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現代化的立與破

孫建輝

為了貫徹中央有關加快推進教育現代化的重要部署，教育部門現在正在加快研制“中國教育現代化2030”，希望在2030年全面實現教育現代化。在實現教育現代化的過程中，我們會面臨怎樣的問題，需要克服哪些困難，可以采取哪些措施，這些都是當前學界比較關心的話題。

2017年4月18日，在21世紀教育研究院和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聯合主辦的“《中國教育發展報告（2017）》發布研討會”上，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國家教育咨詢委員會委員楊東平，社會科學出版社副總編蔡繼輝，清華大學教育研究院常務副院長、教授史靜寰，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部教授鄭新蓉，北京第二實驗小學副校長、特級教師華應龍，江蘇省歷史特級教師王雄等和眾多學者、一線教育者參加了此次研討會，并就2016年的教育熱點問題進行研討與分享。本刊采擷各位與會專家與學者的精彩觀點，以饗讀者。

現在，中國教育雖然取得較大成績，得到較大發展，但不管是在總量還是在結構方面，存在的主要問題是供需并不完全平衡，尤其是優質教育資源更不平衡，這也讓中國家庭第一代大學生的學習與發展、學校“大班額”情況、中小學校園欺凌現象、家長眼中的學校教育等問題進入研究者的視野，促使他們更深層次地探究中國教育問題，希望通過積極的參與，更好地發展并提升教育質量。

高等教育逐漸進入教育過程的公平

在此次研討會上，史靜寰教授做了“中國家庭第一代大學生學習與發展”的報告，指出社會弱勢群體在教育機會與教育質量方面的問題，需要在各個場合得到社會各界的關注。她認為在知識社會，教育特別是高等教育越來越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高等教育是現代世界的基礎教育。據統計，2013年全球高等教育的毛入學率是32%，但是我國當前的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僅僅略高于全球毛入學率的平均水平，這是遠遠低于我國經濟發展水平的。教育研究與許多社會科學研究會關注人的問題，從教育學立場來說，它關注的是群體性的人，關注人的后天通過教育這一專門化途徑實現發展與增值的過程，并重視廣義的學習，特別是課堂外的學習，聚焦一些最有教育意義的活動。

反觀中國家庭第一代大學生，伴隨毛入學率的增長與大學生規模的擴大，從2009年就開始做的全國樣本大學生的調查中，可以發現家庭第一代大學生的比例始終高于70%，說明家庭第一代大學生逐漸成為高校學生主體，但也發現，真正比例最高的是高職高專、普通本科

院校。

在觀察家庭第一代大學生的畫像時，可以發現他們具有以下學習行為特征：傳統教育中的好學生，認真完成教師留的作業，較少與他人交流、提問或表達自己的意見，愿意花更多的時間玩電子游戲，較少參與課外活動。為此，對于家庭第一代大學生的支持，不僅是促進其入學，更主要是提升他們在校期間教育過程的質量，關注課外活動中的高影響力的活動。

何謂高影響力的課外活動？它需要學生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積極和教師、同伴互動，不斷反思并在實踐中應用知識，對學生的學業和全面發展產生積極的促進作用，包括拓展性學習活動、研究類相關活動與社會實踐性活動。其中，拓展性學習活動是課程要求之外的橫向拓展性學習，如第二語言的學習、第二學位的學習、海外學習等；研究類相關活動，主要指和教師一起做研究，向學術期刊投稿；社會實踐性活動，主要是實習、調

查等。

高影響力的教育活動主要是通過具有高挑戰度的任務激發學生主動學習、合作學習、師生互動的頻率，借助高強度的投入，解決具體問題，廣泛涉獵知識，表現出合作與領導等能力，凝聚到學生的學習收獲與人生發展上。

進行教育研究，最重要的不是描述問題，而是發現問題、診斷問題并采取有效措施給予解決。教師應加強師生互動，提高對學生人生發展方面的指導，有意識地激發學生的學術潛能，積極參與拓展性與研究性活動；院校要加強學生對一些條件與支持的感知力度，提供更多的支持性資源，如經濟、成長指導、社交等，通過有針對性的宣傳和服務，提供更為便捷的

途徑。

學校“大班額”問題的治理研究

一輛45座的長途汽車能坐多少人？一般來講定額人數是45就應該是45人，但我們不時會看到或聽到因超員而發生交通事故的事情。王雄老師將交通運輸超員情況與學校班額超標情況進行對比，足見班級人數超額情況及其后果是非常嚴重的。通過觀察一些省市縣的班額數據，他認為學校“大班額”問題的出現，至少有下列幾點原因。一是城鎮化的快速發展，導致有關教育方面的舉措，如建校、師資培養等速度放緩，教育投資不足。二是撤點并校在某種程度上加劇了大班額情況的出現。三是教育資金投入不足與發展不均衡。四是投資匱乏，尤其是師資力量比較薄弱。五是招生與學籍管理混亂……其中，最為重要的是教育投資不足和無視學生的學習權、教師的工作權。在“大班額”的教室里學習與工作，其工作量是難以想象的，長此以往，對師生的身心發展非常不利。

為此，他們希望：（1）確立“兒童優先”的價值取向。兒童的權利不是虛的，而是要落實到整個城市和地區布局中。

（2）恪守政務公開原則，希望從教育部到教育廳公布各地的班級教育情況。（3）投入是主要方向。教育投入要用在主要地方，并非僅僅是對學校投入更多的資金。（4）學校建設要進行科學合理的布局，這是一個層次發展的根本性問題。（5）推動公共參與和學區制管理。

在此，他特別提到了江西省弋陽縣在解決教育公平、學校“大班額”問題的做法，重點強調該縣教體局采取的負責任的態度，進行摸底調查，運用區別對待的方式，嚴格規范城區招生，確保外出務工人員隨遷子女享有公平的教育機會，并提出要辦好農村孩子家門口的學校。

中小學校園欺凌的實證分析

北京市中關村二小的校園欺凌問題，其實只是全國各地學校出現的眾多校園欺凌事件之一。為此，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部周金燕老師就她的一個研究課題：兒童欺凌經歷與兒童發展的多方面評價，結合北京市的相關數據進行研究，主要回應四個問題：北京市中小學生受欺凌的情況、受欺凌學生的特征、被欺凌經歷會帶來的后果及可能采取哪些措施減少被欺凌的

經歷？

在這里，周老師借用國外學術界對欺凌的界定，指出其是指發生在校園中的倚強凌弱的行為，包括身體欺凌、語言欺凌、關系欺凌和網絡欺凌。她抽取了北京市五年級、八年級和高中二年級的學生樣本，采用分層整體抽樣，包含城市和郊區、優質和普通學校，共抽取北京市12所學校，設計調查問卷、測量量表，每所學校派2～3名調查員進行現場問卷調查，大體代表了北京市中小學生的情況。

可以發現，學生之間的身體沖撞每天都在發生，小學和初中生的比例是7%～8%，高中生降低。語言欺凌比重較大，約為10%。關系欺凌的比例偏低，但也是比較嚴重的行為。其中，小學生、男生、普通學校中遭遇的欺凌程度要高于初高中學生、女生與優質學校，外地學生相較本地學生更易遭受欺凌。

借助兒童發展評價指標（學業成績、學生投入、非認知技能）等，周老師發現，只有關系欺凌和學業成績會產生顯著的負相關。而且學生投入方面，受到欺凌的學生，對學校更多地會體現出消極的行為與情感方面的表現。而且，遭遇過校園欺凌的學生不會認同自身價值，可能不愿意進一步努力學習等。

通過分析校園欺凌與控制點、意志力、大五人格間的關系，周老師指出有過校園欺凌經歷的學生，在宜人性、盡責性與情緒穩定性方面，可能會表現出非常明顯的負相關關系。她建議，父母要盡量親自照顧孩子，而不是將其交給祖輩與他人，加強親子間的溝通與參與，這有助于減少孩子被欺凌的經歷。此外，也要加強師生間的溝通，改善同伴關系，結交同伴好朋友。

家長眼中的學校是怎樣的

學校是學生接受教育的一個重要場所。家長作為我國教育改革的一個重要力量，也需要參與學校管理與教育活動。那么，家長眼中的學校是怎樣的？21世紀教育研究院研究員秦紅宇講述了她們的調查情況。

她指出，此次調查主要是從家長和學生的角度來了解其對改善學校教育的訴求與想法，也是希望了解家長對學校改革的態度。本次調查涉及家長對學校教育滿意度評價、家長對孩子在校滿意度的分項評價、家長對孩子所在學校教育品質、主要培養孩子傾向的看法及家長對學校教育的期待等。參與此次調查的大部分家長的孩子在大中城市就讀，其次是縣城學校、鄉鎮和村級學校。

此次調查發現：家長對學校教育的滿意度不高，介于一般和比較滿意之間，特別值得關注的是江蘇與上海等地的學校，家長滿意度低于總體水平。總體而言，家長對學校教育的滿意度，西部省份更低。從城鄉對比來說，鄉鎮、村級學校在硬件環境、師資、課程體系、課外活動和學校管理方面，家長的滿意度比例要低于縣城及以上城市的學校。此外，半數以上的家長認為，學校的應試教育傾向嚴重，認為應試教育傾向嚴重的家長超過三成，比較嚴重的占三成。至于原因，家長普遍認為是考試評價單一、校長和教師片面追求升學率、政府追求教育政績，再加上培訓機構的推波

助瀾。

調查中，她還指出了一個重要發現，那就是民辦學校家長對學校教育的評價要高于公辦學校，民辦學校家長的滿意度要高于公辦學校。這也從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民辦學校的辦學品質相對較好。家長眼中的學校，應側重培養學生的行為習慣、綜合素養、身體素質、心理健康、人際交往、團隊合作、品德、人格等，是希望學校注重學生的全面發展。

總體來看，提升學校教育質量，平等對待學生，實行人性化管理，是學生和家長的一致訴求。

關于教育現代化，現在有兩個概念：一是在《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中提出到2020年，基本實現教育現代化；二是正在制定的新的規劃綱要，提出要在2030年全面實現教育現代化。那么，要實現教育現代化的目標，我們需要做哪些努力，當前還有怎樣的一段路要走，這都是教育工作者必須思考的重要問題。其實，關鍵還是需要在教育評價上下功夫，這一任務任重而

道遠。

責任編輯：孫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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