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興旺
那天,挖樹人相中老家門前合抱的香樟樹,告俺爹說:“村莊搬遷,樹守不住了,挖一棵賺一棵。”爹搖搖頭:“樹是娃出生時栽下的,都快三十年了。人挪活,樹挪死。俺不挖!”
我勸爹:“村子搬遷,土地復耕,樹不挖不行啊。”爹吧嗒幾口香煙,嘆道:“只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我知道爹不是嫌樹價低,是舍不得這棵樹,就像當年舍不得我進城一樣。
回城后,妻說:“小區不是想補栽幾棵樟樹嗎?跟物業說說,把老家那棵移來,爹肯定答應。”“對呀,好主意!”我趕緊聯系物業。電話里我把這事跟爹說了,爹猶豫:“你敢肯定?”我說:“小區物業同意了,我跟挖樹人也說好了。”爹來勁了,說:“好哇,樹栽到你那兒我就放心了。”
幾天后,老家那棵樟樹被挖樹人順利運進城,樹脖子上的紅綢帶迎風飄揚。挖樹人笑著說:“這是你爹系上的,老人家真有意思,說樹進城討個吉利,初到水土不服,這不,特地讓我捎來一包老家的泥土……”我也笑了:“俺爹是把移樹當孩子出門了。”
小區物業特地把老家的樹栽在我房子附近,站在窗前就能看到。爹和娘來了,可高興啦!爹摩挲著樹身說:“俺家樹俺逮眼就認出來,上面還有你小時候刻下的印記呢。娃,你可要愛護它,在城里跟你做伴兒。”說完,拉我們跟樹來張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