘事的考量,致力《心迷宮》處于市場體系中,而沒有放棄自己的個人表達,為此希望中國類型電影亦能選擇一條如此可行之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