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圖畫書的“發現”之美

姚穎

在一堆書中，《阿黛拉和西蒙在巴黎》絕對可以憑借獨特的畫風脫穎而出，吸引我們的眼球。封面居中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姐姐阿黛拉和弟弟西蒙。畫家將他們畫得非常可愛，可以說是圓潤飽滿，色彩鮮艷，富于動感。視野放開，畫面背景是巴黎的街道、建筑和聳立在遠處的埃菲爾鐵塔。

這是一本關于“發現”的書。

享受發現的樂趣是孩子閱讀圖畫書的一大原因。正如《母雞蘿絲去散步》中，我們可以一目了然地發現尾隨的狐貍；《瑪德琳》中，細心地發現插畫家“誤畫”的12個小女孩；《小雞的一千個秘密》里，尋找和發現每一只小螞蟻……每讀一遍，都給人以新的閱讀體驗和意想不到的發現，這正是圖畫書的魅力之一。

翻開《阿黛拉和西蒙在巴黎》，前后環襯向我們展示了一張很有年代感、錯綜復雜的巴黎老地圖：穿城而過的塞納河，熱鬧的巴黎街道叫賣場，靜謐清新的巴黎植物園，展示“自然進化史”的巴黎自然歷史博物館，還有盧森堡公園、盧浮宮、巴黎圣母院等。循著地圖上的路線，讀著這個關于“回家”的故事，孩子們可以游遍整個巴黎城。從構思創意上來看，這個故事似乎和貝梅爾曼斯的《瑪德琳》有異曲同工之妙，都為我們展示了古老的、生機的、美麗的巴黎市景。不同之處在于，《阿黛拉和西蒙在巴黎》將目光聚焦在大背景中的小人物—兩個孩子身上，圍繞著“尋找”和“發現”的主題，以兒童的視角，為我們展開一幅豐富的生活畫卷和一張清晰的巴黎導游圖。

扉頁之后的一個大跨頁，全景式地展示了普納福至街區，迎面是著名的桑馬利泰納百貨公司，巴黎典型的放射狀街道，橫跨在眼前的陸橋，矗立在街道兩邊的古老而厚重的新藝術派時期裝飾風格的建筑，還有穿梭在街道上的屬于20世紀初、甚至19世紀的交通工具—馬車，還有戴著貴婦帽、牽著孩子的悠閑女人，忙碌的男人，以及我們的兩個小主人公。他們在哪兒？開始尋找吧！

單看這本書的文字，是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故事。姐姐阿黛拉去接放學的弟弟西蒙回家，穿戴整齊的西蒙丟三落四，一路上丟掉了畫著貓的畫、手里拿的幾本書、圍巾、手套、帽子、四支蠟筆、書包、外套還有毛衣。姐姐一路追趕弟弟，一路和周圍的好心人尋找弟弟丟失的東西，疲憊地回到家。當媽媽正詫異時，門鈴響了，弟弟所到之處的人們排著隊，把他丟失的東西給送了回來。

故事的文字平實普通，似乎在給圖畫留下強烈的張力和廣闊的空間。這個故事特別適合父母和孩子一起，一頁一頁仔細地看，耐心地觀察。

姐弟倆從學校出來，最先經過的是叫賣場。這里集中展示了巴黎市井的繁榮和民生百態，有開雜貨鋪的，賣水果蔬菜的，有帽子店、小書攤，賣鮮花的，賣鳥的，還有行走在街道上互相問候寒暄的各色行人。阿黛拉和西蒙去找雜貨店老板娘拜思奎太太說話，好心的拜思奎太太給了他們一人一個蘋果。這個時候細心的孩子會發現，西蒙手上多了一個紅紅的蘋果，卻少了一樣東西，沒錯，就是他畫的那幅有貓的畫。那幅畫到底丟在哪里了？孩子會好奇。找一找吧！帶著好奇，孩子會發現，畫面四角和中間都是布景和人物，粗粗地數一數，竟然有近一百人。除了人物，還有生動的小貓、小狗和小鳥。真是生機盎然啊！

我們可以帶著孩子從畫的左下角開始，從左往右，自下而上，巡視到畫的右上角，看看畫面中的每一個小部分，都有些什么人，他們在做什么，他們可能會說什么。也許，孩子的眼睛一掃，就會有驚喜的發現。這幅畫讓我們想到了宋代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市井里、街道上的喧囂、嘈雜聲、叫賣聲、孩子的嬉戲聲，仿佛在耳邊響起。

從熱鬧的叫賣場走出來，轉入巴黎植物園，視野變得開闊，心境變得寧靜。眼前是參天的大樹和零星的游人。畫面有近景，有遠景，還有中景。最近處的是我們的主人公，看似乖乖的西蒙開始顯露出男孩子特有的調皮，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悄然爬上了高高的大樹，似乎在眺望遠方的美景，金燦燦的樹葉映襯出一幅令人向往的圖畫。不過樹下的小姐姐可是著急了，伸著手招呼弟弟：“天哪，西蒙，快下來！”旁邊站著前來幫忙的園丁皮爾先生。中景有三組畫面，左邊一家人帶著孩子一邊走，一邊欣賞植物園秋色；右邊兩個小孩正跟著知識豐富的爺爺，認真辨認各種植物呢；正中間，一排整齊的修道院小女孩在修女的帶領下漫步園中。看到這里，小讀者們一定會驚訝地說，呀，那不是《瑪德琳》里的小女孩嗎？咦，怎么只有10個，而不是12個呢？目光再往畫面的上方移動，可以看到有兩個人正向山上的涼亭走去，依稀看見亭子里已經有人在極目遠眺。

接下來，姐弟倆去了巴黎自然歷史博物館。這里有很多恐龍化石，在碩大的恐龍化石面前，西蒙和阿黛拉顯得如此渺小。他們向博物館保安登特先生打招呼，但是發現畫和手上拿的書已經不見了。書丟在哪兒了呢？小讀者不妨回頭，再仔細看看上一頁，找一找。

走出博物館，他們來到了圣米歇爾地鐵站。西蒙指著自己的一只紅手套，小讀者不看文字也知道，他一定是在問姐姐另一只手套哪兒去了。細心的小讀者可以很快地在人群中看到那一點鮮亮的紅色。

最有趣的一幕發生在盧森堡公園。看完木偶劇，居然所有的孩子都趴在地上幫西蒙找另一只手套。整個畫面呈現出稚拙的情態和生動的趣味感。而我們的小失主卻得意洋洋、大踏步走開了。他這是要去哪兒呢？他們居然在路上遇到了正在演奏的法國近衛軍樂隊，吹吹打打，好不熱鬧。但是，你一定發現了，西蒙的身上似乎又少了什么東西。少了什么呢？丟哪兒去了呢？這幅畫面更有趣的是，除了地上行走的樂隊和圍觀的人群，還有趴在樹上拿著法國國旗的人，構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使整個畫面呈現出立體感。

盧浮宮里，人們都不看世界名畫了，都低頭幫西蒙找東西。找什么呢？找畫筆。4支畫筆散落在好幾個角落里，仔細觀察的孩子可以快速準確地找到。在尋找的過程中，孩子們的內心可以獲得莫大的滿足。不過我們注意到，這一畫面中，人物的活動都居于圖畫三分之一以下的位置，三分之二的畫面讓位給了盧浮宮展廳里那些著名的作品。喜歡美術的孩子一定可以津津樂道地告訴我們，這是誰的畫，那是什么作品……

巴黎圣母院是一座美麗的哥特式建筑。院外的廣場上，許多民間藝人在表演雜耍：有玩空翻的，有表演倒立的，有疊羅漢的，人們紛紛駐足叫好。畫面右下角的西蒙，我們差點兒快認不出他了，他脫去藍色的外套，穿著紅毛衣，正和好朋友雷歐一起學倒立翻跟頭呢！著名的巴黎圣母院以地標的形象屹立在畫的最中間，向我們昭示著它的歷史和偉大。

最后西蒙和姐姐安然回到家。西蒙雖然沒有走丟，但是他身上的東西已經所剩無幾。媽媽很驚訝，卻看不出絲毫的憤怒，是個典型的溫文爾雅的歐洲女性。故事最后的點睛之筆是媽媽打開門的一瞬間，之前在畫面中出現過的很多人，手里拿著西蒙丟失的東西，齊刷刷地站在門外。立刻，一股濃濃的、暖暖的愛意流淌在心底。看，一個小男孩，回家的一路是多么調皮，又是多么牽動人心啊！當他舒舒服服地睡下后，我們的心也跟著他安靜下來。整個作品在展示中、發現中，更有著一個強大的主題，那就是“愛”—有姐姐對弟弟的呵護，有媽媽對兒子的包容，有相識老板娘的蘋果，有園丁、郵差的幫助，甚至有陌生人們的俯身相助……一幅幅畫面中的丟失與尋找，構成了這個作品的向心力。

無論是在培養孩子的藝術審美、對域外風情的認知上，還是在讓孩子享受“發現”的樂趣上，抑或是在培養孩子細心觀察的能力、體味故事的有趣和主題的溫情上，《阿黛拉和西蒙在巴黎》都是一個不容錯過的好故事，值得一讀再讀。

（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部）

責任編輯：胡玉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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