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姆嘿姆
從來沒有想過,在電影院里還能看到這樣一部電影:兩個小時的時長里,11個藏民走了上千公里的路,一路走,一路磕頭,就這樣,一路磕到了他們、也是導演張楊心目中的“詩和遠方”。
這部叫作《岡仁波齊》的電影,張楊已經想了十多年。圈里人都知道,他是個“西藏迷”,早在26年前,張楊就揣著3000塊錢和一臺walkman,獨自在西藏流浪了三個月。這段旅行,讓他有機會和自己對話:我的理想是什么?我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是什么?他說:“這次旅行改變了我的一生,它讓我變野了,在城市中再也待不住了。”
后來,拍電影《洗澡》的時候,他力排眾議,帶著攝制組去了西藏,把搖著轉經筒的藏族老人、帶著孫女在圣湖邊洗澡的場面拍了進去。但是,就在拍出了不少成功的商業片之后,就在無數資本涌入電影圈之時,張楊卻拒絕了來找他的“錢”,去西藏拍了一部“磕著長頭朝圣的電影”,純粹到極點,真的就是“磕著長頭朝圣”,不要和任何商業元素有任何的融合。

“磕著長頭朝圣”,這其實是每一個去過西藏的人都可能見過的情景。幾年前我去藏地旅行,也親眼見過藏民幾步一叩首的場面。藏民們穿著自己縫制的牛皮圍裙,雙手系著手板,簡單的“道具”幫助他們減少身體的磨損,可以走得很遠。
海拔6656米的“岡仁波齊”,矗立于被稱為“世界屋脊的屋脊”的阿里地區,是岡底斯山脈的主峰,峰頂終年被積雪和祥云覆蓋,霞光披背。當地人認為,能守得云開一見其真貌的人,都三生有幸。而“岡仁波齊”,在藏語里就是雪山寶貝的意思,代表著無量幸福。在藏族人的心目中,神圣土地上的每一座山、每一灣湖泊都是被神靈所保護的。他們用轉山、繞湖,來對棲息于此的神靈表達敬意,來為自己積累福報。
張楊的《岡仁波齊》不是一部紀錄片,所有的鏡頭都是“擺拍”,但它又不是一部傳統意義上的電影,因為沒有劇本。它就像一部“公路紀錄電影”,在影片的兩個小時里,不斷磕頭前行的藏民,有七八十歲的老人,死在了半路上;也有孕婦,在半路上生下了孩子;還有屠夫,因為殺生過多,想要通過朝圣贖罪;更有七八歲的孩子,朝圣對他而言是個見世面的趣味之旅……11個演員,全都是素人,張楊在芒康縣的普拉村,選取了4個家庭里的11個成員。這些素人乘著大巴去了攝制組,拍完戲,有的離開了故土,有的依然在山上放羊。
電影里有這樣一個情節令人印象深刻:藏民的拖拉機被游客的SUV撞壞在路邊,但聽說車子上的游客因高原反應危在旦夕必須馬上就醫,藏民揮揮手就讓他們走,連電話都沒有留一個下來。隨后,失去了交通工具的藏民,把車頭卸下,一行人拉著車廂繼續上路,拉一段,再返回原地重新磕頭,堆起一小叢嘛呢石。
歌手樸樹為電影配唱了片尾曲:No fear in my heart。“你在躲避什么,你在挽留什么,你想取悅誰呢?你曾經下跪,這冷漠的世界,何曾將你善待。你兩手緊緊抓著,如同身處懸崖,你小心翼翼的,以為你擁有著,貌似人生圓滿……只有奄奄一息過,那個真正的我,才能夠誕生。那才是我,那才是我,那個發光的,那個會飛的,那個頂天立地的,那才是我……”
曾經有個疑問:為什么遇到人生困惑、意義不明的時候,大家都要“進藏”呢?或許如張楊所說:“行走在路上的時候,你才能感受到世界之大,永遠有著與你截然不同的故事在不同的地方發生,那些路上的美景和新鮮的人們,都是讓生命更有活力的因子。見的世面廣了,也就不會把自己內心局限在一個小格局里。”